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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情说案之与子偕刑程安玖范霖最新章节列表

唐宁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因案发地离州府衙门路程颇远,一行人必须骑马出城。好在程安玖在现代最喜欢的一项运动就是骑马,正好派上了用场。容彻上了马车,本想着程安玖受伤初愈不宜奔波,准备邀她同车,却从车窗口看到她动作利索而漂亮的翻上了马背,腰肢挺拔,浓黑如墨柔软如缎的马尾在秋风里飘扬缱绻,说不出意味的英姿飒爽。他隽黑清亮的眸底漾开点点笑意,到嘴边的话被他咽了回去,放下车窗的竹帘,扬手吩咐白虎启程。车马通过城门后,速度便快了起来。城郊是一片空旷的林地,远山连绵葱茏叠翠,山腰环着一圈丹枫,深浅交错的红色似两道炙热燃烧的火焰,又似如火如荼的瑰艳流丹连绵至视线的尽头,美不胜收!程安玖贪恋的多看了几眼,心想等下次休息,一定要带文哥儿和武哥儿来看看‘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枫叶!一...

主角:程安玖范霖   更新:2025-05-15 15: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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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程安玖范霖的其他类型小说《谈情说案之与子偕刑程安玖范霖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唐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因案发地离州府衙门路程颇远,一行人必须骑马出城。好在程安玖在现代最喜欢的一项运动就是骑马,正好派上了用场。容彻上了马车,本想着程安玖受伤初愈不宜奔波,准备邀她同车,却从车窗口看到她动作利索而漂亮的翻上了马背,腰肢挺拔,浓黑如墨柔软如缎的马尾在秋风里飘扬缱绻,说不出意味的英姿飒爽。他隽黑清亮的眸底漾开点点笑意,到嘴边的话被他咽了回去,放下车窗的竹帘,扬手吩咐白虎启程。车马通过城门后,速度便快了起来。城郊是一片空旷的林地,远山连绵葱茏叠翠,山腰环着一圈丹枫,深浅交错的红色似两道炙热燃烧的火焰,又似如火如荼的瑰艳流丹连绵至视线的尽头,美不胜收!程安玖贪恋的多看了几眼,心想等下次休息,一定要带文哥儿和武哥儿来看看‘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枫叶!一...

《谈情说案之与子偕刑程安玖范霖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因案发地离州府衙门路程颇远,一行人必须骑马出城。

好在程安玖在现代最喜欢的一项运动就是骑马,正好派上了用场。

容彻上了马车,本想着程安玖受伤初愈不宜奔波,准备邀她同车,却从车窗口看到她动作利索而漂亮的翻上了马背,腰肢挺拔,浓黑如墨柔软如缎的马尾在秋风里飘扬缱绻,说不出意味的英姿飒爽。

他隽黑清亮的眸底漾开点点笑意,到嘴边的话被他咽了回去,放下车窗的竹帘,扬手吩咐白虎启程。

车马通过城门后,速度便快了起来。

城郊是一片空旷的林地,远山连绵葱茏叠翠,山腰环着一圈丹枫,深浅交错的红色似两道炙热燃烧的火焰,又似如火如荼的瑰艳流丹连绵至视线的尽头,美不胜收!

程安玖贪恋的多看了几眼,心想等下次休息,一定要带文哥儿和武哥儿来看看‘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枫叶!

一行人在路上休息了一次,补充了一些水和干粮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去案发地。

这是程安玖第一次骑马骑那么快那么久,等到进了村道,缓下速度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已经酸痛不已。

村长已经侯在村头等着他们,见了公门来的人之后,苍白不安的神色,才有所缓和。

“快,帮几位大人将马匹牵去喂草!”村长扬手对身后几个汉子喊道。

程安玖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了上前来接马的汉子,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这个村子,委实闭塞落后。村道有些狭窄,道旁杂草枯黄,密密麻麻的围着一圈人,都是老弱妇孺居多,看得到的汉子,也就刚刚村长吆喝着过来牵马的那几个。

“案发现场在何处?”秦捕头问村长道。

“几位大人随老朽来!”村长佝偻着腰,扬手对秦捕头道。

此时容彻也从车厢里下来了,高大而修长的身形沐浴在阳光下,头顶的青丝泛着斑斓的融光,看起来清隽出尘,竟好似方外之人。

他提着工具箱,大步走过来,对村长说道:“请村长将案发现场的出入口封锁了,无关紧要的人不要随意出入,以免破坏了现场残留的蛛丝马迹!”

容彻的话是温润柔和的,可话中的力度,却让人不得忽视。

村长点点头,道了声是,嘱咐围观的人流赶紧疏散,不要在案发现场附近逗留。

程安玖看了容彻一眼,人也紧跟着进入工作状态。

一路上,她问了村长案子的一些事情。

村长说,案发的那个小土坯房,是村里一户绝头户留下来的,作为本村的村长,有权利对村民留下的房屋进行支配和利用。原先这个土坯房是一直空着的,直到一个月前,有个年轻的寡妇来到村里,说要租下来暂住,村长想着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还能多出来一笔收益,便做主将这个土坯房租给了那个寡妇。

寡妇住进去后,却是夕出朝归,村里的人统共也没有见过她几次,有见过的,都评价是个妖艳的女人。

大概是半个月前,与寡妇毗邻的几户人家,都说半夜里听到了鬼哭声,声音断断续续的,就像是冤魂在哭诉自己的遭遇。吓得大家伙连起夜都不敢了。

后来,这哭声就莫名没有了,与那寡妇毗邻的几户人家还以为就此太平了,可没过两日,就闻到一股骚狐狸味儿。大家众说纷纭,都说那个寡妇是狐狸精变的,不然怎么会有这种骚臭的狐狸精味道呢?

一连数日,那味道是越来越重,村民们是再也忍受不住了,就告到了村长那里,要求村长做主,将那个寡妇给撵出村子去。

村长本是想挣几个租子,可要是惹了众怒,那也是得不偿失,就应村民们所求,上门去找那寡妇,要求她离开。可叫了半晌的门,一直没有人来开门,村长担心出了事儿,就让村里的几个壮汉,把门给撬了。

这不看还好,一看,众人魂都差点儿吓飞了。

这屋子里那还有什么寡妇狐狸精啊?满胡子的蚊蝇飞舞,恶臭熏天,竟是死了人了……

一行人正听得入神,冷不丁的,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扑面而来,这才恍然已经到了案发的那个屋子外面。

这臭味简直是闻所未闻啊,范霖受不住,还没看到屋里的情况,就已经捂着嘴跑到一旁呕吐起来了。

程安玖也皱了皱鼻子,下意识的抬肘挡住。

容彻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味道正是腐败尸体的尸臭,便从随行的工具箱里取出了几块干净的帕子和生姜片,递给程安玖和秦捕头一行人,说道:“闻这味道,想必尸体已经高度腐败,尸毒会侵扰人体,大家还是要小心,都把姜片含在嘴里,戴上面巾吧!”

程安玖也不客气,这腐败气息充满了毒邪,过量吸入,的确会有损身体健康。她接过来,将姜片含入口中,抖开帕子,把整张脸围住,只留下一双秋眸露在外头,迈步走进了土坯房。

这土坯房是个两进间,尸体应该是在里屋,但步入外间的时候,程安玖明显感觉那尸臭味越发的刺鼻了。

她镇定而冷静的站在外间,仔细观察着现场环境,看看凶手是否有留下有价值的线索。

褐色漆面的木门斑驳,依稀可看到几枚残留的指纹,只是在这个年代,没有指纹扫描系统对比,茫茫人海,单凭几枚残缺的指纹,要如何寻觅真凶呢?

再者,村长刚刚说了,他带着村民们来敲过门,还撬了门,焉知这些指纹不是村民们留下呢?

容彻在程安玖观察外间环境的时候,便直接进入了里间的伏尸现场。

迎面有股森冷而恶臭的凉意。

现场的里屋很简单,贴墙是一通火炕,炕边摆着一个木柜子,靠门口的地方,是一张木桌子,而最显眼的,还是放置在房间中间的一个木质的笼子,造型有点儿类似用来装野兽的铁笼,很大。

从笼中淌出来一滩黑乎乎的东西,上面白点斑驳,第一眼看过去,笼中好似空着,然往下看,便是一具已经高度腐败呈现出巨人观的尸体。

因腐败而产生的大量绿色的腐败液体将尸体上的衣服浸润湿透,再加上尸体膨胀,皮肤和衣服几乎连成一体,染成一色,根本看不出来衣服原来的颜色。而那些密密麻麻的斑驳白点儿,是正在蠕动的蛆。

程安玖和冯勇进来的时候,容彻回头,冷峻的瞳仁带着关切之意,开口提醒道:“小心脚下!”

程安玖闻言,低头望着脚下。

整个房间几乎一半以上的地面,都被绿色的液体覆盖,而在其上,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在绿色液体中蠕动着,拼命汲取着营养。

饶是拥有一颗强大内心的程安玖,此刻看到如此画面,也觉得头皮发麻,所幸的是,她还能挺住。

身旁的冯勇却没有程安玖和容彻的那份淡定了,当即变了脸色,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一退,尽管他无意杀生,可脚下那啪啪的声响,却在昭示着被他碾碎的蛆虫有多少……

“呕……”冯勇再也忍受不住,拔腿跑了出去。


马车抵达辽东府城门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宵禁的时辰了。

守城的士兵在马车靠近城门百米处就发出了警告,只是白虎依然老神在在的坐在车辕上,待抵达城门口的时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来,近距离地向城门上的人出示。

“是容公子的马车,放行!”其中一名士兵看清楚后,急忙对城楼下的同袍喊道。

厚重的城门朝两边拉开,白虎曳动缰绳,驾着马车摇摇从城门下通过。

而此时,车厢内程安玖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

容彻坐在矮几边上,借着车内昏黄的灯火凝视着她,唇角噙着淡淡的浅笑,转头对白虎道:“先送玖娘回家!”

“是,公子!”白虎应了声,扬起马鞭,奔出了落霞街主干道,拐上阡陌。

就在马车稳稳停下来的时候,程安玖醒了。

她皱了皱眉,睁开惺忪的睡眼,声音沉沉的问道:“到了么?”

“到了,你倒是醒得及时!”容彻微带笑意说道。

程安玖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揉了揉一边压得有些发僵的脸颊,坐正身子后,发现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滑落下去。

她转头,将滑落在身后的墨绿色物事捡起来。

“是车窗的幕帘,我看你睡了,车厢里又没有毯子,担心你着凉,所以……勉强凑合着用,委屈你了!”容彻解释道。

程安玖觉得容彻实在是太细心了,明明是为自己着想,还生怕委屈了自己的模样,倒让她越发的不好意思了。

“我要是觉得委屈,那才是不像话!”她笑着说道,将幕帘递给容彻,准备起身下车。

“天黑,小心些!”容彻提醒道。

“知道了,你也赶紧回去歇着吧,今天累够呛了!”程安玖摆了摆手,径直下了马车,叫门去了。

容彻就打开车窗往外看着,待片刻后赵妈妈提着灯笼打开了门,他才关上了车窗,嘱咐白虎启程回家。

赵妈妈一脸虑色,逮着子夜方归的程安玖好一番念叨,倒是没有注意到容彻的马车,待马车走远了才恍然想起来,问道:“是容公子送你回来的?”

程安玖点头道是,将门插上后才说道:“早上刚到衙门就有案子,案发地有些远,范霖他们几个今晚还回不来,容彻验完了尸体,我顺带就跟他一道回来了。”

赵妈妈这才没有说什么,毕竟这大半夜的,一个女子行走夜路,也是不安全,有容彻在,又是自己有车,倒是没有比这更方便的了。

“晚饭吃过了没有?我给你留了饭菜呢,这就给你热一热!”赵妈妈担心程安玖为了赶路回来,顾不上吃饭。

程安玖摇头道:“不必了,我吃过了。两个孩子睡了吧?”

赵妈妈轻轻推开房门进去,压低声回道:“闹腾了半天,非要等你回来,最后实在困得不行了,这才乖乖脱了衣裳上炕睡觉。”

程安玖蹑手蹑脚的上前,双手撑着炕沿低头看着两个儿子,脸上露出了慈母般的笑意,俯身在俩小包子脸上各亲了一口,这才退出来,低声道:“风尘仆仆的,身上都是灰,我洗洗去,赵妈妈你先睡下吧!”

“锅里头有水,睡前才刚熄的火,你加块柴进去,一会儿就能洗了!”赵妈妈说道。

“好,你快歇着吧!”程安玖说道,关上了房门,往厨房走去。

翌日一早,程安玖就起炕做了早餐。

她本来是答应了两个儿子要早些回家的,结果出了案子,食言了,心里头对文哥儿和武哥儿也有了些歉意。

这案子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完,说不定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在外奔波,陪伴两个孩子的时间,自然是更少了。程安玖觉得就算不能陪伴在孩子身边,也要让两个孩子感受到母亲的心意,所以一早就亲自动手,给两个孩子做了爱心早餐。

她和了玉米面,还切了一把嫩油油的韭菜,炒了鸡蛋做馅,做了包着韭菜鸡蛋的玉米面贴锅饼。

饼子用猪油煎得两面金黄,带着韭菜香味儿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厨房。

赵妈妈昨晚就听说高淳县那边出了案子,心知玖娘今日还得上衙查案,在家里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便进屋喊了两个小子起炕。

昨夜睡得晚,文哥儿和武哥儿白日里又玩得疯,所以,兄弟俩睡得很沉。

赵妈妈推了推俩孩子,叫着他们的小名。

文哥儿睁开迷糊的双眼,呢喃道:“妈妈……”

“快起来吧,你娘给你们兄弟俩做了贴锅饼,那饼子热的时候吃可香了,凉了味道要打折扣!”赵妈妈微笑道。

“娘回来了?”文哥儿嘟囔着问了一句,紧接着,脑子打了个机灵,一股脑儿翻身爬出被窝,惊讶道:“妈妈,我娘回来了,昨晚上回来的么?”

“是啊,衙门有案子,你娘昨晚回得晚,可今儿个一早,就起炕给你们兄弟俩做饼子了呢!”赵妈妈说道,拿起放在炕柜上的衣裳给文哥儿套上。

文哥儿一脸高兴的笑意,动作的利索的穿戴整齐,临下炕时拍了拍还在睡梦中的武哥儿,凑他耳边喊道:“武哥儿,快起来,娘回来了,还给咱做饼子吃呢,你不起来,一会儿我把你那份儿也吃了……”

武哥儿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皱了皱眉头,待反应过来后,也火急火燎的翻身坐起来,见大哥已经出了屋子,忙对赵妈妈道:“妈妈,我要穿衣裳,我要吃我娘做的饼子!”

“敢情你就惦记着吃呢!”赵妈妈打趣道,伸手捞起武哥儿的衣服帮他穿上。

“我想我娘,所以才想吃我娘做的饼子!”武哥儿一脸认真的告诉赵妈妈。

赵妈妈就乐了,点了点武哥儿的鼻子道:“机灵小鬼!”

两个小包子洗漱之后就钻进了厨房里,一人抱住程安玖的一条腿撒娇,就像是两只可爱粘人的小狗。

程安玖似乎也格外享受小包子们的纠缠,这让她很有成就感和满足感,也让她那颗初来乍到的飘浮的心,找到了可以落脚安放的地方。


冯勇一行人走后不久,徐大叔便过来了。

他依然穿着一袭老旧的葛布长褂,霜白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精神抖擞。

赵妈妈热情的将他请进来,一面对屋里头的程安玖喊道:“玖娘,徐大叔来了!”

程安玖带着文哥儿和武哥儿从屋里迎出来。

她适才在赵妈妈的口中了解到,徐大叔并非靠行医治病讨生计,他经营着一间小面馆,而那一手深藏不露的医术,毗邻数年来却也是第一次见证,若非此次程安玖受伤严重昏迷不醒,徐大叔只怕也不会轻易出手救人。

程安玖本是让其他大夫判了“死刑”的人,而徐大叔却凭着手中那一寸长的毫针救活了她,如此妙手回春的医术,让赵妈妈佩服不已、推崇至极。

赵妈妈与程安玖说起此事,一个是为了让程安玖释疑,毕竟此前大家都不知道徐大叔身怀如此医技,难免感到惊诧。另外一个是赵妈妈答应了替徐大叔保守这个秘密,便顺带跟程安玖叮嘱了几句。

“徐爷爷好!”文哥儿和武哥儿礼貌的与徐大叔打了招呼,俩小屁孩装模作样的学着大人拱手作揖,看起来可爱极了。

徐大叔本来虎着脸,然看到了文哥儿和武哥儿,那张如破布般阴沉的面容,瞬间变得慈和起来,笑眯眯的点头道:“嗳!文哥武哥好!”

“徐爷爷是来给我娘看病的吗?”武哥儿仰着小脸走过去,拉着徐大叔布满了皱纹和斑点的大手问道。

徐大叔抬眸瞥了程安玖一眼,微笑道:“是啊。”

“我娘的病就劳烦徐爷爷您费心了。”文哥儿也凑过去,紧接着压低声音道:“赵妈妈说徐爷爷不想让别人知道您的医术,文哥和武哥都会替您保守秘密的,您放心!”

文哥儿说完,还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惹得徐大叔抚须哈哈大笑。

“真真是个机灵鬼!”他感叹道。

程安玖抿嘴微笑,扬手请徐大叔进屋。

“今日头还晕眩否?”徐大叔先给程安玖切了脉,哑声问道。

“已经无碍!”程安玖不假思索的回道。

“无碍?”徐大叔嗤笑,原本耷拉着的眼皮子挑了起来,眸底精光流转,看着程安玖道:“可你的脉象可不像是无碍的样子!”

程安玖心头一顿,面色因为惶惑而变得苍白。

她在想,是不是她的灵魂还没有完全的与原主的身体契合,所以徐大叔瞧出了什么?

与此同时闻言色变的还有赵妈妈和文哥儿武哥儿,但他们更多的是对程安玖身体的担忧。

“徐大叔,求您无论如何也要帮帮玖娘!”赵妈妈的声音颤抖的恳求道。

文哥儿和武哥儿同样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乞求似的看着他。

徐大叔微微一笑,收回搭在程安玖脉息上的手,颔首道:“都别着急,玖娘的脉象确实尚未稳定,那是因为她颅脑内尚有淤血未散的缘故。伤在头,虽然有针药医治,可日后要想要恢复到当初模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赵妈妈眼眶泛红,对这样的结果无可奈何,却还是不甘心的问了一句:“徐大叔,用好的药材慢慢调养着,像天麻这样的,对头脑有补益的的药材,是否有用?”

“聊胜于无!”徐大叔应道,一面从一只破旧的药箱里取出针具,准备为程安玖施针。

赵妈妈心里难受的厉害,却忍着不敢再多问,生怕打扰了徐大叔。

文哥儿和武哥儿这俩孩子虽然人小,却是极早慧懂事的,徐大叔和赵妈妈的话,他们都听明白了,两双眼睛湿漉漉的,强忍着悲伤的情绪依偎在程安玖身侧。

程安玖在现代也是穿梭过枪林弹雨的人,有一颗强大而无畏的心,可惟独害怕打针,特别是肌肉注射。

那细小的针尖会让她头皮发麻。

还记得有一次她出任务追捕一名逃犯,在暴雨中淋了四个五小时,后来发起了高烧被送到医院,医生要求打针,可她死活不同意,宁愿难受煎熬,也不愿意挨那一下下。

此刻看徐大叔捻针准备刺穴的认真模样,她放在膝上的手便忍不住开始哆嗦起来。

“娘,您别怕!”文哥儿最先发现程安玖的异样,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握住母亲的手安慰道。

武哥儿见状也学哥哥,起身绕到另一侧,握住程安玖的右手,用小大人的口吻安抚道:“娘,不痛的,赵妈妈说就跟被蚊子咬一口一样,马上就好了!”

程安玖有些汗颜,特别是在俩小包子面前,她感觉自己这个当母亲的,简直弱爆了,不过心底还是感动和温暖居多,反转手掌,将俩娃的小手扣在掌心里,紧紧握住,点头道:“嗯,娘不怕!”

就这样,在俩儿子的抚慰下,程安玖克服了严重的心里障碍,挨过了整个施针过程。

待徐大叔收针后,赵妈妈打了水进来给他洗手。

徐大叔净了手之后,嘱咐程安玖多休息,便背起药箱准备告辞。

赵妈妈开口留他用午膳,徐大叔却笑着说要照看面馆生意,见此,赵妈妈也不敢虚留,只寻思着日后该怎么答谢人家。

午后,托徐大叔的福,赵妈妈跟程安玖说了一些事儿,希望往事能刺激她的记忆,帮助她恢复。

程安玖这才知道原主的身世。

程安玖的父亲叫程贵,母亲叫林慧媛。

程贵早年是个穷小子,家无两分地,父母早逝,兄长程德成亲后也只顾自己利益,将程贵赶了出去。少年程贵落魄潦倒,具体是怎么与程安玖的母亲-----林氏米业的千金林慧媛认识的,那时尚未入府当差的赵妈妈并不清楚。只知道程贵开始是在林氏米业的店铺里当伙计,后来娶了林家唯一的女儿,也就是林慧媛。

程贵和林慧媛成亲后第三年,才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分别是程安素和程安玖。但因为林慧媛生产时难产,伤了根本,落下病根,大夫说林慧媛日后不能再生孩子,否则会危及性命。

林家二老自是不肯让女儿冒险的,可程贵却深觉遗憾。传宗接代的思想如同一颗种子在他心里萌芽、根深蒂固,他觉得没有儿子,就是后继无人,将来要断了香火,可他如今的一切都是靠林家得来的,他有心纳妾,却又不敢。

明面上的不敢来,那就只能是暗中在外养外室了。


金秋送爽,皓月当空,琼华如练似凝霜铺满了整个庭院。

有清透的月光投射在程安玖的脸上,她的面容白净细腻,眸底的碎芒似潋滟的湖光莹莹照人,衬得眉目越发清幽如画。

容彻不经意滑过她面庞的目光有刹那的凝滞,而后神色自若的对程安就道:“这个时候尚早,河堤边上的人应该不多,我们不如带文哥儿和武哥儿去那儿放烟花,如何?”

程安玖还未及开口应答,范霖就嘴快的抢先说道:“好主意!只是俩小家伙上哪儿去了,要去就得快,晚些时候,咱们要放也寻不着地儿,都让沈大少那厮给霸占了,年年如此,也不知道他咋就放不腻!”

沈大少是镇上聚宾茶楼的少东家,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每年中秋夜,他都会花大钱将整个河道围上一圈炮竹,炮竹过后,又组织了家里的家丁沿河堤一路放烟花,吸引了镇上许多百姓们前去观看,这几年来的中秋夜,他们总是要闹上大半夜才肯罢休的。

周舟听范霖这么说,就好笑的摇了摇头,嗔道:“沈大少怎么会腻呢?他老子有钱,不会不舍得几个炮竹烟花钱,再者,你没看到他享受的是那种被人追捧着的感觉么?每到中秋夜,咱镇上得多少孩子盼着念着沈大少的烟火盛宴呢?”

程安玖深觉周舟分析的深有道理,这人一旦有了钱,除了追求一些物质上的享受以外,他们还会寻求一些精神上的满足,以图名利双收!

正说话的时候,文哥儿和武哥儿就带着三牛回来了。

“娘,我们回来了!”俩小包子甫一进院门,就异口同声的喊道。

而后他们进了院中,发现院子里容叔叔他们也在,便乖巧的上前主动打了招呼。

“去哪儿玩了啊?刚刚你容叔叔还在念叨着要带你们俩去河堤放烟花呢!”程安玖笑眯眯的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小脑袋。

文哥儿和武哥儿一听到放烟花,清黑的眸底立马涌现出一抹精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文哥儿向来稳重,只是咧嘴笑了笑,难掩惊喜的看着容彻问道:“容叔叔,这是真的吗?”

“当然!”容彻微微一笑。

武哥儿再也按捺不住了,一头扑进容彻的怀抱,就差扭着身子在他身上打滚了,嘴里嗷嗷的叫了几声,抓着容彻的衣襟道:“容叔叔,你真是太好了!”

周舟哈哈大笑,目光在程安玖和容彻二人身上来回扫了扫,越发觉得阿玖和阿彻真是天设地造的的一双壁人,更难得是两个孩子还那么的喜欢阿彻,而阿彻也惯来是个有耐心的,他们要是在一起的话,一定会很幸福的。

而后,周舟又偷偷的瞥了一眼身侧的范霖,发现范霖也看着武哥儿那小家伙缠人的模样跟着傻笑,完全没有眼红吃醋的表现,心下稍安,寻思着这厮那日所言,左不过戏言,难为自己还真为此事上了心了,真是!

三牛虽然比文哥儿武哥儿大一点儿,可小孩子的玩心是一样重的,一听大人们要带着文哥儿武哥儿去河堤放烟花,他心痒难耐,便拉了拉文哥儿的后衣襟,小声恳求道:“文哥儿,能不能跟你娘和那几个叔叔说,也带我一起去啊,沈大少他们的烟花总是要等到很晚才放,我娘肯定不会带我去看,我真的好想看啊!”

文哥儿是个慷慨的孩子,闻言点点头,应道:“放心吧,容叔叔他们可好了,一会儿你就跟着我一起去放烟花吧!”

三牛就笑得合不拢嘴,重重点了点头,说道:“嗯,文哥儿你最好了!”

程安玖在小家伙们激动得蹦跶起来的时候,就进了屋,把适才容彻送的那一捆烟花取了出来。

跟赵妈妈交代了一声后,四个大人就领着三个孩子,出发前往村头外的河堤口。

因是中秋佳节,家家户户门前都能挂着灯笼,一路光线充足,并不难行。

到了河堤口的时候,那儿正有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放鞭炮。

文哥儿武哥儿和三牛是男孩子,倒是不惧怕鞭炮炸响的动静,却也很懂事的跟在大人们身边,没有撒欢跑开。

河堤沿岸每隔十丈的距离就挂着一盏纸糊的绢纱灯笼,橘黄色的光影投射在河面上,就像一溜点缀在夜色里的明珠。走近看,微波粼粼的河面上,还飘着一圈莲花形状的彩灯,摇摇摆摆的,就像是一只只小船。

文哥儿问周舟为什么要吧荷花灯放河里?周舟便告诉文哥儿,那是镇上今年添了新丁的人家放的还愿灯。

武哥儿是个问题宝宝,见状就仰头看着程安玖,奶声奶气的追问道:“娘,您生我和大哥的时候,也有放还愿灯下河吗?”

程安玖被问得一噎。

这事儿她不知道哇!

周舟和范霖却是下意识的看了程安玖一眼。

阿玖是……未婚先孕,做兄弟几年了,连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她都从来不曾告诉过他们,这必是阿玖心里难言的痛!

再者,像文哥儿和武哥儿这两个孩子,在律法上那就属于私生子的范畴,是不得承认的,林大婶儿怎么可能会因为阿玖生了两个孩子就放荷花灯还愿呢?

周舟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帮阿玖解围。

倒是范霖一如既往的发挥他嘴快的本事,一脸正色的对武哥儿道:“那当然了,只不过那会儿文哥儿和武哥儿才这么一丁点儿大,肯定是没有印象的了!”

武哥儿听罢,就嘻嘻笑了,十分得瑟的问三牛道:“三牛,你娘给你放还愿灯了吗?”

三牛一怔,老实的摇摇头,应道:“我不知道,我得回去问问我娘才知道!”

大人们听了三牛憨厚的直言,都哈哈笑了。

容彻将绑着烟花的绳子解开,每隔一臂的距离就放着一个,范霖上前帮着摆,一面问道:“这是要万花齐放?”

“这样不比一个一个慢慢放,更有意思么?”容彻微一挑眉说道。

范霖认同的点点头,应道:“的确,看花火碰撞,视觉效果更佳!”

待容彻和范霖把烟花筒放好之后,周舟和程安玖也把点烟花的烟柱燃上了。

三个孩子虽然跃跃欲试,可程安玖并不放心他们自己点,毕竟还太小了,就让他们往后退了几步,朝他们比划了一个手势:看娘的!


程贵究竟在外面养了几年外室,躲在内宅带孩子的林慧媛一直被蒙在鼓里无从得知。等到有一天,程贵将一个姓柳的年轻女人和两个孩子领回家的时候,林慧媛震惊之余,措手不及!

那个时候,林家二老一个病故一个病重,整个林家的产业都被程贵握在了手里。林慧媛对现实的残酷以及对丈夫背叛的伤痛无可奈何,只得点头让那母子三人进门。

然而那个女人的野心远不止一个姨娘的身份就能满足她。

她觊觎着林慧媛的正室之位,更觊觎着林家米业的资产。林慧媛只有两个女儿,且颜色早不如当年,而她却还年轻貌美,且为程贵生有一双儿女,她有争夺正妻之位的筹码和资本。

自打那外室女带着俩儿女进门之后,林慧媛母女三人的日子便变得艰难起来。林慧媛心地善良,不善阴谋诡计,常常在柳姨娘的设计下吃亏,与程贵的感情也在一次次的冲突矛盾争吵下变得淡漠。

林慧媛被伤透了心,她也深知自己压根不是柳姨娘的对手,为了防止两个女儿遭到柳姨娘的毒手,在林母去世后,向程贵提出了和离。

然而程安素却不肯随同母亲和妹妹离开,十一岁的她已经知道她们一旦离开了父亲,未来的生活将要面临怎样的困难。她宁愿委曲求全地讨好柳姨娘,也不愿跟着母亲妹妹走,过无法忍受的苦日子。

林慧媛苦劝无效后,只得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心,带着程安玖离开了荣成县。

后来柳姨娘成了程贵的妻子,过着本该属于林慧媛的富家太太的生活,而林慧媛则带着程安玖,辗转换了几个地方,最后才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辽东府落脚。

后面的生活如何,赵妈妈许是担心程安玖想起那些苦日子难过,只是简单的带过。至于程安玖是如何会走上女捕快这条路的,赵妈妈倒是说得具体些。

原来,四年前,大夏朝新帝仁宗登基后,颁发了新的政令,其中有一条是关于捕快衙差仵作这种贱业的,朝廷取缔过去操贱业者三代不得参加科考的严苛律令,鼓励从业,提高各州府衙门捕快俸禄待遇。

当年只有十五岁的程安玖看到母亲林慧媛为了维持生计,没日没夜的帮人缝补衣裳浆洗衣服,心疼不已,再想到从琴楼公告上看到衙门正在招收捕快,且男女不限,俸禄不低,便想去尝试一番。

程安玖自小个性外向开朗,喜欢舞枪弄棒,跟着母亲离开荣成县之后,她便越发热爱习武了,有武技傍身,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保护自己,保护母亲,所以林慧媛后来倒也没有拦着程安玖练武,毕竟孤儿寡母在外,存在的危险因素太多了。

程安玖是瞒着母亲去衙门面试的,没想到竟然通过了。有很长一段时间,程安玖都用谎言欺骗母亲说是去布衣坊上工,可背地里却是当起了除暴安良的女捕快。

后来她的身份之所以会曝光,是因为在东市上追捕一名小偷,帮被窃者追回了不菲的财物,那人感念在心,打听了程安玖的住处,亲自备了礼物上门致谢,这才揭了底儿。

林慧媛为了这事儿跟程安玖生了很大的气儿,可最后还是拗不过女儿的倔强,只好妥协了。

可惜的是这样简单的日子好景不长,林慧媛一贯身子弱,一场大病之后,缠绵了半年多病榻,就丢下及笄不久尚未议亲的小女儿走了,而程安玖要为母守孝三年,婚事也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程安玖听到此处,已经对原主的身世了解了大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拼爹时代,好爹在手,天下我有!

可摊上这么个又渣又贱的爹,是原主母亲的不幸,也是她的不幸!

然而程安玖对于赵妈妈所说的事儿还有一点儿感到不明。

赵妈妈说原主为了母亲守孝三年而耽误了亲事,这足以说明原主是个极孝顺的女儿,那么她那一对包子是怎么来的?

难不成在为母守孝期间,还与男人暗中干那事儿,还闹出了两条人命来?

这也太那啥了吧……

程安玖心理上对此无法接受,正打算开口细问文哥儿和武哥儿的事儿,那俩小家伙从院外进来了。

“娘,你看,我和大哥摘了好多山印子……”武哥儿一脸雀跃的跑到程安玖跟前,两手提着前襟的小褂子,走近看,里面兜着一捧红黑相间的桑葚果。

文哥儿也兜着一捧,紧跟着武哥儿进来,笑着对母亲道:“娘,是我发现的,我和弟弟刚尝了一个,可好吃了,酸甜酸甜的!”

程安玖心疼的摸了摸俩娃的小脑袋。

家里的环境不好,平素要吃水果点心这些个东西,那是不可能的。小孩子都嘴馋,这野生的桑葚对他们来说,算得上人间美味了。

“文哥儿这么厉害啊,这桑葚颗粒饱满,且有补血滋阴生津止渴的功效,倒真是不错!文哥儿和武哥儿要吃,可得先用水泡泡,洗干净了才能吃哦!”程安玖笑道。

“那我把这些都给娘吃!”文哥儿睁大眼睛说道。

程安玖不解的看着他,便听文哥儿解释道:“娘说山印子能补血,娘受伤流了很多血,可不得吃这个补补么?”

武哥儿也明白过来,紧跟着点头道:“大哥说的对,武哥儿也把这个给娘吃。”

他说完,又转头对文哥儿道:“大哥,咱们明日再去摘,这地儿可不能告诉三牛,不然,他那样儿,明日咱再去,肯定是一颗不剩了!”

三牛是隔壁邻居孙虎家的孩子,今年五岁了,长得虎背熊腰,是个壮实的大胖子,食量很大,不及文哥儿武哥儿这三岁的娃娃机灵聪明,站在他俩身边,足足大出一大圈,可偏偏愿意跟着文哥儿武哥儿当个小跟班。

看着这小兄弟俩的打算,程安玖笑了,心底深处柔软得不行,心道这一世能有这么两个贴心的儿子,当真是老天爷待她不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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