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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钟情,他步步紧逼求我嫁他孟九轶谈屿臣大结局

一颗仔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想知道?”谈屿臣眼瞳很黑,带着莫名的危险,“给你弄个计时器?”孟九轶睫毛轻颤了下。“来啊。”她直勾勾盯着他,也不带怕的。双方都在隐忍的较量,她赌他只是威逼,他看出她是在演戏。两人身躯交缠无间,看似亲密,毋宁说更像是拧死对方的绳索。孟九轶凑在他耳边道:“三少爷,我能不能先去洗一洗,顺便上个大,怕待会耽误要紧事。”说完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她扭捏矜持,谈屿臣还有陪她玩一玩的心思。面对她赤裸到垂涎欲滴的行为,他早已意兴阑珊,手一松,孟九轶便迫不及待起身。“谢谢三少爷!”她忙不迭去往卫生间,身后传来漫不经心一声。“顺便把脖子洗洗。”孟九轶脚下有片刻的僵硬,她听得懂他的潜台词——洗洗脖子,准备赴死。卫生间门砰的一声关上。水声淅沥,有雾气沿着门缝...

主角:孟九轶谈屿臣   更新:2025-04-27 15: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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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孟九轶谈屿臣的其他类型小说《一见钟情,他步步紧逼求我嫁他孟九轶谈屿臣大结局》,由网络作家“一颗仔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想知道?”谈屿臣眼瞳很黑,带着莫名的危险,“给你弄个计时器?”孟九轶睫毛轻颤了下。“来啊。”她直勾勾盯着他,也不带怕的。双方都在隐忍的较量,她赌他只是威逼,他看出她是在演戏。两人身躯交缠无间,看似亲密,毋宁说更像是拧死对方的绳索。孟九轶凑在他耳边道:“三少爷,我能不能先去洗一洗,顺便上个大,怕待会耽误要紧事。”说完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她扭捏矜持,谈屿臣还有陪她玩一玩的心思。面对她赤裸到垂涎欲滴的行为,他早已意兴阑珊,手一松,孟九轶便迫不及待起身。“谢谢三少爷!”她忙不迭去往卫生间,身后传来漫不经心一声。“顺便把脖子洗洗。”孟九轶脚下有片刻的僵硬,她听得懂他的潜台词——洗洗脖子,准备赴死。卫生间门砰的一声关上。水声淅沥,有雾气沿着门缝...

《一见钟情,他步步紧逼求我嫁他孟九轶谈屿臣大结局》精彩片段


“想知道?”

谈屿臣眼瞳很黑,带着莫名的危险,“给你弄个计时器?”

孟九轶睫毛轻颤了下。

“来啊。”她直勾勾盯着他,也不带怕的。

双方都在隐忍的较量,她赌他只是威逼,他看出她是在演戏。

两人身躯交缠无间,看似亲密,毋宁说更像是拧死对方的绳索。

孟九轶凑在他耳边道:“三少爷,我能不能先去洗一洗,顺便上个大,怕待会耽误要紧事。”

说完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她扭捏矜持,谈屿臣还有陪她玩一玩的心思。

面对她赤裸到垂涎欲滴的行为,他早已意兴阑珊,手一松,孟九轶便迫不及待起身。

“谢谢三少爷!”

她忙不迭去往卫生间,身后传来漫不经心一声。

“顺便把脖子洗洗。”

孟九轶脚下有片刻的僵硬,她听得懂他的潜台词——洗洗脖子,准备赴死。

卫生间门砰的一声关上。

水声淅沥,有雾气沿着门缝溜了出来。

这里是五楼,谈屿臣一点不急,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蓝色的火光在手掌中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缕青烟缓缓升腾。

他拨了个电话出去。

“叫警察。”

没到十分钟警察来了

两个警察认识他,“三少爷,有什么可以帮您?”

谈屿臣抬抬下巴,薄透的烟雾随着声音吐出,漫散飘逸。

“逮着个偷拍狂,给你们冲冲业绩。”

卫生间的水声依旧,两个警察敲门里面没应。

谈屿臣见势不对,叫人来开门。

门开后,洗手池流水哗哗,却半个人影都没有。旁边窗户大敞,不足四十厘米的防盗网被暴力扯下。

而玻璃镜上,用牙膏歪歪斜斜地涂抹着——

SB

两个警察顿时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谈屿臣冷笑了声,脸上何止阴云密布。

--

从三楼的空调外机跳到下一层时,孟九轶没抓稳,直接摔了下去。

她吃痛撑在树干上,一拐一拐快速朝外面走。

这里不安全,直到坐上出租车,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孟九轶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好险!差点被这狗男人端了老底。

她脱下五厘米的内增,摘下面具洗脸,刚才还过于高挑的身材此刻比例刚刚好,孟九轶仔细的卸妆。

这种面具戴久了脸上容易过敏,几捧水后,镜面上映出一张精致舒展的脸。

做完这一切,她坐在梳妆镜前,摘下了耳钉,靠近手机。

等手机蓝牙连接后,石墨色的耳钉里面有个红点缓缓闪烁。

这是她的第二个摄像头。

谈屿臣毁了她工作牌的摄像头,绝对想不到,耳钉里面还藏着第二个。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现实教给她的道理。

孟九轶导着视频,同时打开梳妆台上的红色丝绒盒,将山茶花吊坠重新戴回脖子上。

生母莫如月这时给她打来电话。

她接通后,莫如月道。

“在干嘛?”

脚腕好疼,孟九轶撩开后才发现青紫了,她单脚跳去拿药来擦,将手机扩音放边上。

“没干嘛。”

说完这句,听筒里陷入了几秒的安静。

莫如月道:“你这段时间不是休年假嘛,妈给你炖了汤,回来喝一点?”

孟九轶正要说有事,那边传来她低低的声音,“妈妈已经快两个月没见你了,很想你,回来看看妈妈好不好?”

孟九轶睫毛缓眨,盯着脚腕的淤伤,那声拒绝怎么也说不出来。

电话挂断,视频也成功导了出来。

她通过私密账号,截了个片段给几个娱记。

对方几乎是秒回。

靓女,三十万我买独家!

孟九轶面不改色地打字。

三十万太少了吧,看清女主角是谁了嘛?明天保证会让你们赚得盆满钵满。

你犹豫的这点时间,晨光娱乐可是给我四十万。

就这样在三四家娱乐报里反复哄抬价格,孟九轶最终将价格敲定在了四十五万,对方回。

见面聊?我想知道各种细节。

见面?

之前也都是线下交易,线下更方便谈价,反正顶着张假脸谁也不认识她。

但这次被谈屿臣注意到了,孟九轶不愿意冒这个险。

不了,不过我可以给你爆个更隐秘的小道消息。

娱记回。

什么?

孟九轶睫毛缓眨,脸上有种类似于积怨已久的情绪。

蝴蝶效应的意思,是南美洲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引发美国得克萨斯州的龙卷风。

而谈屿臣的某些作为,兜兜转转几个人后,受害的却是她和莫如月。

她烦他不是一天两天了。

孟九轶毫无愧疚地打字,手机屏幕上隐约映照着她眉色飞舞又痛快的脸。


“没有谁!”孟九轶道。

他不为所动。

“真的,谁会雇我来拍这种东西?”

她越慌,脑子越飞速地转,“都是我自己想拍的,我...我爱慕三少爷很多年了,在你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就偷偷喜欢你,知道你要参加这场宴会,冲动之下我才做了这样的事。”

孟九轶越编越流畅,越演越深情。

顶着张假脸,没脸没皮的事做得很流畅,还挤了几滴眼泪,花痴地盯着他。

“我知道自己和你云泥之别,永远不可能,能拥有你的照片和视频我就心满意足了。”

谈屿臣没说话,就这么盯着她瞧,也不知道信了几分。

灯光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他那双眼睛如同黑夜里的锚点。

孟九轶假作脸红地煽动睫毛,听他笑了声。

“喜欢我,爱慕我?”

她点头。

“多久了?”

孟九轶:“很多年了。”

谈屿臣问:“想留着我的照片解馋?”

什么叫解馋?

孟九轶有些羞耻地扣紧脚趾,最终还是点头。

他啧啧点评:“癞蛤蟆吃天鹅肉。”

去你爹的!

孟九轶低下头,“我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配不上——”

下巴突然被他抬起来,谈屿臣低头逼近,慢慢地打量她这张脸,有种混不吝的坏劲。

“长得是抽象了点,嘴生跟香肠似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孟九轶:“......”你大爷!

“但灯关了应该也能勉强下口,既然你爱慕我这么多年,我不吝啬让你达成所愿。”



孟九轶眨眨眼,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谈屿臣用实际行动表明想法,摘掉手表,往沙发一扔,然后解开衬衣纽扣,纹理流畅的胸膛让她完全呆住。

孟九轶完全不知该看哪里,讲话也变得磕巴。

“你...干什么?”

谈屿臣问:“你觉得呢?”

孟九轶拉开门就要往外面跑,却被拦腰勾着带回,猛然撞入进他的胸膛,灼热滚烫的气息浇了她一脸。

身后的门用力关上,谈屿臣转眼将她掀去床上。

头晕眼花之际,她还来不及躲,他直接压了下来。

眼前的光亮瞬间被遮挡,男人身形宽阔,完全覆盖住她。

“不..不是!我没想这个!”

她手抵着他胸膛,慌得语无伦次,“三少爷我有自知之明,哪敢肖想你,你真的误会了!”

“误会什么,成年人搞什么纯爱?”

他垂着的眼眸波澜不惊,语气玩味,“糠咽菜虽难嚼,但偶尔也可以尝尝鲜。”

男人衬衫敞开,越是恣意放松,越透着饱餐一顿的意思。

密闭空间里属于他的气息越来越危险,孟九轶拼命挣扎往上跑,但他步步紧逼,膝盖甚至抵开她双腿,跟着一起往上。

她往上半步,他就跟随,布料摩擦间,男人大腿是和她完全不同的健硕紧实,代表着最原始的力量。

孟九轶神经崩成了一条线,脑袋撞上枕头,没法再往后退了。

她眼睛睁得大大,连呼吸都不敢。

“你...你这是强迫!”

“不是你说爱慕我的?”

无论怎么挣扎,肩膀都被钳制得死死的,谈屿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原来你喜欢欲拒还迎这套,早说啊。”

说完,他低头寸寸逼近,明显是准备吻了下来。

耳边忽地传来清脆的笑声。

谈屿臣低眸瞥她,她不装了,摸上他的胸膛,笑眯眯的眼里有得逞。

“三少爷怎么知道我喜欢玩这个?”

“挺难以启齿的,这些癖好我都不敢和别人说,没想到能够达成所愿,我还喜欢玩医生护士,老师和学生,以后都陪我玩好不好?”

谈屿臣就维持着这个距离看她,意味不明勾了下唇。

“要给你买一打制服吗?”

孟九轶的笑有片刻龟裂,手不怕死地沿着他胸膛往脖颈辗转,“求之不得,要不现在就叫人送来?您的身材真好,之前我去鸭店也点过两个,哎哟那身材就跟个豆芽菜一样,我可从来没有遇到您这样的极品。”

逆光处,谈屿臣幽戾的眼瞳显得有些凉。

她还在得寸进尺乱摸,往下要勾起他的皮带,他突然掐住她脸。

“这么饥渴?”

他问,“要不给你多叫几个?”

“不要,人家只要你嘛。”

她毫无羞耻之心,声音也嗲嗲的,“实不相瞒,我之前也交过几任男朋友,但身材好的长的没您好,长得好的那方面不太行,好容易碰到个行的还有传染病,我看三少爷鼻梁这么挺拔,应该...

她色眯眯的眼神从他胸膛往下流,划过人鱼线下面那片根本看不见的阴影,咽了咽口水,“..应该很持久吧?”


没有多余的时候给他答疑解惑,岑东和其他几个朋友踏入偏厅,骂谈屿臣顾此失彼,东道主原来躲这偷闲。

刚才的话题戛然而止。

这圈人大多从小认识,关系密切什么话都聊。

“我记得在剑桥那两年苦逼得跟个狗一样,教授天天说好久没出个诺贝尔,底下氛围跟打鸡血似的,我满脑子都是别再延毕了赶紧滚蛋。”

说话的人叫孟行,家里开律所,和许衍之是校友,“结果这厮兼修了自然科学不说,还能腾出时间隔三差五去牛津帮女朋友补——”

话没说完,岑东对他使眼色,他这才反应过来说错话了。

可许衍之如此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他是否介意,反而温文尔雅道。

“时间管理这门学问,你不挺懂的嘛。”

孟行是浪荡子,在国外把爱情当成交友游戏,同时几个人不在话下。

“我那是温柔体贴OK,不忍爱慕我的妹妹难过。”

几人都在笑,许衍之才回国,几乎是承担了大半的火力,轮番对着他发问,话题一个接一个的抛来。

他多少有些吃不消,摇头失笑,又有些无奈,起身去旁边抽烟。

蓝色火焰照亮他深邃的眉眼,又在瞬间沉寂下去,身后传来他人的询问。

“三少爷你要真不做这个媒人,我可就自己追了。”

谢佑泽贼心不死,问这话就想旁敲侧击,他担心谈屿臣醉翁之意不在酒。本来嘛,没有血缘的妹妹,又生得天香国色,谁都会有那心思。

岑东道:“这位孟妹妹有能耐啊,一面之缘就让你魂牵梦萦。”

那么多声调侃里就谈屿臣不曾接话,把玩着杯子里的酒,淡红色的气泡在轻晃中附在杯壁上。

幽浮灯光将他眼底的情绪遮挡,只依稀可见他嘴角抽出一丝弧度。

不能称之为笑。

孟。

烟雾如丝游离,模糊了许衍之的面容,某个字眼总是能带起一些记忆——

平时不曾挂心的,不会刻意翻找的。

但就像空气中漂层浮过的陌生气味,总会在再次嗅到觉得熟悉。

一道区别于清丽纤细,带着绵绵低柔的声音,突兀窜进许衍之的脑海。

“我叫孟九轶,孟子的孟,数字九,和铁类似的那个轶。”

夜色下,许衍之微微挑眉,有些纳闷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

但他的目光已经不经意往下瞥,落在了宴会厅一身银色礼服的女人身上。

她嘴角带着笑和他人保持点头之交,但笑却是点到为止的,经过丈量的,看起来比他还要敷衍一些,像是塑封在橱窗里的精美瓷器。

拜良好的记忆所赐,回忆碎片里似乎还有另外一个她,具体面容模糊在过曝的光线里,比玫瑰还要艳丽的唇瓣,当时也咬下不止一圈齿痕。

是因为紧张么?

“还给你。”她掌心摊着的,才是他的耳机——

被她刻意用一模一样的掉包,故意放在那本形而上学的旁边。

她在二十多天的尾随中完全了解他的习惯,比如喜欢到周山校区的Radcliffe Camera看书,再比如会在踩单车时听歌,于是花光所有积蓄,来场蓄谋已久的的偷龙转凤。

许衍之本该在戴上那刻就有所察觉,因为和他的手机完全无法匹配,但耳机里突兀地传来绵绵低音——

“许衍之,我叫孟九轶,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来认识你,但这已经是我穷尽毕生胆量,做出的最勇敢事情了。


摘面具不过几分钟,孟九轶却迟迟不愿意出去。

这是她最后一层保护罩了,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在思索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这种面具适配度特别高,以前从来没出过问题。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没有多的时间让她纠结,卫生间外有人敲门,而里面窗户也封得死死,她不可能跑得掉。

孟九轶心一横,拧开门把出去。

谈屿臣懒靠在座椅上,手腕松垂夹着根烟,一双眼透过烟雾睨着她。

融融灯光笼着她巴掌大的脸,沁着水珠,莹白小巧,像是浸润在夜色深处的月。

在那样灼灼又审视的目光下,孟九轶走得很慢,忍着想跑的冲动,踱步到他对面。

他挑了挑眉,“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孟九轶装作没有听到他的微讽。

“算不上什么佳人,做贼也是生活被逼无奈,这是之前他们给我的十五万,现在原封不动还给三少爷。”

她翻出包里的银行卡,不敢直接给他,试探着放在了车内的地垫上。

谈屿臣没看,掸了掸烟灰。

“叫什么?”

“江荷花。”

他意味不明地盯着她,嘴角弧度耐人寻味,“这名字衬你。”

“....”

孟九轶打商量,“我已经没有隐瞒,钱也还给你,如果你需要更多我可能得花时间去筹措,请三少爷遵守刚才的承诺,且念在我是初犯,就饶过我这一次。”

“这么急着离开?”

谈屿臣似笑非笑,“回去能找到路吗,要不然我找人来接你?”

说着他就拿起手机。

她一愣,“你...要打给谁?”

“警察,顺便问问像你这种情况要拘留几天。”

孟九轶手脚顿时发凉,见他真准备拨出电话,立马冲过去抓住他胳膊。

“表哥!”

谈屿臣盯着她死死不放的手,扬了扬眉。

“没人告诉你,叫爸爸或许更顶用。”

“我真的是您表妹!”

她咬牙道,“您四婶姐姐的丈夫,是我爸。”

谈屿臣淡淡地回:“不认识。”

“......”

“您四婶叫冯岚,她姐姐叫冯冉,丈夫叫孟信诚。要是不信把你可以打电话问问,我就是他的女儿,之前您家老太太身体抱恙,我爸还专门去寺庙祈福,送了开过光的佛珠过去,希望老太太能早点康复。”

语气虽可怜,孟九轶心里却把他骂个底朝天。

这人太狡猾了,先以死威胁踩踏她心理防线,然后诱她说出目的,露出真容,才说要叫警察。

进警察局和等死于她都是灭顶之灾,要是孟家知道她卷进这场纠纷,惹的还是谈屿臣。

她只会成为牺牲品。

谈屿臣问:“刚才不是说姓江?”

“....小名。”

孟九轶面不改色,“我从小到大就爱给自己取名字,还有很多呢,表哥想听吗?”

他咬着烟,似笑非笑看着她没说话,孟九轶被他盯得败下阵来。

“原来真是表妹啊,失礼了。”

他玩味道,“要早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别说是几张照片,就是你要表哥卖身,我也是愿意的。”

“.....”

满嘴开火车不正经,孟九轶可没有听出他的半分诚意。

她不想再被牵着鼻子走,“我年轻不懂事,还望表哥看在咱们是自家人的份上,别和我计较。”

谈屿臣道:“好说,既然咱们是自家人,还真不至于为着这点小事闹到警局去,只是表妹钱都给我了,这两趟岂不是白忙活,就这么回去甘心,你这么机灵,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想搞钱还不简单。”

这么近的距离,孟九轶才发现他瞳仁是纯粹的黑,而刚才压在眸底的懒散不正经,早已如雾般散去。

剩下的,只有冷淡和凉薄。

孟九轶不是傻子,他话到这份上她自然听得懂。

她收回手,笑得有些僵硬。

“机灵谈不上,如果表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肯定义不容辞。”

“到不了义不言辞这么严重。”

谈屿臣嘴角上扬,这次的弧度分明是得逞,“有点小事需要表妹帮忙。”

他说着是帮忙,但明明是赤裸裸的威胁。

——要么去警局,要么听他话。

一番谈判下来男人浑水摸鱼半点不露声色,她却被他挖了个底朝天。

她咬着后槽牙,勉强维持着笑。

“不知表哥想让我做什么?”

--

再回到宴会厅,比刚才热闹了不少。

除了艺术界和时尚界颇有名气的人物,好些政客也在。

孟九轶换了件淡黄色的礼裙,看着不远处和其他人攀谈的中年男人,捏紧包包,眼里有千丝万缕的挣扎。

这个男人叫陈仲利,平民出身,凭借司法系统一路往上,刚通过选举成为九州市议员。

惹上他,肯定是后患无穷。

想起谈屿臣让她做的事,孟九轶恨得牙痒痒,这人可真是阴险啊,是打量着她不得不听话是吧?

但退一步是当场人头落地,进一步哪怕是悬崖也得掉阵子才死,由不得她选。

孟九轶深呼吸,取下一只香槟,朝陈仲利走去。

趁着侍者端盘擦身而过,她脚一崴,整杯酒倒在陈仲利西服上。

“对不起先生!”她立马道。

抱歉和内疚涌上脸颊,让她颊边染上胭脂色,在水晶灯的映照下,像是浸在醉意朦胧里。

陈仲利皱眉,抹掉西装上的水渍。

自从坐上这个位置,一个手势底下的人心知明了,已经没有人会在他跟前这么莽撞。他有些不悦。

“你是怎么看路的?”秘书责问。

“真的很抱歉。”她肩膀缩紧,声音带上哭腔,“我赔您一件西装好不好?”

陈仲利看到她哭了,不好发作。

“没关系。”他对秘书说不要对小姑娘那么凶。

“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要允许错误发生。”

秘书忙说是,旁边的人都在夸陈议员大度。孟九轶抬眸看他,眼里盈着感激,“谢谢,您比电视上看起来还要亲和。”

侍者这时过来,说楼上可以换衣服,陈仲利让她不必介怀,跟着侍者上楼。

人一走,孟九轶擦掉眼角的湿润,歉疚不安如同退潮的海水,从眸底消散殆尽。

她拿出手机,往微信里发了条消息。

事情我办好了。


哪怕对视不敌,她去瞧他衬衣的纽扣,但视线的余光仍确定他在看她,那种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只掉进蜘蛛网的蝴蝶。

难不成她真的...

“没有,那里光不太好当时没太注意,确保你还有气息后,我给你披上外套,就叫庄叔去叫人了。”

他话里总给人莫名信服的力量,光不太好?

那就是什么都没看到,孟九轶放下心来。

转念一想危急时刻,人家忙着救人怎么可能注意这些,是她小人之心了。

庄叔在许衍之耳边低语着什么,孟九轶猜测他待会可能有其他事,果不其然见他起身,微微颔首道。

“有什么需要随时说。”

“再次谢谢你。”各种感谢的方式都被孟九轶咽了下去,她真诚道,“希望你和苏师姐越来越好。”

许衍之回头看她一眼,眼神那样晦深,像是山林中弥漫的雾。

“好好休息。”

等人离开后,孟九轶才反应过来,最后这句话他似乎没接。

什么意思?

没有过多的时间让她琢磨,Bonni带着Anny来了病房,确定告知她,来到医院之后她被裹得严严实实,替她换病服时里面两件套都在。

“没关系,紧急情况嘛,况且比两点式要保守多了。”

孟九轶彻底放下心来,行吧,胸贴就胸贴吧。

就当穿了个比基尼。

她不知道的是,刚才男人穿过走廊,和她们两人擦身而过。Anny抱怨自己说没时间,Bonni说孟小姐有事要问,就耽误她一小会。

两人在看到许衍之后,叫了声大少爷。许衍之平淡地问。

“孟小姐有什么需要?”

Bonni如实交代。

“她想知道自己被送来医院那天,是不是走光了。”

许衍之摇头失笑,不知道是该感叹她这么多天才后知后觉,还是怎样。

“你这样和她说。”他道。

二十多年从来没有撒过谎的男人第一次破律,只是让她安心。

在医院住了两周,孟九轶已经好得差不多,顾家小女儿在ICU也转危为安,顾家别提有多感激她。出院之前,孟九轶先去看望顾真真,小姑娘一番折腾下来瘦了好多,眼睛水汪汪的显得好不可怜。

“九轶姐姐,他们说是你救了我。”

“不是。”

孟九轶摸摸她的脸蛋,“是你自己福大命大,老天说你在人间还没体验够呢,所以要罚你无灾无病快乐到老,咱们以后都不能再做那些危险的事了好不好?”

真真点头。

“那拉钩。”

两人的手指勾在一起,盖了个章。

顾夫人在旁边擦了擦泪,对冯冉说:“还是孟太太会教养子女,两个我都越看越喜欢。”

冯冉的笑险些维持不住。

她听得出来,音彤只是连带被夸而已,顾夫人真正满意的,是眼前这个。这些天来医院的人无不夸赞说,她养了个好女儿。

这些话,无异于一耳光重重扇她脸上。

“都是应该的。”她笑意勉强。

孟九轶离开医院时,孟父和冯冉都来接她出院,她如今是顾家的恩人,于面子上孟父得做足对她的重视。

孟九轶并未同他们回孟宅,而是以朋友邀约为由中途下车,悄悄在监控盲区等待,几分钟后,便有套牌的大G接她去山顶的竹篱小院。

她已经想好怎么把那支派克笔物归原主,只是还需要谈屿臣帮忙。

孟九轶到的时候他还没来,索性靠在躺椅上晃悠,看云卷云舒。


“那衍之哥哥这次回来嘛?我前段时间给他发了好多邮件,他都没回我?”

她心思都快写脸上了,眼巴巴的。

谈屿臣简直没眼看。

很明显许衍之这厮对她就没什么意思,她还上赶着,当哥哥看到妹妹这副便宜样,能有什么好脸。

他觑着她,要笑不笑的,“真要我帮你问啊?”

他每次这样笑准没好事,谈霓连忙摆手:“不了不了。”

谈屿臣起身走了。

**

当孟九轶收到谈霓的酒会邀请时,莫如月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有空回一趟孟宅。

“谁给的?”莫如月看到她手中的邀请函。

“谈霓,就是谈家四小姐。”

孟九轶说下周谈家别院举办品酒会,谈霓邀请她去参加。

女儿交到朋友,莫如月替她高兴,她拉孟九轶坐下。

“妈想问问你,陈家到底是什么情况?外面众说纷纭,那晚你和他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九轶没说话。

“信不过妈妈?”

孟九轶看她眼下有淡淡的乌青,这几天因为这件事情估计没睡好。

以前的她可以做到狠心不理,但那晚在谈屿臣那里自取其辱后,这几天她不止一次去想莫如月当年的境况。

有些事情换位思考后,就没办法做到心硬了。

她说去酒吧陈萧然想对她做不轨之事,碰上了谈霓见义勇为,后面陈家被连根拔起,或许也和这些事情有关。

更多的孟九轶没说,比如谈屿臣叫人废掉陈萧然时,她也被迫旁观。

“陈萧然在国外名声坏透了,是个以玩弄女孩子为乐的烂人。”

“难怪!”

莫如月手都在抖,说难怪冯岚要给她介绍婚事。

“怪妈没有本事,我当时还觉得奇怪,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想到你。

但有一次就有两次,她这次不成功,我怕她把怨气攒到下一次来算计你,何况听说谈家四叔去老太太跟前求情,她已经从南亚岛回来,难保不会把这股气发泄到你身上。”

孟九轶低眸不语,想让冯岚身败名裂其实她有很多办法,但都没法让谈家不受牵连,所以一有萌芽,都会被谈屿臣扼杀在摇篮里。

她不由得有些眼酸,老天真是不公平,连冯岚这样的人都能找到靠山,哪怕多次作妖都有人护她无虞。

想到此不由自主对谈屿臣怨恨更深。

“如果她真的打算用婚姻再次算计你,倒不如你自己找个可靠人品好的人,离开了孟家,至少没人再在这上面打你的主意。比起对方家财万贯,我更宁愿他是个尊重你,事事以你为先的人。

莫如月突然想起来,“对了,妈还没问过你,这么多年有没有遇到过喜欢的男孩子。”

被问得太过突然,孟九轶睫毛不受控制颤动,下意识道。

“没有。”

“这么多年都没...”

“真没有!”

孟九轶不愿意聊这个,“女人不是只有嫁人这条路,如果为了转移苦难踏进婚姻,把男人当成托付,只会掉进更大的陷阱!”

她话里太意有所指了,莫如月低下头没说话。

孟九轶咬住下唇软肉,觉得自己说话是不是重了。

“你手怎么样了?”

莫如月道:“早好了,小伤而已,你给妈妈的药都擦了。”

小伤。

孟九轶看着她的手,五个手指关节都已移位,上面都是茧,这是常年替人按摩导致的。

外人都夸赞冯冉胸怀宽广,不仅接纳丈夫的小三和一双儿女,接回孟宅好吃好喝待着。


谈屿臣未表态,只是一直盯着她。

那目光直让孟九轶浑身发毛。

她强忍着不安和他对视,哪怕男人审视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脸上,也不曾挪开。

谈屿臣勾唇,“要拿个镜子给你照照吗?看看你脸上的做贼心虚。”

孟九轶心里一慌。

“我——”

“事情真是这样吗?孟九轶。难道不是你把谈霓拉进来,想借我的手除了陈萧然。”

“我没有!”

孟九轶后背发凉,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可能算计得了这么多,我只是...只是——”

话没说完,谈屿臣已经起身逼近,她下意识想后退,然而男人大手一撑,高大的身影直接将她笼罩墙角。

他的气息太过灼烈侵略,她浑身紧绷,谈与臣低头看她,扯了下唇。

“孟九轶我知道你聪明,自以为有点手段能把别人耍得团团转,如果再把谈霓扯进来,我不介意直接把你送去陈萧然的床上。”

孟九轶脸上一刺,怒瞪着他。

“你如果真敢这么做,别怪我鱼死网破!”

谈屿臣似听见什么好玩的,轻笑了声,“打算怎么鱼死网破,像上次那样留个后招来阴我?”

孟九轶咬唇不说话。

她知道自己这次做的不对,亏欠了谈霓,但被他这么威胁,高傲和自尊让她绝不可能向对面的人示软。

哪怕被刀架脖子,她下巴的弧度仍然透着倔强和倨傲。

谈屿臣渐渐敛了笑,摇头。

“孟九轶你可真是...一个月过去还是这副死德行,对人的信任比针眼还小,我两才合作几次,你就反复捅娄子。

怎么,是觉得自己这点能力天上有地上无,我活该给你擦屁股?”

他怎么好意思说给她擦屁股?上回那么羞辱她。

孟九轶闷声道:“我不敢这么想!”

“你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想的。”

谈屿臣薄唇讥讽,“一直恨我威胁你,找机会等着报复我是吧?当初你那事做得招摇过市,是把别人都当傻子?

不好好反省自己为什么棋差一招,反而三天两头作妖,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的聪明?下回再背着玩这些花招,你身上有再多刺,我也一根一根给你拔了!”

此刻男人收了以往所有温柔小意和不正经,跟个地面阎罗一样。

孟九轶脸上火辣辣的,灼烧的刺感一直沿着脖颈往下蔓延。

他几句轻易看破她藏在心里的不满,她承认一直对他有怨怼,如果不是他打乱她的计划,她应该已经收手不干了。

可她也承认,需要他的钱。

她是不光明磊落,然而心里想是一回事,被别人点出来是另外一回事。

但凡有其他的办法,她也不会这么做。

她眼睛莫名发热,撇开脸不回他。

谈屿臣收回手,低眸瞥了眼她的手背,有道被玻璃划破的血痕。

那是在酒吧扶起谈霓导致的。她在医院匆匆被他叫走,还没来得及清理。

他道:“还跟我玩花样吗?”

孟九轶眼眶渐渐湿了,捏紧手指。

良久才说:“再不了。”

江周送她回去的时候,车上已经没有了谈屿臣。

下车时,他递过来一袋擦伤药,孟九轶疑惑不解。

江周道:“孟小姐,这是三少爷吩咐的,你手上的伤口还是擦擦吧。”

孟九轶愣了愣,伸手接过。

“谢谢。”

经历过这些事,她当然不可能再自作多情,以为谈屿臣对她有什么想法。

她只是有些感慨,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真的非常深谙御下之道,打个巴掌给颗甜枣的技法被他玩得炉火纯青。


我知道你喜欢弗格雷和亚里士多德你经常借阅的原版《ORGANON》我也去翻阅过,但英文不是我的强项好多看不太懂。

我在书上嗅到一种香型,之前从来没有闻到过,带着淡淡的洁净和清爽,能不能问问你这种香氛的名字呢?

你清晨沿着湖滨路的河道跑步,其实我也在后面,那个时候钓鱼队已经在堤坝上排老长了,夏天的芦苇长得老高的,跑过去的时候能闻到露珠的气息。”

她顾左右而言其他,聊书聊哲学,聊风景聊自然,把话题扯得好远。

最后才回到她想说的正题上。

“之华大学可能只是你人生的短暂一站,听他们说你是因为在剑桥课题受阻,才短暂来这里学习,一年期满你就会回到既定轨道,但我还是想和你说——”

林荫大道,自行车嘎吱一声。

许衍之脚踩地,将车停下,因为对面女孩的忽然出现。

是调换耳机的始作俑者。

他的眼神如同山林里的雾,那样晦深不明。

紧张翻涌起来的潮湿几乎要将孟星淹没,不确定他到底听到没有,更不敢问。

她只能通过不断咬紧下唇瓣的软肉 来抑制颤栗,将他真正的耳机递了出去。

“还给你,还有抱歉。”

与此同时,耳机里面传来她低柔的声音,像是江南缠绵的风——

“许衍之,我喜欢你。”

远处的灯影绰约映于湖水中,被风吹起一圈圈涟漪。

岑东上前搭着许衍之肩膀,“...在看谁,叫你都没听见?”

许衍之眼神未起波澜,旋即便收回目光。

“随便看看。”

庄叔这时大步出现在偏厅,告诉他有人来电。

未曾挂断的接电人说明这通电话的重要性,这里显然不是通话的适宜场合,许衍之接过手机贴面,朝酒吧区外走。

**

谈家别院几乎独占整座山,曲径通幽,景绕庄园,茂林修竹间有绕山而建的湖畔,孟九轶离开宴会厅,沿着小径慢悠悠地走。

闻琪这时发来条信息。

九轶,今晚的宴会怎么样?

前些天孟九轶就给她说要去参加私宴,连邀请函都镀着金箔那种。

她举起手机,给闻琪拍了张夜晚的谈家府邸,白色建筑群依山傍水,灯火通明,一眼看去竟不知道有多少层。

闻琪:卧槽!这特么不是什么世界博物馆吧?卢浮宫也没有这么夸张的。

孟九轶深以为然。

闻琪愤愤打字:万恶的有钱人!

孟九轶更仇富:万恶的有钱人!

闻琪:等着,以后姐也买这么大个house,请两百个佣人让你随便使唤,你就是唯一的庄主夫人。

两人都明白这是妄想,钱只会流向不缺钱的人,就如同爱一样。

但不妨碍她们乐观的活着,孟九轶笑里带着丝满足,正要回她,水声扑腾混着哭声传进她耳朵。

此处是长桥湖畔,离宴会厅已经很远了,夜晚十分渗人。

孟九轶举起手机灯,茫茫四处一扫,就见湖畔中央有小孩在挣扎,刚探出个头就往水里沉。

孟九轶大喊。

“有没有人帮忙!有人掉水里了!”

四周毫无回应,今晚谈家举办宴会,所有佣人都去前厅忙碌,而四周监控超四百多处,保安哪里可能每处都照看得过来,所以没传来半丝人烟。

孟九轶打给谈霓她没接,顿时急得被架在火架上烤。

能到谈家别院的小孩都非富即贵,若是今天真的命丧于此,谈家查找监控时发现她也在,只怕会落得个见死不救的罪名。


周末大中午,太阳炽烈,孟九轶沿着小区跑道跑了一圈又一圈,汗如雨下,又被她用毛巾抹掉。

看她从早上跑到现在,闻琪实在忍不住了,打着伞出来劝她。

“这都跑了十多圈了,运动够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没事,你先回,外面热你别中暑了。”

孟九轶步伐未停,几乎是在用跑步的方式自残。

是她刚愎自用,以为谈屿臣对她有那种意思,她可以拿着美貌当令箭,实际上连根鸡毛都算不上。

以往在孟家的时候,她无数次都在责怪莫如月,责怪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将她生出来,可昨天她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越想孟九轶恨不得弄死自己,灌铅的脚跑得更快了。

再者,她凭什么就觉得谈屿臣会上钩,任由她予取予求。

外界都传谈家三少爷风流倜傥女伴不断,喜好在石榴裙下打转,但这两次交锋,她早该意识到这个人和他名声迥异。

他那些似是而非的挑逗,八成只是想让她听话办事,放的烟雾弹而已。

她真的是疯了,才会自作多情。

带着懊恼自悔,孟九轶二十多圈下来完全废了,蹲在垃圾桶边上,直接吐了出来。

闻琪忙把她搀扶起来。

“我背你回去啊,感觉你肯定中暑了。”

闻琪一步步往楼上走,孟九轶艰难睁开眼,看到她憋红的后颈,气若游丝。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这几年她有过很多室友,但没有一个会做完饭问她要不要吃,会洗她的一份水果,会将她背上楼。

闻琪走得有些费劲。

“你肯定忘了。”

闻琪说大二那年她出去做兼职,结果被人反坑了一千块钱,她就在车上一路哭回来,当时好狼狈,同车的人还以为她是疯子,站得都要离她远点。

“那时候只有你给我递了包纸,我当时就在想,要是能和这个人做朋友就好了,可一直没找到机会。”

公共卫生间不是闻琪租房的首选,她还没有节省到这样的程度,但看到室友是孟九轶,便毫不犹疑定下来。

孟九轶愣住,沉默了好久。

她已经不习惯处理这样的善意了,和人保持礼貌的距离,才是她得心应手的。

阳光落在她侧脸上,恍然间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个女孩对她说。

“孟九轶,我们肯定会成为好朋友。”

脸上的热度像是蔓延到了眼睛里,她眼眶蓦地发烫,什么都没说,把脸埋到了闻琪肩膀上。

**

周五的时候,孟九轶向公司请了一天假,最近有几场电影宣传承办,时间根本调不过来。

还是小桃拿休假和她换的。

她去医院的时候,护士已经给章妈换好了手术穿的衣服。

胖婶和另外一个护工轻声在她耳边安慰,让她别害怕,而她从始至终都没太大反应。

孟九轶就安静站边上,看她被推进手术室,看“手术中”的灯缓缓亮起。

整个走廊空旷无人,安静得几乎能听见她的心跳,她握紧胸口的山茶花吊坠。

岁岁,一定要保佑干妈。

手术长达整整四个小时,门开时孟九轶立即迎上去。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手术还算成功。”

孟九轶松了口气。

“但病人求生欲并不高,手术并不能完全摘除她的胶质细胞瘤,家属一定要做好准备。”

医生说完就离开,孟九轶将背贴在墙壁上,低着头,垂颈的靠立姿势。

她听得懂医生的潜台词,目前不过是在拿钱续命。

几个护士推章妈出来时,胖婶赶忙迎上去,同时回头犹疑看她。

“孟小姐?”意思是问她要不要一起。

孟九轶摆摆手,示意她们去。

手机这时发出震动,她打开一看,是莫如月发来的信息。

这周要不要回来,又快一个月了,你爸也在问你。

大概是上次孟九轶没给她什么好脸,所以她先发短信。

孟九轶这才反应过来,都一个月了。

医院这面的护理胖婶她们几个面面俱到,不需要孟九轶再忙什么。

第二天下午,她回了趟孟家。

本以为冯岚会来孟宅,提及婚事给她添堵,谁曾想莫如月说这两周都不见她的踪影。

在饭桌上听及冯冉聊天,才知道谈凯犯事惹恼老太太,连带着冯岚这个当母亲的,都被老太太以不会管教为由,送去新南岛罚禁闭反省三月。

新南岛是谈家的私人岛屿,早在上个世纪就已经被谈老爷子私人购入,因为老太太信仰问题,岛上有专门的基督教堂。

冯岚这次送过去和吃斋念佛无异。

孟九轶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谈屿臣的手笔,转念又立即否认。

那晚求着他帮忙都冷嘲热讽的,怎么可能有这么好心?

冯岚不在,应付孟父就容易多了,多次被问及和陈萧然相处如何,孟九轶几句话敷衍过去,表示还在了解,实际上早在微信里明确拒绝了对方。

陈萧然后面发的消息,孟九轶都没有再回。

本以为这门婚事会被掐死在摇篮里,没想到第二天就在孟宅见到了陈萧然。

那时孟音彤已经从国外回来,面对身份正统的孟家大小姐,陈萧然极尽绅士,几句话将她逗得咯咯笑。

隔着屏风,听到门厅传来的笑声,孟九轶脚步一僵。

孟太太转头看见她,“你这孩子怎么不回萧然消息呢?还让人家巴巴上门来找你。”

陈萧然笑着替她解围,说她大概是没看到。

“中广大厦楼下我盘了个酒吧,今天正好开业,所以想接九轶去玩玩。”

中广算是九州重点发展的新区,陈家财大气粗,随便豪掷几千万盘酒吧玩。

孟音彤不忿孟九轶有这待遇,转念一想这陈萧然在留学圈里传出的名声,让好好玩。

孟九轶避开陈萧然黏在她身上的目光,“抱歉..我下午有其他事,去不了。”

“有什么事?萧然都来家里接你了。”

孟父从楼上下来,不赞成道,“这样不懂礼貌,可不是家里教给你的。”

这些天,孟九轶没和莫如月说陈萧然到底是个什么人,看到孟父脸色不对,莫如月远远冲她摇头,孟太太也在旁边劝和。

总得有个当面和他说清的机会,孟九轶最终同意了,换身衣服和他出门。


地下三层停车场,比起宴会厅的人头攒动,这里可谓过分冷清了。

安静得孟九轶都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有个戴帽子的男人鬼鬼祟祟蹲在本田的后面,她试探着喊了他一声,两人迅速确认对方身份。

狗仔查看她拍的视频过后,比了个数字。

“才五万?”

孟九轶讨价还价,“你别坑我OK,我也是从事传媒相关的行业,这个新闻你只要好好写,阅读量上百万不是什么难事。”

“小姐,我的权限最高也只能给这么多。”

他道,“要不你和我们主编谈?他也在车上。”

孟九轶瞧了眼旁边的本田,看起来就是个很普通的车型。

她没说话。

狗仔看得出她的犹豫,“如果你渠道稳定的话,可以和我们主编谈谈后面的长期合作。”

这正合孟九轶的意。

“可以。”

她正要去拉车门,狗仔道:“等等,不是这辆,是斜对面银色那辆。”

孟九轶扭头看去,停车场灯光黯淡,她竟没注意到对面停着辆库里南。

银灰色的加长车型,车牌连号,香港和内地双牌照。

她睫毛轻颤,捏紧了包包,声音倒很平常。

“走吧,你带路。”

记者在前面带路,孟九轶走了两步,猛地朝反方向跑,然而不知从哪里来的几个黑西装拦她的去路。

她被逼得步步后退,警惕看着对方。

“你们是谁?”

身后传来车门开启的滴滴声,孟九轶仓皇看去,谈屿臣正坐在库里南后座,说是瘫更为合适,他长腿敞开,随意抵着,如雾般朦胧的光线里,他那双眼睛慵懒冷淡,正好整以暇盯着她。

“老朋友,又见面了。”

孟九轶整个人都麻了,脑子里全是完蛋完蛋。

她脸上鞠起狗腿的笑,明媚阳光灿烂,“真是巧了三少爷,您怎么在这呀?”

“不巧,我就是在等你。”

谈屿臣勾起一边唇角,“怎么如今做上了岑东的生意,又爱上他了?”

“怎么会,我的心天地可鉴。”

孟九轶僵笑道,“在见不到三少爷的日子,我得想办法让自己过得更好,保证下一次以最好的状态和你碰面。”

谈屿臣淡淡地应:“我都阳痿了,你还这么惦记我啊?”

孟九轶仿佛被开了一枪,他随口罗列的,都是她的累累罪行。

仓皇之间,她目光四处探寻哪里可以跑,勉强维持着弧度。

“我对您是真爱。”

“我瞧着也是。”

谈屿臣道,“我这人对什么真爱啊,喜欢啊之类的词语都绝对宽容,给你留个全尸怎么样?”

烟尘中的颗粒在空中轻飘飘的,他的话也是如此慵懒,漫不经心。

孟九轶毛骨悚然,完全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

“三少爷..您是在和我开什么玩笑嘛?现在是法治社会。”

“如果你结伴而行我可能确实要花点功夫,如今处理几个摄像头的事,一个大活人在宴会上消失听起来是有些麻烦,所以你会出现在山崖下的车里,由警察发现。”

他掀开眼皮,晦深冷淡的眸子里带着刚才截然不同的冰冷,“酒驾这个理由够不够?”

孟九轶连着踉跄了好几步,别人说这种话她只会一笑置之。

可面前这个男人有这样的能力,也绝对敢这么敢无法无天。

她攥紧包包,硬气道:“我家里上面有人,如果我就这么出事,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谈屿臣挑了挑眉,薄唇溢笑,“我倒想知道他们怎么不放过我,要烧纸告诉你吗?”

孟九轶拔腿就跑,谈屿臣抬了抬手,几个西装男人直接把她抓住。

她已经可以幻视麻袋套脑袋,奄奄一息滚下山崖的画面。等死和求饶相较下,孟九轶自然知道要选哪个,直接滑跪去抱谈屿臣的大腿。

“三少爷我错了,求你宽宏大量放过我,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做这个,我把钱退给你可以吗?我双倍赔偿,不!三倍!四倍!你如果不解气也可以编排我,我贱命一条,实在不值得你脏手又那么大费周章——”

下巴被抬了起来,谈屿臣睨着她。

“上有老下有小,都有娃了?”

孟九轶重重点头。

“五个,最小的还在等着我回去喂奶。”

谈屿臣道:“要给你颁个比猪能生奖吗?”

孟九轶:“......”

这个狗男人油盐不进,整得哭得狼狈的她跟个笑话一样。

“颁什么奖都好,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会好好裱起来,早上看晚上看。”

她眼睛红红的,好可怜,“三少爷就饶我一条狗命吧,死不过一瞬间解不了恨的,您可以让我活着赎罪,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吩咐,我什么都会。”

“是嘛?”

谈屿臣眼皮滑落,漆黑的眼瞳把她从头到脚的来回扫。

明明半分没有碰触,可蹲在他脚下仰望的姿态,衬得他的目光那般威压,还带着丝下流。

孟九轶被他的眼神炙烤着,从脸蛋到脖颈,她不自觉咽了下喉咙。

“我有严重的妇科病,hpv,会传染的。”

她后知后觉想起礼服是抹胸式,忍不住含了下胸,就怕这男人打什么坏主意。

“演什么?”

他啧啧道,“真以为我爱吃你这盘糠咽菜?”

孟九轶:“.....”有没有人能撕了这男人的嘴。

“你怎么进来的?”他问。

宾客乃至礼宾的名单都是层层筛查,他很好奇她是怎么混进来的。

孟九轶说她有朋友是在里面做侍应生,她给对方下腹泻药,顶包才进来的。

“请三少爷看在我是初犯,就饶过我这一次,以后我再不敢了。”

谈屿臣一眨不瞬地盯着她,灯光模糊他的眉眼,无甚表情的脸让人难以捉摸。

孟九轶正在复盘哪句话引起他的怀疑,他却摸往她的脸。

她警惕躲开。

“你干嘛?”

“把面具摘了。”他说。

她脑子霎时嗡嗡响。

“我不知道你在说——”

谈屿臣弯唇,笑却不达眼底,“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找人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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