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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爱豆完结版许春秋陆修

许春秋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许春秋说不清楚自己腾空摔在舞台上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她已经有太多太多年没有像这样狠狠的摔过了。问题出在起跳的脚上,几乎是在跳起来的一瞬间,主力腿踩着的那只高跟鞋传来“咔嚓”一声,重心一下子丢了,可是身体却已经腾空了,头朝着下面,整个世界都是颠倒过来的。她只剩下最后的直觉护住了头颈,然后像是一袋沉重的米一样砸在了舞台上,耳边嗡的一声炸开,山呼海啸一样,意识却渐渐的出走了。迷迷糊糊的,意识涣散得过分,她甚至开始分辨不清距离的远近,神经像交错的废旧电线,噼里啪啦的炸开,晦暗不明的记忆像无数片玻璃渣滓全灌进她脑袋里。她回想起小时候被家里人卖到戏班子的那一天,不,准确的说,不是卖去戏班子,打从一开始,其实是卖到花满楼的。花满楼是那条街上...

主角:许春秋陆修   更新:2025-05-14 17: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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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许春秋陆修的其他类型小说《民国爱豆完结版许春秋陆修》,由网络作家“许春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许春秋说不清楚自己腾空摔在舞台上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她已经有太多太多年没有像这样狠狠的摔过了。问题出在起跳的脚上,几乎是在跳起来的一瞬间,主力腿踩着的那只高跟鞋传来“咔嚓”一声,重心一下子丢了,可是身体却已经腾空了,头朝着下面,整个世界都是颠倒过来的。她只剩下最后的直觉护住了头颈,然后像是一袋沉重的米一样砸在了舞台上,耳边嗡的一声炸开,山呼海啸一样,意识却渐渐的出走了。迷迷糊糊的,意识涣散得过分,她甚至开始分辨不清距离的远近,神经像交错的废旧电线,噼里啪啦的炸开,晦暗不明的记忆像无数片玻璃渣滓全灌进她脑袋里。她回想起小时候被家里人卖到戏班子的那一天,不,准确的说,不是卖去戏班子,打从一开始,其实是卖到花满楼的。花满楼是那条街上...

《民国爱豆完结版许春秋陆修》精彩片段


许春秋说不清楚自己腾空摔在舞台上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她已经有太多太多年没有像这样狠狠的摔过了。

问题出在起跳的脚上,几乎是在跳起来的一瞬间,主力腿踩着的那只高跟鞋传来“咔嚓”一声,重心一下子丢了,可是身体却已经腾空了,头朝着下面,整个世界都是颠倒过来的。

她只剩下最后的直觉护住了头颈,然后像是一袋沉重的米一样砸在了舞台上,耳边嗡的一声炸开,山呼海啸一样,意识却渐渐的出走了。

迷迷糊糊的,意识涣散得过分,她甚至开始分辨不清距离的远近,神经像交错的废旧电线,噼里啪啦的炸开,晦暗不明的记忆像无数片玻璃渣滓全灌进她脑袋里。

她回想起小时候被家里人卖到戏班子的那一天,不,准确的说,不是卖去戏班子,打从一开始,其实是卖到花满楼的。

花满楼是那条街上出了名的妓院。

玉华班的班主从那满满一屋子细伢子中,一眼就挑中了她,班主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把她提到眼前来,掰开她的嘴看了看牙齿,又挽起粗麻布制的裤腿儿捏了捏骨头,满意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掏钱给了花满楼的老鸨。

再然后,班主就成了她的师父。

那时候的许春秋还不叫许春秋,师父叫她许丫头,同门叫她小许子,就跟叫太监似的。反正那时候她成日里来天不亮就要出去吊嗓子,吊完嗓子就踢腿、压韧带,也不需要有个正经的名字。

许春秋学戏晚,开胯吃了不少苦头,才六七岁的奶娃娃,拿砖头压了胯以后还要再靠墙倒立,耗个一炷香的功夫,风雨无阻,日日如此。

学戏的孩子苦,身上青青紫紫、深深浅浅,新的旧的交错在一起,都是伤。有的是翻跟头的时候没留心,摔出来的,不过更多的是师父用板子打出来的,戏班子里都是这样。

同门的师哥师姐们有的熬出头的,涂了脸,珠光玉翠的成了角儿,更多的是没熬住的,还没到懂事年纪的孩子们每天眼巴巴的看着隔壁的花满楼赚钱赚得轻轻巧巧、盆满钵满。也有过不少翻了墙就到隔壁去了的,这不丢人,那个时候的戏子和婊子是一样的低贱。

花满楼的姑娘们双腿一叉开就把钱挣来了,玉华班的姑娘们却要遍体鳞伤的练上十年。世道这么乱,谁不愿意活得轻松些呢。

许春秋本身是从花满楼里让师父给捡回来的,所以从来都没有、也不敢有那些歪心思,只是闷头熬着,耗着,一直耗到十三岁那年,一鸣惊人。

她扮做虞姬的模样,身披鱼鳞甲、头戴如意冠,手中执着一柄一面脊一面平的鸳鸯剑,艳若桃李的站在台上唱「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那声音莺啼婉转,剔剔透透,像琉璃、像翡翠,又像是生烟的蓝田玉。

陆少爷坐在包厢里,听得如痴如醉,两手的金戒指都褪干净了扔到台上还不够,洒钱似的连着包了几天的场子。

好戏散了场,陆少爷找了门路进了后台,许春秋脸上的油彩卸了一半,就只剩下半面妆。

到底是年纪小,她褪去了虞姬扮相的小半张脸还带着一点点奶膘,是尚未褪去的青涩稚气。

陆少爷很显眼,高隽挺拔的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眼,他身上穿着考究的西装,怀表的金链子露在外头,手指上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许春秋知道,那些戒指都让他之前给扔到台上来了。赤金玛瑙的那枚准头不错,正正好的砸在她手里的鸳鸯剑上,“铮”的一声脆响。她眼神晃了晃,继续咿咿呀呀的唱着,可是落了幕以后却悄悄的折回去把它捡起来,旁的打赏她都如数交给师父了,独独留了这一枚戒指。

他简直体面的像是神仙一样,许春秋仰头看他,笨拙的在贫瘠的词汇里寻找了一个并不尽恰当的比喻,偷偷的在心里道,却只见那神仙似的人物竟然径直朝着她来了。

她见了陆少爷,卸了一半的妆都不管不顾,匆匆忙忙的站起来,如意冠上的珠子跟着哗啦啦的响,戏台子上虞姬的顾盼生辉的气魄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了,可她还是礼数周全的朝着他低头福一福身。

左半张脸半面残妆斑斓的艳丽和右半张脸璞玉似的纯真杂糅在一起,俘获了他的耳朵、他的眼睛,也拿捏住他的魂儿。

陆少爷眉眼舒展的笑了,转头问玉华班管事的班主,“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小许子。”

“怎么跟个小太监的名字似的。”

陆修轻轻的笑道,那声音低低的,许春秋听得两腮像火一样的在烧,好在脸上画着油彩,看不大出来,却不知道卸掉妆的半边脸已经暴露了个彻底。她懊恼于自己没有个雅兴动人的好名字,能够给陆少爷一个朦朦胧胧的模糊印象。

“嗐,爷您也知道,唱戏的都是苦孩子,哪儿来的那些个雅兴的名字。”

“那若是她将来唱红了,总不能还叫‘小许子’吧?”

“唱戏的,反正是总要取个艺名儿的……不如爷您赏个脸,给我们小许子改个名字?”

师哥师姐们的名字都是师父给取的,班主也是穷苦出身,没念过几年书,大字不识几个,戏本子读起来都费劲,更别提取名字了,只是“梅兰竹菊”的沾了个遍,这才勉勉强强拼凑出个好歹能看的名字。

陆少爷不一样,他是豪富家的少爷,留过洋,学富五车,这是天大的恩赐。

许春秋又觉得自己没个艺名挺好的。

“小许子……姓许……”陆少爷沉吟片刻,“花香共流年,情深许春秋——就叫许春秋吧。”

陆少爷要过许春秋拿来画脸的细狼毫,四下环顾一圈没看见有纸,于是干脆伸出手来,掌心朝上的对着她。

许春秋雾蒙蒙的眼睛懵懵的瞪着。

“手。”

她黏黏糊糊的“哦”了一声,把自己的白白小小的手交到了他的掌心里。


《赤伶》组分为AB两组,许春秋所在的是B组。一首歌六个人分着唱,这样摊下来其实每个人没有几句话,再加上C位已经早早定下,分PART其实算不上什么难事。

她们围坐成一圈,用节目组给的平板听过了旋律又看过了编舞视频之后,陷入了沉默。

副歌部分是大段的戏腔,而且音调高得吓人。

只听隔壁组林芊芊亮了一嗓子,谁知道唱了一半竟然破了音。

几个人面面相觑,纷纷对这块烫手山芋敬而远之。

戏腔这东西,唱好了是出彩,唱坏了就是出糗,谁都不敢把自己接下来的前途堵在这个上面。

更何况除了许春秋以外,其余的几名练习生的等级再评定成绩不是D级就是F级,都是别人挑剩下的迫不得已了才来这一组的。

“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戏腔的这段就交给我唱吧。”

其余几人求之不得,连连点头,剩下的几个人三下五除二的把其余几个PART瓜分干净,《赤伶》B组的位置担当就这样定了下来。

……

留给她们消化歌曲的时间相当有限,第二天早晨八点,声乐导师的分组指导正式开始。《赤伶》的AB组选歌相同,因此一同接受指导。

“这首歌的戏腔部分相当吃重。”

声乐导师谭可卿抬眼在两组的队员配置上扫了一眼,然后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先听听高潮部分吧。”

许春秋和林芊芊闻声出列。

“先从A组开始吧。”

林芊芊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台下人走过……」

第一句词才唱了半句,谭可卿就拧着眉毛说,“KEY低了。”

她抬手在钢琴上给了个标准音,林芊芊这才再次开口。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细声细气的伪戏腔。

许春秋这回长记性了,面色平静,波澜不惊。

谭可卿的眉头一皱起来就再也没舒展开,“你的发声位置不对,初评级的时候我就提到了,你的共鸣不行,发声的位置不对,音色干瘪不圆润,听上去格调有点低,怎么说呢,有点流里流气的。”

“别压着嗓子,自然点。”

回应她的还是捏的做作得有点过分的小尖嗓。

几番调整也见不着效果,谭可卿只好对林芊芊说,“你先自己消化一下,我们听听下一组。”

许春秋对上谭可卿的眼神,轮到她了。

“初评级的时候我就开始期待你的声音了,等级再评定的时候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的气息很稳定,发声的位置控制的很好。”

许春秋客气的道谢。

“可以开始了。”

她垂下眼帘,再一次抬眼的时候眼神一下子就变了,水光潋滟的,像是要把人一下子就吸引进去。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许春秋一开口,别说是对组的练习生了,就连与她同组的成员也都眼睛一亮,心下一下子有了底气一样。

那声音浑然天成,感觉不到任何矫饰,金玉相击似的通透,响彻云霄又迂回婉转,句句都是感情,声声都是故事。仿佛一时之间,她已经不是那个练习室里的偶像了,而是一个民国时期红遍满城的伶人。

她分明穿着宽宽松松的运动服,可是谭可卿却觉得她好像身披戏服,珠光宝翠的,俨然已经化作了戏中的人。

“漂亮,非常漂亮的声音!”谭可卿笃定地说,“你学过昆曲?”

何止昆曲。

不过许春秋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那么多。

“我简直都要以为秦淮河上的名伶从歌里走出来了。”

许春秋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句话某种意义上说得倒是也不错。

“但是有一点,”谭可卿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我说句话你别在意,我听你唱这段副歌,联想到的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秦淮河上的繁华风光。”

她猜得一点不错,许春秋生活的正是那个年代。

“可是这首歌想要表达的是‘国破山河在’,而不是‘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首曲子讲的是七七事变以后的中国。”

“你这段唱得好,但是不像《赤伶》。”

七七事变?

许春秋懵了。

她生活在民国时期,对于在此之后的九十多年发生了什么,全然没有一点概念。她不知道抗战八年,不知道内战四年,不知道这期间的枪林弹雨与风雨飘摇,她对世界的认知仍然停留在许多年前的那个美好而短暂的混沌年代。

“我非常看好你,你的声音无可挑剔。”

“所以我才更加希望你能够表现出这首歌应该有的样子,你可以做到更好。”

……

导师课结束了以后,许春秋就去找选管借了手机,有些笨拙的打字搜索着,补足了过去的这九十年来的风风雨雨,知悉了这首歌背后哀婉的故事。

第二天许春秋的眼睛一直都是红的,不知道是前一天晚上恶补历史熬红了眼睛,还是因为这其中的千百般艰苦引得她情之所系。

再一次上课的时候,谭可卿看到的是与前一天全然不同的许春秋。

《赤伶》这首歌讲的是民国时期的一个名叫裴晏之的伶人,在这个山河破碎的年代,日本人以全县百姓的性命威胁他登台唱一出戏以慰问士兵,若敢拒绝就立刻烧了一整座县城,所有人难逃一死。

裴晏之笑了笑,转身坐在梳妆台前描起了眉目。

谭可卿仿佛看到了家国破碎、山河飘零,方寸戏台上披红的伶人唱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而台下坐的却是豺狼虎豹,恶鬼当道。

戏台上的大火熊熊而起,咿咿呀呀的声音却还没有停,台上的“李香君”落下最后一个音,大喝一声“点火”,炽热的火焰把戏台连同豺狼虎豹一般的敌人一并烧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位卑未敢忘忧国,都道戏子无情,怎知戏子也有心。

绝了。




“刚刚我没看出来你的衣服出了问题,实在是对不住。”

许春秋的救场周全而不动声色,甚至于伴奏渐出舞台落幕,整个组重新回到了后台以后,白阳都没有意识到方才谢朗的服装上出现的舞台事故。

“没有没有,许春秋反应特别快,当场啪嗒一下就给我按回去了,简直是神了!”谢朗非但没有因为差点走光而留下半点心悸,反而眉飞色舞的跟身旁的练习生和选管姐姐有声有色的讲许春秋方才的骚操作,“我的天哪我当时就在想,许春秋她是长了八只眼睛六只手吗,她怎么就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呢!”

谢朗转过头来就要找她,却只见许春秋虚晃了一下,眼神发飘,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许春秋?许春秋!”

第三轮公演收场了,许春秋倒下了,可是淘汰与排名发布却还要继续。

为了避免腰伤的恶化,她被临时送去了医院静养,也就遗憾错过了第三轮排名发布。

“幸存下来的二十五名练习生,你们好,接下来要进行的是《国民偶像》第三次公开排名宣布,这一轮依然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存活率,留存下来的练习生数量将缩减为十二人。”

“在宣布排名之前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在第三轮公演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件极其不愉快的事情,个人练习生林芊芊被取消比赛资格,请离开这个舞台。”

林芊芊惨白着一张脸站起来,然后半鞠了一躬,恍恍惚惚的下去了,只留下了一个狼狈的背影。

“个人练习生?她不是芒果娱乐的吗?”

“为什么突然退赛了啊,都走到现在这一步了,就差最后一轮淘汰就能出道了!”

“听说是被节目组勒令退赛的,这么不体面的离开,肯定是因为犯了什么事!”

“说起来,许春秋也不在啊,《刀马旦》那一组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嗐,你不知道,外面都传疯了,据说是许春秋的鞋子让她动了手脚,芒果娱乐直接就和她解约了!”

“你说她要是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挨到最后一轮,就凭她的人气,出道位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这是何必呢!”

“……”

许春秋在医院里也不安生,时时刻刻的惦记着排名发布那边的成绩,唐泽时不时的拎着参汤来病房里看她一眼,不光是表达经纪人对艺人的问候,更多的是和她商量今后的发展方向。

“第三轮排名结果出来了吗?”

唐泽刚刚放下保温筒,就听到许春秋掐着时间急吼吼的问道。

“出来了出来了,你带着伤也非得要上的那个舞台拿了第一,全组加了十五万票。”唐泽说,“总排名的具体票数我记不得了,不过你还是第一。”

许春秋这才松了一口气,抱住参汤喝了一口。

“你就这么想拿到这个C位?”唐泽看她方才紧张得一塌糊涂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你别怪我给你泼冷水啊,我以前是带演员的,带偶像性质的艺人这回还是第一次。”

“说句实话,国内的环境实在是不大乐观,没有像样的舞台,你出道了以后就是拍广告、开演唱会,都是捞钱的买卖,偶尔能上一上综艺就算是不错了,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许春秋茫然的看着他,明显是对这之后的形势一无所知。

就连这个C位出道的念头都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陆修阴差阳错的施加于她的。

“那你追求C位出道,拼死拼活的,是图个什么啊?”

“可能是为了……”只听许春秋说道,“不想给陆总丢脸吧。”

上辈子陆少爷捧她,从藉藉无名到红遍九城,给了她名字又给了她登台的意义。

——但凡是你在这戏台子上唱一天,我便捧你一天,唱一辈子,我便捧你一辈子。

——若是唱到下辈子,我便转世投胎来,无论富贵贫贱,定然还是捧你。

她不愿意辜负这份感情,哪怕他什么都不记得。

“这又和陆总有哪门子的关系啊……”唐泽暗自咕哝了一句,被这两个人的关系搞得云里雾里的,说是单纯的老板与员工的关系,那绝对不止,可是要说是情人关系,又好像没有到那个份上,令人捉摸不透。

“你好好养着吧,我大概知道了。”

唐泽撂下这么一句话,起身离开了病房。

猜不透他干脆就不猜了,反正无论和陆修是何种关系都动摇不了许春秋身上蕴含的无限潜力,这简直就是个天生要为人瞩目的存在。

……

大概是所有的伤痛都会在半夜被加倍的放大,特别是腰伤。

夜里下了雨,哗啦哗啦的雨点打在窗户上,病房里变得很闷,空气热而潮湿,好像能够叫人看到细密的水汽呈颗粒状在空气中流动。

许春秋是被疼醒的。

导演组那边为了方便与她联络,给她留了个手机。她摸索着触到床头的手机,笨拙的用指纹解锁开来看时间,凌晨三点半。

屏幕亮着幽幽蓝光,她这才发现病床边上不是节目组派过来负责陪床的工作人员,而是陆修。

许春秋跟着呼吸一窒,溢出胸廓的狂喜后知后觉的翻涌上来。

折叠床是空的,他伏在她的病床上,就那么坐着睡着了,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把他的脸照得很柔和。

许春秋怔怔地看着他,犹犹豫豫的伸手,小心翼翼的、轻柔的碰他的眼睫,像是一只扇动翅膀亲吻花枝的蝶。

西装外套被他脱下来挂在椅背上,薄薄的衬衫下隐隐约约的透露出肌肉的轮廓,他的整个身体跟着呼吸的频率微不可见的一起一伏着,沉睡的样子让他变得和上辈子更像了。

她的伯乐、她的恩客,她近在咫尺而又触不可及的月亮。

她也曾经想过,陆少爷愿意那样捧着她,是不是动过那么一点念头,想要养着她,想要娶她做姨太太。师哥师姐们说的一点不错,她曾经无数次动过这样痴人说梦的设想过。

可是陆少爷没有,他就只是那样捧着。


乐文传媒安排给她们的经纪人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踩着尖头的高跟鞋,姓向,发髻绑得紧绷绷的。

她环视了一圈,视线像是刀子一样凌厉,“我叫向荣,欣欣向荣的向荣,从今往后担任你们的经纪人。”

“希望这一年的时间里,我们合作愉快。”

说是合作愉快,语气却相当冷硬,还偏偏选在饭局这样一个时机,前面用沉默铺垫了那么久才开口,许春秋知道,她这是在立威。

她率先下筷子在红油汤里沾了沾,口中说的却前前后后总是离不开工作的安排。

“成团之后的第一次集体活动,公司已经给你们安排妥当了。”

“九月初的《偶像运动会》,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要准备进组录制了。”

国内没有体系化的打歌舞台,综艺也鲜少有能够让整个团体一起参加的机会,定制综艺又开销太大,多番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偶像运动会》无疑是限定团体出道之后最适宜的工作选择。

“备选的项目我已经发在群里了,你们尽快把倾向的项目报给我。”

《偶像运动会》是从海外引入内地的综艺,在此之前不乏因为个别体育项目爆红一时的偶像艺人,艺术体操和射箭尤其容易有热度,可是向荣却对她们说,“时间有限,我们过去也就是刷个脸熟。”

言下之意就是挑着自己擅长的参加就行了,毕竟一周都不到的时间里,想要学会一门全新的技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当向荣看到许春秋提交的报名表的时候,眉毛却不由自主的拧了起来。

“你确定?”

许春秋点点头。

这孩子是认真的?

向荣锁着眉毛又一次将目光投向她选择的项目,然后叹了口气,“留给你练习的时间可不多,你自己挤时间练吧,明天还要拍杂志封面,别耽误了拍摄。”

许春秋的报名表上,项目一栏右边赫然写着两个字——武术。

……

紧接着第二天,《偶像运动会》参赛成员官宣,“满天星”赫然在列,官宣微博的评论区是一片齐刷刷的粉丝控评——

“期待我们谢朗的表现!”

“了解一下我们人美歌甜的漂亮妹妹秦梦吧!”

“乐文传媒给的这个资源真的不错啊,plmm的艺术体操可以期待一下吗,我可以了我又可以了!”

“偶像运动会?可别有搞成相亲大会了,只是因为在田径场上多看了你一眼……”

“许春秋加油冲冲冲!”

“……”

然而当吃瓜群众们看到“满天星”各自报名的运动项目了以后,又不由自主的迷惑了起来,讨论的焦点集中在许春秋报名的项目上。

毕竟少女偶像报名武术实在是不大常见,武术这项运动作为奥运项目都尚且冷门,更别提在偶像运动会里了,除了许春秋以外主动报名的人数寥寥,大部分都是让主办方调剂过来的。

“哈哈哈哈许春秋是怎么回事,武术是什么鬼?”

“少女偶像给你打一套太极拳吗?”

“是不是因为这个项目没有什么人选,她觉得拿牌容易所以才选的?”

“哈哈哈哈有可能!不过仔细想想许春秋搞不好还真的会点东西呢,没看她在《国民偶像》有一场公演还空翻来着,第二场还是第三场来着……”

“……”

无论网络上存在着怎样的质疑,一周以后《偶像运动会》如期而至,许春秋还是跟着“满天星”一通如期抵达了正式录制的现场。

节目组租下了一个露天式的体育场,粉丝们坐在四面环绕的观众席上高高的俯视下面,摇旗呐喊。

“大家好,欢迎收看本届偶像运动会的直播现场。”

主持人站在面前高高的主席台上有条不紊的控着场,周围是四处穿梭的摄像老师举着机器捕捉着参赛的偶像艺人们脸上的表情和种种反应。

吴含星碰了碰许春秋的手臂,“你真的去比武术啊?”

她报名的项目是跳高,这样的项目不会像径赛类的项目那样,在镜头下表情狰狞。

许春秋点一点头。

“认真的?”

许春秋又点一点头。

对于她来说,那些跳高、跳远,田赛、径赛,那些才是真正陌生的东西,唯有武术同她过往的生活沾了点边,毕竟哪个刀马旦身上能没有点底子?

“请女子组武术的所有参赛选手立即前往检录处检录,请女子组武术的所有参赛选手立即前往检录处检录——”

许春秋闻言朝吴含星微微颔首,结束了二人之间简短的对话,起身去后台准备换比赛服装了。

“冲鸭!”

谢朗嗷一声喊出来,咋咋呼呼的给她打气。

许春秋轻轻的“嗯”了一声,稳稳的朝着检录处走去,越走越快,四面八方传来“许春秋加油”的声音,她的粉丝们其实对她也没有底,可是还是大声地替她加油助威着,她不由自主的跟着激动起来,就连脚下都好像步履生风。

……

片刻之后,许春秋重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下。

《偶像运动会》原本统一配给参赛艺人们的运动衫被换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仙气飘飘的长衫,白色的丝绸质地垂坠到地面上,背后的衣服上用丝线细细的绣了一只单腿独立的仙鹤,走起路来隐隐约约能露出来一小截细而白的脚踝。

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习武之人的感觉了。

许春秋拉伸了一下韧带,又活动了腰部的肌肉确保自己不被扭伤。

正做着准备活动,只见旁边一阵骚动,摄像老师举着机器小跑着跟上去拍起了近景。许春秋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另外一位即将与她同台竞技的选手。临到比赛之前,她非但没有提前做好热身,反而单手扳起了一边的腿高高的举过头顶。

她不是在拉韧带,而是在单纯的炫耀自己的柔韧性。

大概是有舞蹈的底子,她的动作做得轻轻松松,引来了一众观众的热烈响应。

可是许春秋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只不过是花架子而已。


“全体练习生请注意,全体练习生请注意,第一次排名发布即将开始录制,请着统一制服,前往三号录制棚,正式录制将于两小时后开始——”

三号录制棚内,一百名练习生对号入座,在她们背后,从一到六的出道位在最高一层上虚席以待,从第十名以后依次往下排,把那个巨大的金字塔填得满满当当的。

只是一开始的一百把椅子减了一半,只剩下五十个晋级名额。

尽管这只是第一次排名公开发布,可是多多少少也给练习生们大体的人气分布垫了个基调,最终的出道团少说也算是锁定了一半了。

“国民制作人投票决定的第一次排名发布,现在开始——”

白阳环视一圈,一眼就看穿她们藏着掖着竭力掩饰的惶恐,精致的妆容藏不住她们仿佛强弩之末般的憔悴状态。下位圈忧心生存,上位圈忧心排名,没有一个人能在这场声势浩大的焦虑中幸免于难。

他从第五十名开始,依次往前念,许春秋的心里却不觉打起了鼓。

因为初评级的那一个表情,她被林芊芊的粉丝婊得不是人,排名直接一落千丈,掉到了七十名开外,尽管主题曲C位替她扳回一局,圈了不少路人粉,可是到底还是停留在了中位圈。

她在舞台上从来都没有怂过,因为本事放在那里,谁也没法抵赖。可是换做了投票,她又渐渐的觉得没有底气了起来。

《赤伶》引起的巨大反响,许春秋至此为止,尚且一无所知。她被封闭在录制园区里,别说是没有手机了,即便是有手机,她恐怕也用不大利索。

白阳的名次已经念到了三十名上下了,一半过去了,还没有念到她。

很多练习生已经觉得晋级无望,坐在台下看戏了,她们抽身事外似的,纷纷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讨论了起来——

“怎么还没有念到许春秋啊?”

“不应该吧,她小组对决的那段戏腔多漂亮啊,还有那段水袖,真的吸睛!”、

“别是一轮游,第一轮就淘汰了吧?”

“不可能的,她还是主题曲的C位呢,多少人因为那个MV入的坑,更何况海外办的类似性质的选秀,主题曲C位那基本上都是板上钉钉的出道位!”

“估计还是初评级的时候那个镜头惹的祸……”

“可是她也没错啊,和许春秋一比,林芊芊唱得那算是什么东西啊!”

“再等等吧……”

“……”

被念到名字的练习生一个接一个的站上台去,一直念到第十名,还是没有她。

许春秋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漫长的酷刑,钝刀子似的一刀一刀的不给个痛快。

“下面公布第十名,她一共获得了来自国民制作人投出的一百一十二万七千三百六十九票——”

“恭喜来自芒果传媒的林芊芊练习生。”

她看着第一轮竞演的时候在舞台上唱得一塌糊涂、跳得一团乱麻的林芊芊被捧到那个位置上,站在聚光灯下带着哭腔发表获奖感言,终于切实的认识到了这个舞台和她上辈子的那个戏台子有多少不同。

台上的灯很亮堂,明晃晃的烤着,手心里都是汗。

当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嗓子还哑着,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尚且还陌生着,可是却有底气落笔郑重其事的许诺,扬言说要拿第一给他看。

她自信惯了,她在戏台子上唱了多少年,唱红了几座城,于是理所当然的觉得到了这里也是一样的。

许春秋知道,她把这件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民国时期的伶人不用管那么些有的没的,但凡是成了角儿的,只要唱得好,一条好嗓子摆在那里,无论是摆架子、傲得鼻孔朝天,甚至抽大烟,只要功夫摆在那里,戏迷们也还是会来满座儿捧场的。

可是这里不一样。

镜头、手机、互联网,这些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东西,让信息传递得很快很快,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所有的一切都被无限倍的放大,恨不得要举着显微镜来觉察她为人处世上任何一点的瑕疵。

那些条条款款枷锁似的套在她的头上,可是许春秋坐在那里,耳边嗡鸣,手心发汗,此时此刻,她才发现,不过才登上了一次,可她却是这样不可抑制的渴望起了这个舞台。

她舍不得台上的聚光灯和台下的闪光灯,舍不得无处不在的镜头与欢呼声,在这里戏子不再是什么下九流,而是与看客一般身份等同的人。

没有人会像是施舍给乞儿,或者是打赏什么玩物一样往舞台上抛银洋或是珠宝。那些掌声,那些欢呼声,那些印着她头像和名字的手幅,那都是来自粉丝的、平等的爱。

放在几十年前,这是唱红了的角才能够独享的待遇,可是在这里,即便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尚未够格被称之为偶像的练习生,也同样有数以万计的人这样炽烈的喜爱与支持着。

许春秋知道,她是彻彻底底的陷进去了。

“没戏了没戏了,就差前四名没有公布了。”

“啊,那许春秋就这么淘汰了?”

“她总不可能从三十多名一下子冲到第四名吧?”

“……”

白阳还在念着,许春秋却觉得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白了一下。

等她缓过神来以后,悬挂在上方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四个人的样子。

“现在出现在屏幕上的是我们的四名一位候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已经出现在了许春秋的斜前方,拍摄下她的样子投影在大屏幕上。

一位……候补?

“下面公布获得第四名的练习生。”

“她一共获得了国民制作人为她投出的一百三十八万三千八百九十二票。”

第四名不是她。

许春秋懵了,一时之间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下面公布获得第三名的练习生,她来自华娱传媒。”

还没等他念出名字来,许春秋骤然站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锃亮。

华娱传媒只派了她一个练习生。

没有悬念了。

“恭喜许春秋练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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