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推荐《白梅叹》目前已经全面完结,崔笃光婵奴之间的故事十分好看,作者“了了扶桑”创作的主要内容有:我第一次见到崔笃光,他挂着两条大鼻涕,然后他顺利地将它擦在了我的外袍上。我最后一次见到崔笃光,也没能听见他说:“活着,就算是我替你,也要活着,直至见到万事昌平。”...
主角:崔笃光婵奴 更新:2024-02-28 13: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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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1926
民国十五年仲秋
好些年过去,我跟着爹学做生意,渐渐摸出了些门道,爹娘都夸我有天赋。
我泡在纺织厂里,住在绸缎庄里,性子逐渐沉稳下来,对当年崔笃光放言说要娶我一事闭口不提,但这事一直在我心里是个坎。
他要是真娶我,我愿不愿意嫁呢?
崔笃光确实长得越来越挺秀,他班上为数不多的女学生基本都给他递过情书,而这些情书他通通带回来,故意在我面前念,那些泛酸的情言蜜语,我听着都尴尬。
崔笃光唯一的缺点就是没钱,他在绸缎庄里帮我打工,每个月也就那么点零星,有时还会翘班去听戏。
崔笃光快要十八岁了,我正准备着手给他做一件正时兴的中山装,他穿上必定神采奕奕。
我从绸缎庄赶回家中,捧起桌上婵奴挑好的几段料子查看。
婵奴说:“这些料子都是苏岭刚到的货。”
我点点头,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几匹绸缎,幻想着崔笃光穿上新衣的样子,“苏岭不愧是苏岭,比朔安的手艺好多了。”
“那咱也不能这么说啊,朔安的天气是比不上苏岭的好,但咱们的手艺也是国内一顶一的啊。”婵奴撅着她的小嘴。
我看着她那样,嗤笑一声,“是是是。”
我从中挑出一匹蓝黑色绸缎,递给婵奴,“就这个了。”
婵奴抱着那匹缎子退下了。
正值金秋,风呜呜乱窜,引得屋外那棵老樟树“沙沙”摇头,时而还带来几片金黄的银杏叶,落在桌上,躺得安安稳稳,披着残阳的霞光,渐入梦境。
“江洲!”崔笃光一声大喊划破院子的宁静。
他直接撞开我的房门,手里挥舞着一张纸,张着双臂来抱我。
当他把我紧紧圈在怀抱里,他身上的檀木香味侵袭而来时,我才脸红着反应过来。
但我只惊诧了一瞬间,接着便沉溺在他怀里。
“我考上了。”崔笃光贴着我耳朵说。
我的心也跟着咯噔,“上京大学?”
“对,我考上了。”崔笃光放开我,抓着我的肩。
他眼里的高兴和激动难以掩饰,那双眸子比平时更亮了。
“别太高兴,小心如‘范进中举’那般。”
崔笃光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上京大学,他告诉我的时候,我心里当然支持是第一位,而后才是失落。
朔安离北平虽不远,却也有些距离。
再者,北平多事,党派相争,又有外邦人时不时造乱。
崔笃光考上上京大学,也就意味着,我大概是一年见不着几回他了,还要担心着他的安全。
崔笃光还是看出我有些失落和无奈,他总能看透我,于是安慰我道:“你放心,我找着时间会回来看你的。”
我耳尖一痒,“话虽这么说,到时候出去几年,指不定就会把我忘在朔安了。”
崔笃光一听,眉毛一横,比划着发誓:“我崔笃光这辈子绝对不会忘了江洲!”
“行了,你从小到大发了多少次誓了……”我转身拿起桌上的软尺,“你都要十八了,别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了,我挑了苏岭的好绸缎,给你做一身新衣服,到时候你就穿着去北平吧。”
说着我便围着他转,给他量尺寸,崔笃光也配合着,但他始终沉默。
我不敢看他,因为我怕他看出我舍不得,这样他就又会得意洋洋地揶揄我。
量腰围的时候,我双手空环抱着他,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崔笃光突然拿手捏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又把我揽到他怀里,说:“你也才十五呢,怎么说话这么老成了?”
我与他鼻尖碰着鼻尖,心砰砰的跳个不停。
我害怕,害怕这时候有人经过我的屋前,看见这一幕暧昧。
忽然唇上一点温热与湿润降临,转瞬即逝,接着是秋风掠过那片嫩红城池,带来的一阵酥麻。
崔笃光搂在我腰上的手放松,转身就跑。
我还愣在原地。
这一幕我迟迟忘不掉,就连晚上做梦都是近得不能再近的崔笃光。
这导致了我很长一段时间,看见崔笃光就会慌乱,甚至连做他的新衣时,也会想起,于是这件衣服比我预想中的完成时间延了好几天,但最终还是在崔笃光生日前一天赶出来了。
我坐在桌前,看了那一身衣服好久好久,到了后半夜才上床睡去。
刚熄了灯,听见院门吱呀。
我起身去看,发现一道身影蹑手蹑脚进门,借着远天边的月光,那道长衫有些像爹。我想着大概是纺织厂出了些事,爹忙到现在才回来。
第二天家里办了几桌,宴请了崔等光的同学、老师等,大家都欢喜着送礼物。
晚上,崔笃光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灯,坐着拆满屋的礼物。
我抱着盒子站在门外看了他好一会儿。
崔笃光拆出了一支钢笔,他认真地端详了一刻,打开笔盖便在纸上写起来。
崔笃光拆出了一本书,大概是他喜欢的,挑了挑眉毛,翻了好几页,又端端正正放在了床头。
崔笃光拆出了一个怀表,他不太喜欢这些东西,看了一眼就随意地扔在旁边。
我不自觉地笑着看他,没想到却被他发现。
崔笃光抬头,惊喜地望着我说:“你偷看我多久了?”
我敛起笑意,跨进屋子,“怎么不开亮些灯?我们家不至于付不起这些电费。”
崔笃光嗤笑出声,“是是是,江小姐大富大贵,那......一件礼物还不舍得给我吗?”
我睨他一眼,把盒子放在桌上,从中取出衣服,“试试吧,有哪里不对再与我说。”
接着我便转身出了房门。
很快,屋里的灯倏地比刚才亮了不少。
“我好了!”
我推开门,站在灯下的那个少年,面容清秀,身子直挺,这和我幻想里的无差。
不知怎的,脑海里己经在构想崔笃光离开时的场景,一时问喉头哽咽,眼角也湿润了。
“你哭了?”他总是能及时抓住我的情绪。
我假装低头去看崔笃光的衣服,上前去扯了扯他崭新末皱的衣角,“我没有。”
“你舍不得我?”
“我没有。”
崔笃光抱住我,就这一瞬间,我的眼泪轰然決堤。
我始终昂着头,不想让泪水沾湿了他的新衣。
“等我回来。”
“笃光,你别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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