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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读精品小说桃花马上请长缨》精彩片段
老夫人房中的灯,彻夜没灭。
当战北望提出休妻的时候,战父首先反对,“你休了她,言官定会参你,这样做无疑是自毁前程。”
大哥战北卿也道:“二弟,父亲说得对,你想军中多少武将都是她父亲昔日的旧部?你这一次能斩获奇功,也是他们襄助你,一旦失去他们的支持,你在军中还没稳得住。”
“可她拿母亲的安危要挟,我实在难忍!”战北望脸庞尽是冰冷。
老夫人已经缓过来了,但方才的难受,让她对宋惜惜恨得牙痒痒,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声音粗嘎,“休,休了她,她被休出门,嫁妆也休想带走。”
战北望道:“我没打算要她的嫁妆!”
“为何不要?她既是被休出门去的,嫁妆自然就归我们将军府。”老夫人抚着胸口,那地方还余微微地疼痛,“拿了她的嫁妆,那么多的银子,还请不来丹神医吗?北望,你出去借过银子,知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吧?我们店铺都卖了才凑够办你婚事的银子,这家底算是掏空了。”
战纪急道:“夫人,是嫁妆重要,还是北望的前程重要?你要懂得衡量!”
老夫人的脸色在灯火里显得异常阴沉,“老爷,也是你说过的,陛下如今需要培养新的武将,言官就算上折子参他,陛下顶多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申饬几句罢了。”
战北望道:“父亲,母亲,大哥,此番休妻,我或许是一时冲动,但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狭隘自私,善弄手段的女人做我的妻子,我想过了,休了她我虽会背负骂名,也会被言官参本,但如今南疆战事吃紧,我估摸着北冥王打不下,肯定是要增援的,到时候我和易昉便可作为援军前往,西京战场我们能战胜,南疆战场也一定能战胜,而收复南疆,是真真正正的不世奇功。”
他眼底热切,南疆战事打了几年,一直都拿不回来,连镇北侯一门全部都死在了南疆战场。
之后北冥王出征,至今已经两年多,看样子他也收不了南疆,如果南疆是在他和易昉手中收回来的,这才是真正的大功劳啊。
而且,收回南疆也算是为镇北侯一门复仇,到时候,谁还敢说他负了宋惜惜?
“我就忍辱负重一段日子,你们相信我和易昉,我们一定可以再上南疆战场的。”
战北望这番话,把战纪和战北卿都说动了。
老夫人更是激动,“既然如此,那就休妻,她确有嫉妒在先,不容平妻,连陛下的赐婚旨意都想违抗,更因妒忌而不孝,若不是请得太医来,我今晚说不准就死了。”
贪念像一条毒蛇,盘踞在老夫人的心头。
她已经忘记那位放下世家小姐架子,亲自侍奉她心疾一年的儿媳妇,曾有多么的孝顺。
她也不止一次在别的夫人面前,赞赏她孝义知礼,说将军府能娶宋惜惜为妻,实是将军府之福。
“嫁妆是断不能让她带走的,北望,你不可犯傻,知道吗?”她警告着战北望,“把她休回侯府去,侯府的产业也足够她安稳一生,但我们需要这些银子为你的前程铺垫。”
战北望摇头,“不,我不要她的嫁妆,我只是想休了她。”
老夫人急怒,“不可,一分嫁妆都休想带走,来人,把她的嫁妆单子给我取来。”
战家的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素来好说话的宋惜惜,这一次态度会这么强硬。
而且,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
老夫人冷冷地说:“她总会听话的,她没有别的选择。”
是啊,如今她已无娘家可依靠,除了留在战家别无他法,而且战家没有委屈她,她依旧是正妻。
翌日一早,宋惜惜带着宝珠回了镇北侯府。
满园萧瑟,落叶堆积。
不过半年无人打理,侯府院子里便长出了一人高的野草。
再踏入侯府,宋惜惜心如刀绞。
半年前惊闻家中遭人屠杀,她崩溃地跪在祖母和母亲的尸体前,她们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府中每一处都染了鲜血。
而侯府里设了祠堂,她宋家列祖列宗还有母亲的牌位都在祠堂里。
她和宝珠张罗着祭品,眼泪就没停过。
点了香,她跪在地上,对着父母的牌位磕头,哭过的眸子眼神坚定,“父亲,母亲,您们若在天有灵,请原谅女儿即将要做的决定,不是女儿不愿嫁人生子过安稳生活,实是谢如墨非良人,不足以托付终身,但您们可放心,女儿和宝珠一定活得很好。”
宝珠也跪在一旁,泣不成声。
拜祭之后,她们上了马车,直奔皇城而去。
正午,秋阳灼人,宋惜惜和宝珠就在站宫门前,像一尊木头似的,动也不动。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没人出来宣她进去。
宝珠难过地说:“姑娘,陛下只怕不会见您,觉得您是来阻挠赐婚的,您昨晚没吃饭,今日也没吃早膳,身子还撑得住吗?要不奴婢跑去给您买点吃的?”
“我不饿!”宋惜惜毫无饥饿的感觉,心里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支撑着她,就是和离,然后回家。
“您就别再跟自己怄气,饿坏了自己,多不值当。”
“要不就算了吧?好歹您还是正妻,是战夫人,她就算是平妻也顶多算个妾,姑娘,要不咱忍了?”
宋惜惜眸色淡冷说:“宝珠,以后这样没志气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宝珠叹气,眼底茫然无措,那能怎么办啊?
本以为等到将军回来,姑娘就能舒心些,没想到,确是这般局面。
御书房里,吴大伴禀了三回,“陛下,战夫人还在宫门外候着。”
肃清帝放下折子,揉揉眉心,“朕不能见她,旨意已经下了,朕是不可能收回成命的,让她回去吧。”
“禁军劝过了,她不走,就那样站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挪过一步。”
肃清帝心里头也挺不是滋味的,“谢如墨以战功求赐,朕本也不愿,可若不应承了,他和易将军都下不来台,他们好歹是立了战功的。”
吴大伴说:“陛下,若论战功,镇北侯府和萧大将军的军功,无人可比。”
肃清帝想起了镇北侯宋怀安,当年他还是太子,初入军中,就是镇北侯带着他的,而他与宋惜惜,也是旧识,不过她那时还小,六七岁的娇娃娃,白瓷一样的肌肤,甚是可爱。
他这个皇帝也是从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他知道武将的艰难,所以谢如墨以军功求赐婚,他犹豫一下最终答应。
除了皇弟北冥王,如今朝中再无得力的武将了,这一场与西京的战事,萧大将军的三少将军断了一臂,七少将军牺牲了,只不过这些都瞒下了。
可吴大伴说得对啊,若论军功,谢如墨和易昉是远远比不上镇北侯的。
“罢了,让她来吧,她若能同意这门亲事,她要什么,朕便给她什么,哪怕是诰命封号,朕都应了。”
吴大伴松了一口气,“陛下圣明!”
易昉在外面转了一圈,找相熟的朋友借银子。
但借到手的只有一千两,距离聘金聘礼酒席所需要的一万多两,还差好多。
自然,他若拉得下脸,找勋贵家族去借,借个两三万也不是问题,毕竟他初立功归来,正是朝中新贵,谁都上赶着巴结他。
可他拉不下脸啊。
借银子本来就尴尬敏感,他怎愿意丢脸?
思来想去,他觉得还不如找宋惜惜借,在她面前丢人,总好过在别人面前丢人。
正回府的路上,见三弟迎面策马而来,没等他问,战北森便说:“二哥,你快些回府去,母亲快要被二嫂气死了。”
听得又是宋惜惜,他厌烦地道:“她又怎么了?”
战北森说:“她叫丹神医以后不给母亲治病。”
易昉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原来竟是母亲治病的事,“京中大夫这么多,丹神医不来,便找别的大夫,不行的话我便去请太医。”
不过,由此可见宋惜惜的人品有多差,竟从母亲的病入手,这些阴招手段,她可真是精通啊。
她真的不如易昉,易昉从来都是坦荡荡,不会背地里耍阴招的。
战北森听他这样说,急道:“没用,你刚出征没多久母亲就病发了,当时二嫂是请过太医的,请了好几位太医都没能缓解母亲的病情,反而越发严重,后来是请得丹神医来,吃了名贵的药丸,这才护住了性命,日渐转好的。”
易昉一听,顿时满眼怒色,“好啊,她是想用母亲的性命来逼我。”
战北森连连点头,“就是,她自己进宫求陛下,陛下没同意撤回赐婚旨意,她便用这法子来逼你放弃娶易昉将军进门,这女人实在太歹毒了。”
易昉当即策马回府,直奔文熙居去。
作为将军,他武功自然高强,文熙居的大门阻挡不了他,他一脚便踹开了大门直奔而入。
宋惜惜正吃着莲子羹,莲子是宝珠自己去采的,正新鲜,给她做了一碗清心去火。
易昉一手扫落她面前的莲子羹,白瓷素碗哐当落地。
“宋惜惜!”易昉咬牙切齿,“你有完没完?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要闹成什么样子?”
“宝珠!”宋惜惜神色平静地看着地上的碎碗,还有精心熬的莲子羹,觉得浪费了宝珠的心血,“把碎碗打扫出去,我与将军说几句话,你不用进来。”
宝珠拿来扫帚,把碎碗和莲子羹扫了出去,便出去了。
宋惜惜抬起头看着怒目焚烧的易昉,“丹神医的事?”
易昉厉声道:“你还有脸问?”
宋惜惜笑了,容颜绝美夺目,“我为什么会没脸问?倒是丹神医不去给你母亲治病,该你们检讨检讨自己是不是没脸。”
易昉冷冷地道:“装什么?是你不让丹神医来给母亲治病的,你想以此作为手段要挟我不娶易昉,卑鄙。”
“宋惜惜,我告诉你,就算我不娶易昉,也不会待你半分好,你让我觉得厌恶,恶心。”
“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擅弄心机,心肠恶毒的女人,我是绝对不会娶你过门,我真后悔,我当初是瞎了眼。”
宋惜惜仰头问他,“那你为何不休妻?”
易昉不防她忽然会说出这一句,“什么?”
宋惜惜站起来,一字一句地说:“我说,既然如此厌恶我,为何不休了我?你既深爱易昉,想与她厮守,那我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又那般叫你讨厌,你为什么不休妻?”
“我……”易昉怔了怔,休妻,他自然不会这样做的。
宋惜惜往前一步,绝美面容尽是嘲讽,“是没休我的理由吗?我告诉你,有,我善妒,我不孝顺,我无所出,我心思恶毒,我长舌多话顶撞翁姑,哪一条都可以休了我。”
战北望急忙阻止,“母亲,您听我的,她的嫁妆我不能要。”
老夫人气道:“你真傻啊,你这个傻儿子,她欺负我们,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你对她心软,她想要你母亲的命!”
战北望心头坚定,“父亲,母亲,大哥,拿了她的嫁妆非大丈夫所为,我绝不能要,明日还烦请父亲和大哥把两方族长请来,再把当日做媒的媒人一同请来做见证,至于四邻八方的,随便请个两家来,走个过场便是了。”
“当日为你们保媒的,是燕王妃。”战纪皱起眉头,“燕王妃是宋夫人的表妹,是宋惜惜的表姨母。”
老夫人道:“那就不请她,请那登门走礼的媒人,我记得是从西坊请来的。”
燕王妃身体不好,燕王府全交给了侧妃打理,将军府虽无惧一个不得宠又无子的燕王妃,但还是尽量不与皇家人闹起来。
战北望道:“一切交给母亲定夺,我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去哪里?”战北卿问了句。
“就出去走走。”战北望大步出去,他要去找易昉,跟易昉解释此事。
他知道易昉最恨欺负女子的男人,他想告诉易昉,他不是欺负宋惜惜,他只是恼恨她做事太过,太绝。
半夜寻到易家去,也不是头一回了。
易昉的父亲易天明曾经是镇北侯的旧部,后因战场受伤,残了一腿便再不能上战场了。
所以易昉立下战功回来,易天明是最高兴的,觉得自己家中还有能为国出力的武将。
赐婚一事,他不是那么高兴,但是易昉说服了他,说宋惜惜识大体,很是同意这门亲事,他这才没说什么。
但是易母对女儿嫁入将军府满意得很,大张旗鼓地喧嚷开去,聘金和聘礼也是她要求这么多的。
小石子敲了窗户,没过一会儿,易昉偷偷开门出来,战北望便溜了进去。
易昉的闺房里摆放的全部是兵器,自然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但她就是喜欢点了灯,屋中全是刀光剑影的感觉。
两人抱在了一起,如豆的灯光照着两人,易昉压低声音问道:“怎么这么晚来了?”
易家不大,小小的厅子,左右是两个房间,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小院子里有两间房,是易昉的兄长和嫂子住的。
所以,易昉不敢大声,唯恐被他们听到。
“易昉。”战北望扶着她的双肩,脸色凝重,“我要休妻,希望你能理解。”
“休妻?”易昉愕然,“为何?”
“今晚母亲发病,我去请丹神医,但请不来。”
“那老夫人没事吧?”易昉急忙问道。
“现在没事了,请了太医,但太医说母亲心疾必须要用丹神医的丹雪丸,丹神医是宋惜惜请来的,他和镇北侯是至交好友,所以他听宋惜惜的,宋惜惜让他不来,他就不来了。”
易昉听明白了,“所以,她是要以你母亲的病来逼你,不许我们成亲,是吗?”
“没错,我今晚已经把话说出去了,要休了她,但你放心,我不会要她的嫁妆,我也不是欺负她,实在是她做事太绝情,我才会休她的。”
战北望解释着自己休妻的原因,担心她会因此误会他是薄情负心汉,欺负女子。
易昉也恼怒,“她这样做实在太过分,这已经不是孝顺不孝顺的问题,她是恶毒,想谋害婆母呢。”
战北望道:“所以,你也同意我休了她,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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