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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82:断绝关系后我捡漏将门娇妻沈幼薇林陌阳

暴躁的海豚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沈幼薇是担心得不行,林陌阳却是笑脸盈盈,一点也没在意。“九哥,大老远跑这么一趟,可不光光是为了车吧?”林陌阳脸上洋溢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直勾勾望着张老九的眼睛。“哈哈……”张老九一阵大笑,冲林陌阳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你这股子聪明劲,跟你九哥我当年不遑多让。”随即,目光落到一旁的沈幼薇身上:“兄弟,这就是弟妹吗?”闻言,林陌阳点了点头,随后将沈幼薇叫了过来:“小薇,这是九哥,早上就是他帮了我,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随即,转向张老九介绍道:“九哥,这就是我内人,沈幼薇,叫她小薇就好!”听到这儿,沈幼薇猛地想到早上村里妇人们议论的黑市抓人一事,竟然是张老九帮忙林陌阳逃脱的。只不过,她心里仍然为二八大杠丢了感到有些担忧。以至于表情都有些生...

主角:沈幼薇林陌阳   更新:2025-04-18 22: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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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幼薇林陌阳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82:断绝关系后我捡漏将门娇妻沈幼薇林陌阳》,由网络作家“暴躁的海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幼薇是担心得不行,林陌阳却是笑脸盈盈,一点也没在意。“九哥,大老远跑这么一趟,可不光光是为了车吧?”林陌阳脸上洋溢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直勾勾望着张老九的眼睛。“哈哈……”张老九一阵大笑,冲林陌阳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你这股子聪明劲,跟你九哥我当年不遑多让。”随即,目光落到一旁的沈幼薇身上:“兄弟,这就是弟妹吗?”闻言,林陌阳点了点头,随后将沈幼薇叫了过来:“小薇,这是九哥,早上就是他帮了我,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随即,转向张老九介绍道:“九哥,这就是我内人,沈幼薇,叫她小薇就好!”听到这儿,沈幼薇猛地想到早上村里妇人们议论的黑市抓人一事,竟然是张老九帮忙林陌阳逃脱的。只不过,她心里仍然为二八大杠丢了感到有些担忧。以至于表情都有些生...

《重生82:断绝关系后我捡漏将门娇妻沈幼薇林陌阳》精彩片段


沈幼薇是担心得不行,林陌阳却是笑脸盈盈,一点也没在意。

“九哥,大老远跑这么一趟,可不光光是为了车吧?”

林陌阳脸上洋溢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直勾勾望着张老九的眼睛。

“哈哈……”张老九一阵大笑,冲林陌阳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你这股子聪明劲,跟你九哥我当年不遑多让。”

随即,目光落到一旁的沈幼薇身上:“兄弟,这就是弟妹吗?”

闻言,林陌阳点了点头,随后将沈幼薇叫了过来:“小薇,这是九哥,早上就是他帮了我,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

随即,转向张老九介绍道:“九哥,这就是我内人,沈幼薇,叫她小薇就好!”

听到这儿,沈幼薇猛地想到早上村里妇人们议论的黑市抓人一事,竟然是张老九帮忙林陌阳逃脱的。

只不过,她心里仍然为二八大杠丢了感到有些担忧。

以至于表情都有些生硬不自然,眼神飘忽不定朝着张老九欠身行了一礼:“九哥好!”

随后,就紧挨着林陌阳,不敢去看张老九。

见此情形,张老九也没多想,只当是沈幼薇害羞畏生:“弟妹不用紧张,我和林陌阳虽然才认识,但我已经将他认作好兄弟了,呵呵!”

沈幼薇的矜持害羞,同样让林陌阳感到有些诧异。

要知道,前两天这丫头可是敢拿着木棍跟刘慧茹母子俩对峙的。

今天见了带着善意的张老九,怎会如此不自然?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沈幼薇的表现感到自己没面子,反而是很顾及对方的感受,让她去烧一壶热水,一会儿倒给张老九他们。

沈幼薇离开以后,张老九那个伙伴将车停好,便走到一旁抽起了烟,没有来打扰他们俩。

不过,眼尖的林陌阳却发现,那个伙伴看似抽烟,实际上眼神随时留意着周围几百米的情况。

显然,被张老九安排去放哨的。

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张老九如此小心谨慎呢?

张老九上下打量着眼前破败落魄的老宅,又看了看林陌阳住的草房,长叹一声:“早上你给我说你养父母一家的时候我还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现在见到这副模样,当哥的心里替你感到不平啊!”

林长生一家的刻薄贪婪,显然让张老九也感到过分。

闻言,林陌阳笑着摇了摇头,一脸不以为意:“都过去了,以后我的日子,我自己说了算。”

听到这儿,张老九收回目光,看着沈幼薇在老宅旁边石坎上晒的香菇,顿时感到不可思议。

“兄弟,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晒这玩意,你九哥当年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虽然说现在国家允许个体经济发展,但那都是经过严格审批的。

像林陌阳这种没有营业执照的,被逮到依然是投机倒把,后果很严重。

“呵呵!”林陌阳轻笑一声,淡淡开口,“割资本主义尾巴,那会儿可比现在严多了!”

“再说了,这些香菇都是我家那许久没人去打理的自留地长出来的,名正言顺的副业,有什么可害怕的?”

言语姿态之间,完全没有把这当回事。

张老九点了点头,对林陌阳的说法表示认可:“这批香菇要是想出手,记得来找我。”

“那是必须的!”林陌阳没有拒绝。

就在这时,沈幼薇那边烧好了水,拿了两个磕掉了漆的搪瓷缸子倒上,给递了过来。

“谢谢弟妹!”张老九接过水,顺便看了一眼跟他一起来的那个伙伴,“阿杰,要喝水自己来拿,别麻烦你嫂子!”

话语中,明显将林陌阳的地位提高了一截。

阿杰听到张老九的呼唤,赶紧灭了烟,跑过来接过沈幼薇手里的水,连连道谢。

面对张老九两人的热情,沈幼薇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容回应着。

林陌阳见状,开口替她解围:“阿杰,都是自家兄弟,别这么客气。”

说完,就让沈幼薇先去忙活,阿杰也端着水走到一旁树木的阴凉处继续盯梢。

见张老九吹了吹,饮了一口水后,林陌阳这才切入正题:“九哥,这次大老远过来找兄弟,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林陌阳的询问,张老九目光环顾四周,随后才看着林陌阳压低声音说道:“你那个大哥手里的毒银元,是以前樱花国小鬼子伪造生产的。”

“当时这些银元的出现,还闹过一次集体中毒事件,就是你们隔壁村。”

此话一出,林陌阳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下来,面带诧异看向张老九:“这事儿是真的?”

在上一世,林陌阳确实听说过一次群体中毒事件。

不过记得那是在县城,具体位置就是林长明家老丈人家那一圈。

现在想想,当年林长明一家搬家去县城的时候,应该是又来老宅碰巧遇上那些银元,一起带走了。

那次中毒事件,肯定跟林长明一家脱不了关系。

只是邻村以前也出现过这种事情,这倒是林陌阳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这事儿我还能骗你不成?”张老九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巡管队的发现银元不对劲,就把林长生扭送到派出所。”

“我中午跟派出所哥们吃饭的时候,对方告诉我的。”

“我心想与你有关,就刻意提前跑来给你说一声。”

“你的意思,派出所的人会来找我问话?”林陌阳眉头轻皱,一脸疑惑地看着张老九,“这应该不至于让九哥您亲自跑一趟啊。”

就算来找他问话,他实话实说就行,也不会牵连到他。

张老九作为老江湖,不应该看不出这个点。

这其中,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果然,张老九冲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嘿,你这小兔崽子,我咋感觉你这双眼睛像是能看透东西一样,什么都瞒不过你。”

“嘿嘿!”林陌阳讪讪一笑,挠着后脑勺,“要是没点眼力见,也不可能入得了九哥您的法眼不是?”

趁着机会,林陌阳恭维了一波张老九有眼光。

“这话我爱听!”张老九听到林陌阳的话,心情大好,随即又压低了声音,“银元的案卷晌午就被提走了,包括你那个大哥也被县武装部提走,之后的事儿我那朋友也不清楚。”

“这事儿你自个心里清楚就行,别往外说!”

张老九一脸严肃,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林陌阳。

见状,林陌阳这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阿杰的会如此小心谨慎。

毕竟,这些事情,就连林陌阳都感到很是诧异。

樱花国小鬼子伪造的银元,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家老宅的房梁上?


林长生看着身上的银元被人抢了去,当时就急得不行,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束缚。

奈何力量有限,无论他如何使劲,都被那几个小弟摁得死死的。

“唔……唔……唔……”

林长生两只眼睛瞪得比牛的还大,死死地盯着从他兜里取出去的布袋。

见此情形,张老九更加确信,这里面是个好宝贝了。

等到布袋入手,张老九拿在手里颠了颠。

叮叮哐哐!!

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张老九已经猜到大概,饶有兴致地盯着林长生。

随后当着林长生的面,将布袋打开。

在看到里面是一个个袁大头以后,张老九也是眼前一亮。

正要伸手去摸,林陌阳眼疾手快,上前制止了他。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张老九很是不解:“兄弟,怎么了?”

他还想着强行低价把这批银元收购,让林长生执行之前的赌约,林陌阳阻止他是什么意思?

忽然,他想到了之前林长生跟林陌阳争吵的内容,一拍脑门:“对哦,差点忘了,这银元是他们从你家老宅抢的。”

随即,他冲林陌阳大方痛快地说道:“兄弟,你开个价,这些银元我给你收了。”

显然,张老九心里是有一杆秤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的林陌阳让他越看越是喜欢。

摸着中山装第三颗纽扣,盘算着把这后生招入麾下。

一旁的林长生听到张老九的话,顿时又开始挣扎起来。

这些银元可都是白花花的大团结啊,是属于他们家的大团结。

林陌阳已经赚了一千块了,他怎么能厚颜无耻到这一步?

感受到林长生的挣扎力度越来越大,一旁带着刀疤脸的汉子呵斥了一声:“龟儿子再扑腾,信不信老子给你脚杆打断!?”

林长生眼里浮现出恐惧神色,只能瞪着一双眼睛,愤懑不平地盯着林陌阳,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短暂的变故,并没有影响到张老九,他脸上带着微笑,等待着林陌阳的回答。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林陌阳笑着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还不等他开口询问,林陌阳就示意他看向布袋里的银元。

张老九疑惑的目光看向布袋里的银元,仔细一瞧,竟发现了几枚银元边缘处出现白色的斑点,就像是发霉了一样。

顿时,他眼里的疑惑之色愈加浓烈,同时掺杂着些许诧异。

将布袋口子捆上,他又继续放在耳边掂量了几下。

看到这里,林长生心里松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神色。

在他看来,林陌阳肯定是想到了家里生病的养父母,所以不忍心将这批银元占为己有。

哼,狗就是狗!

就算被主人再怎么打,心也是向着主人的。

等他把这些银元换了钱,回去再把林陌阳有一千块巨款的事情告诉家里人,大家一起上门去给他抢了!

正当林长生心猿意马之际,耳边却传来张老九愤怒的吼叫:“狗日的竟然拿带毒的假银元坑害老子,妈的给我打!”

啪嗒!!

哐哐当当!!

只见张老九将那布袋重重砸在地上,带着毒的假银元满地都是,隐隐还能看到绿光。

不等林长生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押着他的那几个汉子将他扔在地上,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刹那间,林长生的惨叫声充斥在整个房间。

林陌阳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里没有任何波澜。

小时候自己进山迷了路,林长生确实背过自己。

但是只是进村的那小段距离,他故意做做样子罢了。

更何况,林振生一家的养育之恩,上一世就已经全部还清。

这一世,他要一个公道!

不知过了多久,张老九这才抬手让小弟们停手。

此时的林长生已经被揍得喊不出声,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张老九看了看时间,天色逐渐大亮,便不打算再耗下去了。

让人拿来纸跟笔,帮林长生写好了欠条,让他签字捺印。

看着眼前490块钱的欠条,林长生心里十万个不愿意签上他的名字。

只是眼前的形势,已经由不得他过多考虑。

拿起笔,颤着手签下名字并按了手印后,就被张老九让人连同他的那些毒银元一起从屋子里给扔了出来。

此刻的外面,大部分人已经回去了,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还在院子里谈价格。

看到被扔出来的林长生,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好奇围了过来。

“咦,这不是刚才那个吃别人骨头还说别人忘恩负义的家伙吗?怎么被九爷给扔出来了?”

“该,老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家人。”

“这要是放在以前,那是要做水牢,拉去游街示众的!”

……

林长生手里紧紧握着那袋银元,生怕被这些人给抢了去。

他的眼睛里充满血丝,狰狞扭曲地瞪着眼前石阶上的大门。

张老九说他银元有毒,那是他不识货!

等他拿去换了钱,还要说他张老九是第一个见到这些银元的人,说他没眼光。

至于林陌阳,等着瞧。

那一千块钱保管叫他一个子儿也留不住,一定!!

屋子里,张老九拍了拍手跟衣服,生怕染了上面的毒物。

“小兄弟,你要是不说,我怕是也要被上面的毒给沾染上啊,这些毒银元是你故意给他们家抢了去的?”

张老九目光看向林陌阳,眼里多了些欣赏的神色。

利用敌人贪婪的性子设局,这份心智,绝非普通人能想得出来的。

虽然手段是狠了点,但是这年头,心不狠是站不稳的。

听到张老九的话,林陌阳自然是摇头拒绝:“这些银元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是一直都存放在我家老宅的房梁上。”

“那天要不是他们来拆家,也不会被发现。”

随即,林陌阳尴尬一笑:“说实话,当时我也想去抢的,只是被我媳妇拉住了,她是第一个看出来这些银元有砒霜的。”

闻言,张老九脸上浮现出错愕的表情:“弟妹以前在化工厂上班?”

“没有!”林陌阳摇了摇头,“她也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我当时也纳闷呢。”

沈幼薇的身世,他自然不会随意说给别人知道。

这件事,只能是他暗中去查访!

只是张老九听林陌阳说完以后,也只连连称奇,对这个弟妹充满了好奇,连连说着找时间一定要见见弟妹之类的话。

就在二人寒暄几句准备分道扬镳之际。

呜!!

呜!!

外面传来一连串巡管队的哨子声。

紧接着,院子里就传来人们惊慌失措的声音。

“快跑啊,巡管队来啦!!”


“不好,小薇,你先弄着,我去一趟公社。”

林陌阳话没说完,人就已经离开,看上去有些慌张。

这让沈幼薇感到有些不解。

之前在面对刘慧茹他们一家耍泼都镇定自若的林陌阳,怎么会突然变得不镇定?

没一会儿,林陌阳来到公社。

此时的公社里面,林陌阳所在小组的组长刘大富正带着工作人员在忙活着挂牌。

以前的人民公社的牌匾被摘下,换上了全新的镇人民政府。

因为清水塘村被选定为试点,所以行政体系都在逐渐发生变化。

比如眼前的公社,直接变成了清水塘镇人民政府。

下辖除了清水塘村,还有方圆几公里范围的大队。

当然,那些大队也会逐步演变成自然村。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国家对于计划经济转型到市场经济的决心,是势不可当的!

刘大富在看到林陌阳出现的瞬间,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他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左腕疤痕——那是当年被批斗时捆麻绳留下的烙印。

二十年前,他还是清水塘大队里面的一个支队长。

当时正逢大灾,所有人都吃不饱穿不暖。

刘大富三叔一家连续饿了两天两夜,偷了集体的粮食被他发现,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结果这事儿被林福兴发现,就直接找到大队长王顺友,要求他公平对待,不能搞特殊化。

这么一闹,事情就捅破了。

刘大富也被连累到差点被抓去批斗。

要不是林振生一家的收留与帮他向靠山传递情报,他当年就已经跟那些走资派一样的下场。

这些陈年往事,林陌阳自然不知。

见刘大富带着人正在忙着挂牌,他上前笑着询问道:“大富叔,王主任在吗?”

“谁是你大富叔?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在这里要称职务,叫我刘副主任!”刘大富板着脸,一脸严肃地说道。

见状,林陌阳顿时愣了一下。

这刘大富,怎么这么大火气?

但是眼下时间紧迫,他也顾不得其他,只得按照对方的要求重新开口:“刘副主任,请问一下王主任他在办公室没有,我这里有一件十分紧急的事情要找他汇报。”

看着林陌阳毕恭毕敬的态度,刘大富心里感到一阵满意。

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严肃的表情:“王主任跟镇长他们去县城开会还没回来,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是一样的。”

要不是当年那个污点,他早就晋升成大队长,也就是现在的村主任。

何止于此!

利用自己的关系,他早就已经提拔到公社里面了。

说完就转身,朝着一楼自己的办公室里走了过去。

村委的人马上就要从这里搬出去办公了,他要多享受享受在这里办公的感觉。

当然,更重要的,是要遛一遛林陌阳。

林陌阳虽然心里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思,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跟了上去。

办公室里,摆放着几张褪了色的长木桌。

村委的人,都集中在这间办公室办公。

刘大富走到左边排在第一位的桌子旁,一屁股就坐在了木凳上,抬头淡淡地看着林陌阳:“说吧,什么重要的事情?”

见状,林陌阳赶紧开口:“刘副主任,看着天色,估计有大暴雨要来,我们应该赶紧通知大家早做准备啊。”

不是暴雨,是百分百有大暴雨,还是连下三天三夜的那种。

按照老祖宗们传下来的经验总结,炎夏不起风,蝉鸣骤然停止,再加上天上那大大的砧状云。

最多两到三个小时,就会有暴雨降临。

然而这场暴雨,却在明天傍晚的时候,才猛然降临。

这也是林陌阳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今天看到那些自然异象才猛然想起。

上一世,就是这场大雨,引发了山洪。

村里面有几户人家的小孩子,都被山洪给带走。

低洼处的几户人家,房屋也都被冲垮,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

现在还有一天时间,只要疏通好家门前那条水沟,就能避免上一世的灾难发生。

所以林陌阳这才赶紧公社找王顺友,希望能得到对方的支持。

谁能想到王顺友不在,那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刘大富身上了。

然而,听到林陌阳的话以后,刘大富却是冷哼一声:“我说你是不是闲的蛋疼,哪年夏天不下几场暴雨?这不是正常的自然现象?”

闻言,林陌阳顿时愣住,紧接着立马开口:“刘主任,今年不一样,您看看天上那……”

“够了!”刘大富显然有些不耐烦,拍了一下桌子,目光凛然凝视着林陌阳,“哪年不一样?哪年又出了事?看天看天,你在这儿给我灌输封建主义思想是不是?”

嘶!!

林陌阳心中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给自己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

恰巧这时,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一身白色短袖,头发三七分,左边的眉毛断成了两截,那是他以前批斗人时留下的伤疤。

一进门,脸上就带着淡淡的笑容:“哟,刘副主任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

林陌阳认得这人,是以前大队里隔壁支队的队长,现在也是村副主任,叫李大刚。

印象中,是一个刚正不阿,求真务实的人。

听到李大刚的话,刘大富呵呵一笑:“这臭小子说夜观天象有大暴雨,来这儿找我们提前做防范呢,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满脑子的封建思想,刚好之前你做过一段时间贫协主任,这家伙就交给你处理了。”

说完,转头冷冷地看着林陌阳:“好好给李副主任承认错误,把思想纠正过来,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随后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念叨着:“好好的一个青年,怎么就成了封建思想的奴隶呢?”

刘大富背过身咧嘴笑了,露出两颗镶银的门牙。

他清楚记得七六年冬天,李大刚攥着铜皮喇叭,把走资派绑在磨盘上泼冰水的狠劲。

当年那声‘打倒牛鬼蛇神’的嘶吼,至今还在村头回荡。

现在林陌阳在自己面前说什么天象,这不是板上钉钉的封建社会的余孽吗?

所以李大刚一出现,他就直接把林陌阳甩给对方。

自己都不用出手,就等着李大刚收拾林陌阳,想来真是一件妙不可言的美事……

等到刘大富走了以后,林陌阳站在原地,心里面也在纠结。

这李大刚当年可是出了名的铁面阎王,小时候自己经常看到他带头批斗那些思想有问题的人。

真要是给自己扣一顶大帽子,怕是要在这种转型的关键时期掉进了坑!

“说吧,具体什么事让刘副主任发这么大火?”

李大刚端起桌上写着“为人民服务”五个鲜红大字的搪瓷缸喝了一口水,淡淡地看向林陌阳。

那样子,活脱脱一副等着你如实招供的模样。


刘慧茹见林陌阳动手打林长明,顿时火冒三丈。

“小兔崽子,敢打老三,老娘跟你拼了!”

说完一张满是红疹的脸上咬牙切齿,张牙舞爪像个恶鬼朝着林陌阳扑了过去。

看着一脸可怖瘆人的刘慧茹,沈幼薇心里都吓了一个激灵。

这正是砷中毒的表现,对方不赶紧去医院,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胡搅蛮缠。

林陌阳可不惯着,将沈幼薇护在身后,随后猛地一甩,将冲向自己的刘慧茹挡在了一旁,厉声呵斥:“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大早上来我家找不自在,你们是吃得太饱胀憨了?”

见林陌阳连她都敢还手,刘慧茹当即就准备瘫坐在地撒泼。

然而才刚蹲下,靶心顿时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

“哎哟……”

刘慧茹一个激灵弹跳起身,双手捂着屁股在原地打转。

一旁的沈幼薇想到之前林陌阳的机关,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缺心眼的丧门星敢笑你婆婆,大家快来评评理诶,看看这对小白眼狼是怎么欺负她老娘的诶……”

有伤在身,不宜动手,刘慧茹当即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无赖撒泼!

你林陌阳不是能打吗?我偏不跟你打。

等乡亲们赶来,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死你个小王八蛋。

林长明自然能知道刘慧茹的意思,那就是要把这事儿闹大,让乡亲们赶来做主,逼林陌阳给钱。

反正他们受了伤占了理,他也很配合,上前搀扶安慰起撒泼的刘慧茹。

果然。

不管是路过准备下地务农的乡亲们,还是待在家里准备出门的,在听到刘慧茹的惨叫后,都纷纷朝着这边靠了过来。

一看刘慧茹蓬头垢面掩面哭泣,纷纷止不住动容。

看到乡亲们都围了过来,刘慧茹更是来了精神,指着林陌阳开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控诉。

“大家伙帮我说道说道,这小兔崽子在这单车上装了个弹簧机关,让我跟我家老三骑上去把屁股捅了个大窟窿。”

说到这儿,她又指了指绑在二八大杠上的两条裤子的屁股兜:“你们看,这给我们娘俩扎的那血是哗啦啦直淌,都不带停的。”

“就这黑心的白眼狼,还是我从小养到大的,不求他惦记着我的好就算了,现在还变着法来对付我们家,老天爷啊,你咋不劈死这个黑心的忤逆儿啊……呜呜……”

林长明也是一脸悲愤:“这家伙算计我就算了,毕竟我年轻,吃点亏没什么的,但是他却连我妈也算计,活脱脱一个烂心子。”

“你们看看我妈的屁股,刚养好的伤刚才又被这短命鬼给动手打复发了,各位叔伯婶婶,你们要给我们娘俩主持公道啊。”

说到这儿,母子俩相拥而泣,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

乡亲们看到这一幕,纷纷皱眉摇头,开始评头论足起来。

“啧啧啧,这不是刚按他的要求分完家吗?怎么还逮着人家不放了?”

“这大喇叭里可天天广播着小两口的婚事呢,这么一闹,这婚还结不结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在人家长大,刘婶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人家,也是有些太过分了!”

……

乡亲们见刘慧茹母子俩那么惨,心里面的秤杆子都难免靠了过去。

躲在房子旁边旱厕的林振生,忍着浓浓的氨气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不免露出得意的表情。

乡亲们都站在自家人这边,他林陌阳还不乖乖掏钱了事?

对此,沈幼薇一脸着急,喘着粗气想说点什么。

一想到自己结结巴巴又不敢开口,害怕越说越麻烦,只能无助地看向林陌阳。

恰巧广播里又传来两人结婚的公示,她心里就更着急。

这要是被刘慧茹母子俩抹了黑传出去,那他们俩的婚事岂不是要黄?

就在林陌阳想要开口拆穿刘慧茹母子俩真面目的时候,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大早上不下地干活,都在这儿围着干嘛?”

闻声看去,正是村主任王顺友。

一身灰白色中山装,肩上拿着一把锄头。

竹条编制的凉帽下的灰色边框眼镜里,那双眼睛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威严,乡亲们的议论声瞬间就安静了下去。

躲在暗处的林振生看见王顺友出现的瞬间,不免眉头皱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氨气突然变浓烈刺激了,还是他觉得王顺友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会坏了他们家的计划。

这边刘慧茹看见王顺友,却是两眼放光,呼喊道:“王主任啊,您可要给我们这对可怜的母子评评理啊。”

王顺友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现场的情况,就猜到是林陌阳跟刘慧茹他们之间又爆发矛盾了。

当即也是眉头轻皱,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的表情。

原本早上坡脚那边的巡管队才找过他说林长生去黑市的事情,批评了他两句。

他这还没找上门去说道几句,现如今他们林家又在这儿找林陌阳的麻烦。

即便如此,王顺友还是轻叹一口气,目光淡淡地看向刘慧茹:“孩子他妈,你慢慢说,不着急。”

见王顺友先让自己发言,刘慧茹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当即就冲着林陌阳轻哼一声。

你个小兔崽子,看老娘这就让王顺友取消你们俩的结婚证。

只见她转向王顺友,一脸委屈,边哽咽边将之前她跟林长明对乡亲们的说辞整合了一下,向王顺友控诉着林陌阳不孝不义。

见刘慧茹说的那叫一个凄惨,王顺友赶紧开口安抚:“好好好,你先歇会儿,这事儿我会处理的。”

随即,他又看向林陌阳:“小阳,你刘婶说的,是真的吗?”

不等林陌阳开口,林长明就在一旁义愤填膺地指责道:“王主任不用多问了,就是这个杂种儿仗着自己有点本事,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辆二八大杠,拿来坑害我妈跟我呢。”

言语之间,显然就是在提醒现场所有人,这辆二八大杠的来路不明。

毕竟早上坡脚巡管队的人才去找过王主任,这个时候要是让对方知道林陌阳去过黑市,那还不雷霆大发?

既然林陌阳能用这两二八大杠坑害他们,他们自然也能用它来做文章,反击林陌阳。

果然,一听到林陌阳突然间多了个二八大杠,王顺友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下来。

平日里想着大家都要讨口吃的,他对这种事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现在林家的人却越来越过分,害他都被批评了,这要不好好管一管,那他这个村主任还要不要安心当下去了?

念及于此,王顺友冰冷着脸凝视着林陌阳,语气淡漠开口:“这二八大杠,哪来的?”


炎炎夏日,蝉鸣悠悠。

然而王顺友依旧是皱着眉,一副沉思模样。

耳边经久不衰从不间断的蝉鸣,像是一点都没影响到他一样。

见王顺友开始犹豫,林陌阳赶紧趁热打铁:“王主任,咱们天天听广播,鹏城那边最近几年可是搞得风生水起,我听我县城里有电视的朋友说,那里新建了很多高楼大厦。”

“可见,国家肯定对这一块已经有了相当丰富的经验,不然也不可能开始取消计划经济,发展市场经济啊。”

听完林陌阳的话,王顺友忽地愣了一下。

计划经济朝着市场经济转变,这是开会时上级领导经常挂在嘴边的。

想到这儿,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反问道:“你确定?以后不后悔?”

闻言,林陌阳郑重点头:“嗯,我不会后悔,因为我不会失败!”

见状,王顺友沉吟片刻,随即一拍大腿:“行,你写申请,我批,早点把证照办下来!”

看到王顺友的决定,林陌阳顿时眼前一亮。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座菌子王国的崛起!

当然,他也已经做好准备,来应对这个过程中将遇到的所有波折。

接下来的几天,清水塘村一片宁静祥和。

乡亲们依旧是早出晚归,乐此不疲地忙着收拾自己的庄稼。

林陌阳这边写完申请盖了章,亲自去了一趟县城申请营业执照。

只是这些证照办下来的时间,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当然,去县城的时候,林陌阳还不忘给沈幼薇买了一些学习樱花国语的辞典跟书籍。

在家时,林陌阳每天带着沈幼薇,来来回回赶往山里倒腾山货。

没有了林振生一家的打扰,小两口倒也过上了几天安宁的日子。

当然,他们家不是不想找林陌阳的麻烦,而是顾不上。

林振生跟林长明的腿伤没几天功夫就好了,刘慧茹脸上的红疹却不仅没有好转的迹象,甚至还愈发变得溃烂严重。

还有林长生也是,一双手也开始起了红疹。

这给刘慧茹害怕得不行,天天鬼哭狼嚎,明里暗里咒骂早已经亡故的林福兴家两口子。

最后林振生实在是受不了,一咬牙,带着他们娘俩来县医院做检查。

“砷化物中毒?!”

拿着手里的单子,林振生愣在原地发出一声惊呼。

这可是要命的毒药,刘慧茹怎么就给摊上了?

见他一脸惊恐害怕,医生推了推绑着白布条的镜框,轻声安抚:“没有摄入体内,应该是皮肤表层染上的,他身上那些红疹,就是皮肤抗拒毒素所产生的。”

“病人红疹最严重的部位一个是脸跟颈部,另外的就是腰部裤兜位置跟手,家属你好好想一下,这段日子病人接触了那些东西就清楚毒品的来源,回去一定要收拾出来解决掉。”

“不然,后续碰到肯定还会中毒的!”

听医生说得这么严重,林振生甩了甩昏沉的脑袋。

努力回想着家里面刘慧茹跟林长明同时接触过的东西。

瞬间,他想起了刘慧茹枕着那些银元睡觉的画面,眼睛猛地瞪得老大。

什么鬼魂不鬼魂的,原来是着了林陌阳的道,被那小子用毒银元给害了!

“病人家属,你怎么了?”医生见状,一脸疑惑不解。

闻言,林振生讪讪一笑:“没,没什么,那医生,他们这种情况能治好吗?”

银元的事情他不敢乱说,害怕医院说他们家成分不好,不给救治。

见他不想说,医生也没多问。

他们的职责是救治病人,叮嘱家属防患于未然。

至于毒源可能会涉及对方隐私,医生也只是郑重地叮嘱一句:“你要记住,必须彻底清除污染源,至于他们俩的病情,目前还处于可控阶段,是能治好的。”

听到这儿,林振生顿时松了一口气:“能治好就行,医生你放心,毒源已经被清除了,这点我可以向您保证。”

那些毒银元都被没收了,就让那些贪财的王八蛋去受这份罪过吧。

医生点了点头,随即让林振生去交钱,安排接下来的住院治疗观察就转身离开。

林振生来到病房,刘慧茹跟林长明顿时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见状,林振生心里感到有些难过,这可是自己的婆娘跟长子啊。

见病房里没其他人,林振生大致将情况做了说明。

听完林振生的叙述,刘慧茹狰狞着脸:“这天杀的短命儿,难怪他那天没抢,原来是他下毒害老娘,出去一定要告他!”

林长明也是咬牙切齿:“狗日的小杂碎,等老子好了,非要把他腿给打折!”

看着满腔怒火的母子俩,林振生长叹一口气:“告不了,那些东西都被没收了,死无对证,再说是你们当时去抢的,又不是他主动送给你的。”

闻言,刘慧茹一脸不甘:“那怎么办?就白白让他欺负了不成?”

听到这里,林振生脸色一沉,目露凶光:“放心吧,这几天他天天都在囤山货,我猜要不了几天他就该出手了。”

“我已经跟刘队长商量好了,只要林陌阳敢出手,他就会把林陌阳摁死在地上。”

想到之前自己找刘队长的时候,对方一脸阴毒狠辣的样子,林振生心里就猜到林陌阳没几天好蹦跶了。

当年要不是林福兴意外发现刘队长的秘密,姓刘的也不至于经历那九死一生的劫难。

听林振生说完,林长生跟刘慧茹瞬间感到心里面舒服了许多。

两人脑子里都想象着,到时候一定要把林陌阳的脑袋踩在脚下,狠狠地在地上摩擦。

对方被绑去游街示众的时候,就捡地上大块的石子打他,打死他。

就在林振生一家在县城里面治疗的时候,林陌阳带着沈幼薇已经囤积了很多香菇、木耳之类的山货。

并且天公也很作美,一连半个月,天天都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此刻,公社喇叭里正播放着那首脍炙人口的《在希望的田野上》,混合着树上此起彼伏的蝉鸣响彻在村里的每个角落。

林陌阳带着沈幼薇,正在院坝里晾晒山货。

嗅着扑面而来的香气,沈幼薇闭着眼,一脸享受:“真香啊!”

经过那天发生的事情,加上林陌阳买的那些樱花国语书籍让沈幼薇没事的时候读一读。

现在她的结巴,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看着沈幼薇脸上洋溢着欣喜的表情,林陌阳心里面也是一阵轻松。

然而就在这时,几声特别尖锐异常的蝉鸣突然传来。

让人听着,只感到心中莫名慌乱跟压抑。

林陌阳顿时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天空,一朵巨大的云彩赫然映入眼帘。

那模样,就像是打铁的铁砧一样,只是比铁砧大上了几千几万倍!

与此同时,原本绵绵不绝的尖锐蝉鸣,也突然集体消失。

整个天地间,树叶静止无风,异常寂静!

林陌阳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顿时浮现出慌乱的神情。


林陌阳站在八仙桌前,看着眼前的养父母:“既然要分家,那就分个彻底,家里的钱、粮食,也该拿出来分一分。”

语气不卑不亢,态度决绝。

林振生握着旱烟袋的手猛地一紧,指节发白,手背青筋暴起,眼神凶狠地瞪着林陌阳。

要不是有王顺友跟乡亲们在,他保证冲上去打死林陌阳。

刘慧茹也是瞪圆了眼睛,尖声呵斥道:“你这个畜生,是不是想逼死我们?家里就那点粮食,拿走了我们吃什么?还有,我们家哪里还有钱?借你二叔的钱都还没还上,从哪找钱分给你?”

随后,立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双手拍打着地面:“老天爷啊,我怎么养了这么个没良心的儿子!家里给他房子、田地,连锅碗瓢盆都给他准备好了,他还不满足!这是要吸干我们老两口的骨髓啊!”

“乡亲们,你们大家要替我评评理啊。”

她的哭声悲天悯地。

乡亲们听到刘慧茹的哭诉,纷纷露出不忍的神色,低声议论起来。

“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老林家把他养这么大,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这年头哪家不难,这又是要钱又是要粮食的,拿走了他们老两口怎么办?”

“家里都给他分了那么多东西,他咋还那么不知足,真是白长这么大了!”

“……”

听着乡亲们的议论,刘慧茹哭得更加伤心了,就好像林陌阳的要求已经把她逼入了绝境。

林振生则是一言不发,只是狠狠地抽着旱烟,浓浓烟雾中,他的眼神越发阴沉。

面对刘慧茹的撒泼和乡亲们的指责,林陌阳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微微抬了抬眼皮,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振生和刘慧茹身上,语气不急不缓地说道:“妈,您别急着哭,我来跟你们说道说道。”

“没错,你们是把我养这么大,但是你们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在林家过得怎么样?”

“别忘了,我亲生爸妈的抚恤金当年可是你们领的,还有他们攒了一辈子的家当也都被你们占据了,我可是什么都没有!”

“现在不需要我挣工分了,说要分家,好,我没意见!”

“但是,那老房子已经废弃那么多年,一到雨天,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修缮房子要不要钱?”

“还有您给我的那些东西,都是旧的,你们一家人用完了不要了才丢给我,拿着这些去结婚,对得起人家女方那120块的陪嫁吗?”

他的话一出口,乡亲们的议论声顿时小了许多,不少人开始露出思索的神色。

林陌阳继续说道:“爸是光荣的工人阶级,这些年都有存款,家里怎么说也有400块的存款,既然是分家,那我作为儿子,分到100块不过分吧?”

“彩礼不给不要紧,但人家女方的陪嫁你们也别想了,还有,不分粮食,你们不就是存心要饿死我们小两口吗?”

他的话说得有理有据,乡亲们的目光渐渐从林陌阳身上转移到了林振生和刘慧茹身上。

刘慧茹见形势不对,立刻又哭了起来,声音比之前更加凄厉:“陪嫁都是给到父母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我们什么都不给你,你也应该乖乖地把陪嫁交上来,这是你该尽的本分!”

听到这话,乡亲们算是反应过来了。

说好的分家,怕是借故把林陌阳分出他们家才对。

又不分钱不分粮就算了,还要吃人家媳妇的陪嫁钱,这不是吃人不吐骨头吗?

只不过这都是人家的私事,乡亲们也不好开口说什么,纷纷摇头叹息。

王顺友作为村主任,本想开口说两句,却被林振生打断了。

林振生见状淡淡开口阻止:“王主任,今天请您来是做个见证,至于怎么分,是我们林家根据实际情况来定的,没钱没粮,我拿什么分给他?”

“要不,你发发善心,借我一点?”

闻言,王顺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见状,林陌阳轻笑一声,目光扫过林振生和刘慧茹,语气淡然:“既然如此,那就抓阄决定吧。”

听到林陌阳又要抓阄,刘慧茹当即哭天抢地,声音凄厉得仿佛天塌了一般:“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忤逆儿!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

“你要是在不睁眼,这个家就被他给毁了啊,呜呜……”

然而,她这次的哭泣在乡亲们眼里看来却像是在演戏,没有人再同情她。

大家都觉得林陌阳该抓,那样一来抓到什么就是什么,对谁都公平。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大林长生带着林长明推门走了进来。

林长明一进门,就大声嚷嚷道:“要抓也是我先抓,谁敢啰嗦,我就拿扫把给他撵出去,我老林家的事情还轮不到外人来插嘴!”

语气嚣张且霸道,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死死地盯着林陌阳。

林陌阳学习成绩优异,这家里唯一的读书名额,他作为林家的亲儿子,肯定不能让林陌阳拿了去!

“你这个孤寡短命儿,老林家不把你赶出去要饭就是对得起你了!给你是情分,不给是本分,你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在这里给脸不要脸!”

林长明一脸鄙夷,语气满是不屑。

见老大跟老三都赶了回来,刘慧茹顿时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身坐回到凳子上。

林振生见林长明越说越过分,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小孩子不懂事,别乱说!赶紧抓阄!”

看似在呵斥林长明,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厌恶瞥了一眼林陌阳。

刚被评为优秀工人的他自然要注意影响,老婆孩子可以胡来,但他该做的表面工作还是必须要做的。

林陌阳冷冷地看着林振生,嘴角微微上扬。

他最看不惯这种又当又立的作风,但也正是林振生这种又当又立的作风,才让他有机会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林长明听到父亲的训斥,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从安排伸手就要去抓阄。

然而。

他的手还没碰到碗,林陌阳已经迅速将两个纸团拿到了手中。

“你……你想干嘛?”

刘慧茹见状,顿时慌了神,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

林振生的脸色也变得铁青,手中的旱烟袋几乎被他捏碎。

林陌阳冷冷一笑,目光扫过众人:“想干嘛?既然人都到齐了,不给大家看看是怎么回事能说得过去吗?”

看着两个纸团上的字,林陌阳嘴角不禁浮现出自嘲的笑容。

随后林陌阳将纸条捏在手里,目光看向林振生:“爸你说,我刚提的要求过分吗?”


等到林振生走后,墙角的破背篼后面,钻出了之前那只浑身漆黑的野猫。

翌日,天朗气清,一片宁静。

昨天夜里的大雨,像是将整个世界都冲刷干净了一样。

人们大早起来,就已经带上农具,下地忙活起来。

林陌阳也早早地起床出了门,屋子里只剩下沈幼薇。

看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沈幼薇略微感到有些失落。

回忆起昨天夜里跟林陌阳单独相处的一幕幕,沈幼薇心中窃喜。

这个可爱又可恨的人儿,还真的是一个正经人呢。

想了想,沈幼薇趁着林陌阳没赶回来之前,从床上爬了起来。

另一边,老宅里。

林陌阳看着地上歪七倒八的椅子凳子,以及旁边被打翻的木盒子,心里已经想到昨晚来了贼。

抬头看着歪斜的房梁,看到了上面湿哒哒的红布,林陌阳心中猜到了箱子是从上面取下来的。

昨天夜里打雷时候感应到的那阵动静,想来就是这里发出的。

只是这箱子里会是什么呢?

林陌阳蹲下身子翻找了片刻,查不出个所以然。

起身的刹那,他的眼光看到了墙角处的茅草人。

林陌阳走了过去,将那茅草人拿在手中,目光瞬间被茅草人身上的符箓给吸引了过去。

虽然说他不认识这符箓的含义,但根据茅草人头上的钉子可以断定,这是一个诅咒!

念及于此,林陌阳当即心中一凛,身上鸡皮疙瘩骤起。

他将钉子拔出,从里面带出了一张泛黄的纸片。

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林福兴,壬寅年三月初二酉时一刻”的字样。

林陌阳顿时愣住,林福兴正是他亲生父亲的名字。

“到底是谁诅咒老爸?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自己父亲不是意外事故导致身亡的吗?……”

刹那间,一股脑的问题涌入林陌阳脑中,让他白丝不得其解。

最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他决定先去找以前林福兴身边的朋友们打听一些信息再说。

随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房梁,脑中已经勾画出昨天夜里的场景。

“房梁?银元?盒子?”

突然间,林陌阳大致猜到了昨晚的贼人身份。

多半是林振生一家人,在知道房梁上掉银元后,三更半夜摸过来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呵,只是他们不知道,那不是袁大头,是冤大头!

看了一眼狼藉一片的地面,林陌阳心中冷笑,想来被摔得也不轻,等今天再见面就可以验证心里的猜想。

接下来林陌阳将茅草人放回到那木盒子里,随后将其摆放在老宅中的一个柜子上,打算查看完老屋情况后再拿去草房。

昨天的毒银元,今天的茅草人,这些都在告诉林陌阳,要抓紧把老宅检查一遍,看看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发现。

来到老宅后面,林陌阳打量了一眼破败的木屋,顿感头大。

这要修缮起来,光靠他一个人的话没个两三个月怕是拿不下来。

想到这儿,林陌阳决定自己没事的时候先修一下,等赚到钱了再请人帮忙。

就在林陌阳望着老宅发呆的时候。

扑腾扑腾!!

大鸟扇动翅膀的响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转过头,眼前是一小片长毛松林,大概有二十来棵的样子。

映入眼帘的翠绿,让林陌阳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同时林陌阳眼光发现,松树林中的一棵松树上有一团黑点。

显然,那就是刚才扇动翅膀的大鸟筑的巢。

这片松树林是父亲当年种的,据说当时可废了他不小的功夫,记得好像是为了辟邪镇煞才去山上挖来种的。

只是后来树林里莫名出现两具尸体吊在树上,这里就成了侦查现场,被村里面给封了。

这么多年过去,大家无论是出于禁忌,亦或出于保护现场,基本上无人涉足破坏。

林陌阳也不管那么多,当即就想到昨晚的想法,朝着松林走去。

眨眼间,他就来到松树林的面前,一股淡淡的松香便扑鼻而来。

随着林陌阳越来越深入,那味道越来越浓郁。

不仅有松木的香味,还有泥土跟蘑菇混合的香味。

这更加让他确定这里面有松茸的想法。

想到这儿,林陌阳便小心翼翼弯着腰在松林的地面上仔细寻找起来。

果然,在眼前一根松树的根部,几簇枯黄的松针下,隐隐露出一抹乳白色的影子。

林陌阳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拨开松针,一簇簇形状圆润、色泽乳白的松茸赫然映入眼帘。

菌盖宽大,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片,边缘微微卷曲。

如同精致的小伞,散发着独特的香气。

林陌阳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这些松茸不仅个头饱满,拿到黑市上定能赚上一笔。

同时他目光环顾四周,心里面欣喜不已。

这里,不就是一个纯天然的菌子基地吗?

正当林陌阳心中窃喜之际,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另一片松针下,好像还藏着更多的松茸。

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果然发现周围竟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十几簇松茸,有的刚刚冒出地面,菌盖还未完全展开;

有的则已经成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卧槽,没想到当年老爸种的这片松林,竟然还是一片宝地!”

林陌阳一脸欣喜,低声惊呼,放眼环视四周,见并没有人在附近路过什么的。

随后他用松针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珍宝盖住,然后又继续寻找,没找到一处,他就用松针将其盖上,避免被人发现。

等他将所有的松茸全部盖住后,又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这才怀揣着激动地心情往家里赶去。

相比于刘慧茹他们一家的毒银元跟夜半时分找到的茅草人,屋子后面这片松林才是真正的宝藏。

回到老宅,林陌阳将那个木盒子抱着,走出大门朝着自己的草房走去。

此刻,沈幼薇已经起床收拾好,并且已经热好了昨晚吃剩的鸡肉。

见林陌阳手里抱着一个箱子进家,顿时感到好奇:“大……大早上的,去哪儿弄……弄了个箱……箱子?”

说话的同时,沈幼薇目光始终盯着林陌阳抱着的木盒子。

林陌阳将箱子放到一旁的木柜上,嘿嘿一笑:“这里面可是个活菩萨,早上拜了他,就让我发现了一处宝藏!”

代表自己老爹的茅草人,那自然是活菩萨。

听到他的话,沈幼薇顿时感到好奇,想要打开看看。

见状,林陌阳赶紧阻止,一脸神神秘秘:“媳妇,这可不兴打开的,当年算命的给我爸留下的,打开就不灵了,咱还指着他发家致富呢!”

“这……这么玄乎?”沈幼薇看着那木盒,目瞪口呆。

“那是自然!”林陌阳信誓旦旦,“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保佑我们赚到一笔不菲的钱!”

见他这副模样,沈幼薇更加相信了。

心想今天去找把锁把它锁上,免得被人打开给破坏了。


轰隆隆!!

林长明的话,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对着林振生的头顶轰然落下。

家里面唯一一个四肢健全的顶梁柱,他们一家子可都指望着林长生,现在却就被巡管队给带走了!

这不等于是要了他们家的命吗?

恍惚片刻,林振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慢慢地,他开始梳理起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企图看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林长明腿被砸伤、刘慧茹染了瘟症、自己崴了脚、林长生去卖银元被巡管队带走……

似乎,这一切除了跟林陌阳有关系,再无其他!

刹那间,林振生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呸!”只见他啐了一口唾沫,冷声开口,“林福兴,既然你死了都不得安宁,那老子就让你再死一次!”

“还有你家那个小杂碎,老子会好好照顾好他的,不然,怎么对得起你们两口子这样阴魂不散地照顾我们家呢?”

他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一切问题所在。

拉着林长明走进屋子,打算今晚先把林福兴两口子的鬼魂收拾了。

刘慧茹见林振生跟林长明进了家,一瘸一拐地赶紧招呼着大家赶紧吃饭。

林振生一改之前的阴郁,坐在郭老幺身边,连连笑着敬对方喝酒。

郭老幺穿着一个灰色背心,胸口上写着“劳动最光荣”五个大字。

跟林振生差不多年纪,留着一撮山羊胡,身体还有些发福,小肚腩胖胖的。

早年间跟着一个老中医研究过医术,认得很多山里的药材。

后来又痴迷起了风水玄学,只不过都是半桶水,啥也不精通。

熬过了70年代,为了生存他就自作聪明,将玄学与医术合二为一。

美其名曰是借调神力,将药材的药性充分发挥,救人治病。

实际上就是通过一些装神弄鬼的把戏卖药,从而赚更多的钱。

粮票、糖票、大公鸡、鸡蛋、毛票……

这些,都是他接受的报酬。

并且每次给人做事,人家也会尽力做上一顿丰盛的饭菜招待。

以至于郭老幺现在很少劳动,就靠着这门手艺吃饭。

“老幺,今晚这事儿,就麻烦你了!”林振生端起土碗里面的酒,又敬了郭老幺一杯。

郭老幺也是一副高人模样,端起酒跟林振生碰了一个:“好说,好说。”

见状,林振生趁热打铁,面露凶光:“一定要把这两口子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闻言,郭老幺脸上笑容依旧不以为意:“简单,简单。”

在他看来,林振生一家就是点子背,一下子都遭了难。

林振生跟林长明的脚和腿,敷点草药就没事。

至于刘慧茹脸上的疹子,给他开点去火的药吃上几天,也会恢复。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一直以来都没有出现过意外。

没一会儿功夫,吃完饭,林振生带着郭老幺来到堂屋,满面红光,一身酒气。

郭老幺从印着‘为人民服务’褪色红字的军绿色挎包里拿出办事用的铜铃、一对小铙钹、黄纸、朱砂、两只笔尖分别是染着黑墨朱砂的毛笔,摆在八仙桌上。

林长明也从外面,一瘸一拐地将簸箕抬了进来,里面铺满了晒干的茅草。

紧接着刘慧茹从屋里拿来三个生鸡蛋,摆放在桌上。

堂屋内,煤油灯光闪烁,昏暗摇曳。

角落的墙上挂着一幅褪色的工农兵画像,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恰好对着那张八仙桌。

屋子外面,此刻也莫名刮起了“呼呼”的大风。

一切准备妥当,郭老幺便端坐于桌,开始问诊:“这几天,都去过哪些不对劲的地方?遇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林振生沉吟片刻,脑中整理了一下语言:“要说地方,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老二他们家老宅,老三的脚还有孩子他妈的脸,都是去那边抱柴火后发现的不对劲。”

“我这只脚,也是被他们家房顶上掉下来的东西给吓到摔倒崴的。”

听到这儿,郭老幺故作表情凝重:“根据我多年来的经验,你们这是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还有没有其他的?”

这叫先入为主,让别人更加相信是遇上邪祟的猜想,从而将所有希望放在他身上,更方便他漫天要价。

果然,林振生一家人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得阴沉下来。

见状,郭老幺心中暗笑,目光时不时看向墙角那只大公鸡,露出贪婪的表情。

“哼!”林振生这时冷哼一声,面带愤懑之色压低着声音说道,“老幺,你还真说对了,就是林福兴家两口子守在那里,等着我们去……”

“林福兴?!”郭老幺突然一声惊呼,打断了林振生的话。

此刻他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讶,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他害怕畏惧的事情一样。

林振生不明所以,继续说着自己的遭遇来证实自己的判断:“没错,就是他们两口子,我在林家老宅路过的时候,房梁上掉下来的东西,就是一个头顶插着钉子的茅草人!”

“所以我敢断定,就是……”

此刻郭老幺双目圆睁,脑袋里一阵嗡鸣之声,完全听不清林振生接下来说了些什么。

摇曳的煤油灯光下,他想起了茅草人插着钉子,七窍流血的画面,顿时打了个冷战。

十几年前,举报自己卖假药后没几天蒙难的林福兴,死状也是如此凄惨瘆人。

不等林振生说完,郭老幺就使劲儿摇头:“做不了,这事做不了……”

嘴里不停嘀咕着,人也站起身开始将八仙桌上的铜铃收到挎包里。

一副行色匆匆,如见鬼魅般想要逃离的模样。

见状,林振生一家三人面面相觑,脸上不约而同浮现出担忧的表情。

这要是郭老幺不出手,那他们家还不得被林福兴两口子的阴魂给折磨废了?

当即林振生赶紧起身,拉着郭老幺的手,苦苦哀求:“老幺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们家可都指望着你了,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就你道行最高”

刘慧茹也是哭丧着脸:“老幺叔啊,你要是不出手,我们家可就完了,不管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再加十斤细粮票跟十个鸡蛋,求求你了啊……”

听到这儿,郭老幺愣了一下,心里转而变得有些欣喜起来。

十斤细粮票跟十个鸡蛋,这意外的收获,让他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老话说酒壮怂人胆,更何况现在又加上了财富,郭老幺当即就感到一阵热血上头。

干!

林福兴活着的时候自己都不怕,更何况现在只是个鬼魂!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林福兴能有多大能耐!


日上三竿,林振生斜靠在床头,已经抽完了第五锅旱烟。

刘慧茹脸上的疹子溃烂流脓,黄水浸透了粗布枕巾,在晨光中泛着令人作呕的油光。

在听到刘慧茹的话以后,林振生嘴里含着烟嘴,愣是半天抽不出一口烟来。

难不成林陌阳说的是真的?

老大真的被巡管队给抓了?

沉吟片刻,林振生抬头看向一旁正在盘算着偷那两二八大杠的林长明:“老三,去坡脚的路上看看,要是遇到老大,让他赶快一点回家。”

话到此处,林振生看了看刘慧茹脸上越来越密集的红疹,眼神变得暗淡下来:“你妈这情况越来越严重,不能再拖了。”

闻言,林长明转头看了一眼刘慧茹脸上的情况,发现很多疹子还在流脓,瞬间心疼得不行。

“爸,妈,我这就去!”

话没说完,他就已经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林长明拄着木棍出门来到代销店时,他猛地刹住脚步。

只见林陌阳正推着那辆“凤凰牌”二八大杠往回走,车把上挂着一个油纸袋。

阳光照在镀铬车把上,晃得他眼睛生疼。

“狗日的!”林长明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在劳动布工装裤上。

大哥林长生之前就说过,那梁上的银元,能换十辆二八大杠……

“等寻回大哥,咱兄弟俩踩着凤凰车往晒谷场一停,让那些笑话咱家分灶的碎嘴婆娘把眼珠子瞪出来!”

林长明阴暗的目光瞪着林陌阳,嘴里面嘟囔着。

同样,林陌阳也发现了鼻子上塞着布条止血一副狼狈模样的林长明。

心里面也清楚,对方这是等得着急了,赶去找林长生的下落。

当即也懒得理会,脸上带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起身骑在二八大杠上从对方身边掠过。

看到油纸袋里的鲜嫩的瘦肉,林长明只感到肚子咕咕直叫,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抓紧时间享受吧,等老子偷空你家,再去黑市上举报抓你个现行,让你尝尝挂牌游街的滋味!”

林长明咬牙切齿,阴沉着脸转身朝着坡脚方向继续走去。

大垭口,这里能够看到整个坡脚的全貌。

林长明一路赶到这里,放眼望去。

远处梯田里,村民们正给玉米地打敌敌畏,白雾随风飘过土路,让他不经意间想起黑市巷子里巡管队的石灰粉。

顿时心头一紧,莫名其妙想到林陌阳说的林长生被抓了。

“不,不会的,老大一定走小路了。”

林长明甩了甩脑袋,他决定先顺着小路往家里赶,看能不能跟对方相遇。

回想起以前跟林长生一起偷玉米棒子换钱被发现,林长生带着自己跳进水里躲过追查的画面,林长明心中再一次生出侥幸心理。

要是对方还没回家的话,他就去找找那些经常去黑市混迹的哥们问问情况。

与此同时,林陌阳家这边。

哒哒哒!!

林陌阳在一旁的八仙桌上将瘦肉剁成沫,随后起锅烧油,葱姜蒜放里头。

炒出姜蒜香味以后,将青椒、肉沫齐齐放进锅里。

刹那间,一股浓浓的肉香味,瞬间充斥满了整个房间。

随后,翻炒熟肉沫之后,倒入油盐酱醋,房间里的味道更为鲜美。

咕咚!!

恍惚中的沈幼薇嗅到了这香喷喷的美味,两边腮帮子不争气地流出了口水。

收回目光看向正在忙碌中的林陌阳,沈幼薇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悸动。

长得好看,会做饭,会赚钱,顾家,更关键的是会疼人,自己莫不是稀里糊涂嫁了个好男人?

越看,沈幼薇就越发的痴迷。

直到林陌阳将油锅那口黑色铁锅抬到八仙桌上的时候感受到了沈幼薇的眼光看了过去。

一瞬间,四目相对。

沈幼薇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慌乱中扯断两根麻花辫,碎发粘在沁汗的颈窝里。

啊……居然被发现了,好害羞呢!

林陌阳看着面红耳赤的沈幼薇,连忙关切询问:“小薇,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声音像是苍蝇煽动翅膀一样细微,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林陌阳放下心来,不是不舒服,那就是害羞了。

这两天对方总是莫名其妙脸红,应该是还不习惯男女同处一室生活。

以后还是尽量顾及一下对方这方面的感受,别让她太过不自在。

“没事就好,我先把排骨汤热一热,然后下面给你吃!”林陌阳尽量让语气变得温柔一些,免得吓到了对方一样。

说话间就已经将铝锅里炖的排骨抬到了火上,坐在了后边的小板凳上。

只是沈幼薇听到他刚才的话,娥眉微蹙,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

林陌阳见状,这才想起刚才的话叫人听了臊得慌,心里面顿时尴尬得不行。

不是啊,就算自己有心开这样的玩笑,这个年代应该也没什么人能往那方面去想啊。

更何况,他刚刚只是无心的过失。

可是,为什么沈幼薇脸上的表情会变得越来越扭曲呢?

“咳咳,小薇,我的意思是煮面给你吃,没有其他多余的意思,你千万别多想。”

林陌阳想到沈幼薇在家里的时候,沈大成是供她念了几年书的。

也许见识或者思维会超前一点,生怕对方理解到那个方向去。

赶紧干咳两声,开口解释一下。

听到他的话,沈幼薇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就看了过来:“意思?对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总感觉听起来怪怪的。”

闻言,林陌阳顿时哭笑不得:“没有没有,等排骨汤冒开了,我们就可以吃挂面了。”

“钱你要保管好哦,那可是咱们俩幸福生活的保障呢,等我赚够了钱,就请些师傅把老宅翻修一下,咱俩也能住得宽敞一些。”

嗯,趁她没反应过来,赶紧把话题给岔开。

见林陌阳如此有担当,沈幼薇欣慰地点了点头,心里有一种庆幸遇到林陌阳的感觉。

随后拿出一个表层掉漆带着些锈迹的娃娃牌饼干盒子打开,小心翼翼地将林陌阳给自己的1000块钱跟肉票以及自己的陪嫁120块钱一起存放了进去。

至于林陌阳最近的开销并不着急用这些钱,分家的钱都还没用完呢。

看着盒子上那睁着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的娃娃,沈幼薇不免心底涌起一抹悲伤。

这是她的父亲以前买给她吃的饼干,吃完了一直没舍得丢,没想到现在成了一种念想。

直到林陌阳端来一碗铺满肉沫香喷喷的面条到他跟前,她这才回过神来。

啪嗒!!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林陌阳敏锐地发现,这声异响正是那辆二八大杠发出的。

随手抄起火钳就冲了出去,只见自己停好的二八大杠倒在地上,院墙根的杂草丛剧烈晃动。

青天白日的,这是进了贼了!

他眯起眼,泥地上留着半个清晰的脚印。

胶底解放鞋,前掌的防滑纹已经磨平,后跟打着歪歪扭扭的补丁。

印象中,林长明就有一双这样的鞋子。

林陌阳当即嘴角微翘,坐在墙边小凳子上,就让沈幼薇把面条端到外面来吃。

他倒是想要看看,林长明这家伙能藏到什么时候!


听到林长生的话,一家人赶紧跑到门口。

唰唰唰!!

目光不约而同看向林家老宅方向,鼻子闻味道的同时,纷纷竖起了耳朵。

“嚓……嚓……”

林陌阳手中锅铲刮着铁锅发出的炒菜声,伴随着那浓浓的肉香味传来。

“呀,还真是这个天杀的忤逆儿!”刘慧茹惊呼一声,“爹妈在这儿喝稀粥,不孝子在那炒鸡肉,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冲着林家老宅方向大声吼了一句,一家人就感到手里那透明得能映出人影的小米粥难以下咽。

这是,林长生像是想到了什么:“妈,那个短命儿不就只分到一只母鸡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旁边的林长明也反应过来了:“是了,就是那只不下蛋的铁母鸡!”

听到老大老三的话,刘慧茹轻哼一声:“要不是有那么多人在场,鸡毛他都别想要,早知道他这么忤逆,当年就该把他丢在公社门口让人贩子拐了去。”

一想到今天的分家,刘慧茹依旧是愤恨难平。

然而一旁的林长生脸上却带着狡黠的笑:“还好是分了,早点看清楚这败家子的真实面目。”

“就是,连唯一的一只家禽都给宰了,以后他林陌阳不就等着喝西北风?”林长明一脸得意的附和着林长生的话。

听到这儿,刘慧茹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这兄弟俩突然这么开心了。

“呸,天杀的畜牲杀了生,该被雷给劈死。”刘慧茹朝着林家老宅方向恶狠狠啐了一口唾沫,“今晚天气不好,赶明儿咱们去黑市把银元换了钱票,也天天吃香喷喷的肉。”

“老大工作也有了着落,老三被那孤寡打伤的腿想怎么治就怎么治。”

刘慧茹一脸得意地抖了抖暗兜里的银元,刺拉拉的响声让一家人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就是,明天咱们也去买肉买香料,馋死那孤寡儿!”

“妈,我想吃萝卜炖排骨,好久都没得吃了。”

林长生林长明听到明天就能暴富,都先后向刘慧茹许起了宏愿。

“好好好,都依你们!”刘慧茹开心地笑着,想到那香喷喷的猪肋骨,口水也是流得不行,“走,今晚我要枕着银元睡,做个美美的梦。”

说了一声,刘慧茹转身往家里走去。

老大老三纷纷不屑地瞥了一眼林家老宅,也跟着回了屋。

在他们看来,两个没了爹妈的孤儿挤在了一起,那也是孤儿。

只留下一言不发的林振生,夜光里冷冷地注视着林家老宅。

那老宅他以前里里外外收拾了一圈,并没有遗漏什么值钱的物件。

没想到今天刘慧茹跟林长明去了一趟,偶然间发现了袁大头。

多半,肯定也还藏着其他什么宝贝。

等一会儿夜深人静了,再偷摸着去看一眼,兴许还能发现值钱的。

心里面拿定主意,林振生这才转身回到屋里。

七月的夜,原本该万里无云,皓月当空。

然而此刻却是乌云密布,黑云滚滚,逐渐将天上的月亮星辰遮挡住。

片刻,晚风越来越烈,卷起枝上的树叶,沙沙作响。

蝉鸣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雷声,隐隐从云层深处传来,像是大地在低声咆哮。

这是大雨来临的前兆,村民们都已经开始收拾晾在外面铁丝上的衣物,匆匆回屋。

林家老宅的草房里,此刻却显得尤为温馨。

林陌阳跟沈幼薇这对新人,完全沉浸在满屋子香喷喷的鸡肉香味中。

因为白天林陌阳修缮了屋顶以及加固了篷布的缘故,即使外面狂风大作,屋子里面的煤油灯光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小薇,这鸡腿咱俩一人一个,大婚之夜成双对,一生一世一双人!”林陌阳想起上一世看到的打油情诗,夹鸡腿给沈幼薇的时候忍不住念叨出来。

同时,这也是他此刻心里的真实想法。

沈幼薇看着带着豁口的土碗里的鸡腿,心中只感到一阵莫名悸动。

“谢……谢谢!”

昏暗的煤油灯下,她不禁红了脸,显得更为迷人。

林陌阳面带微笑地看了一眼,随后目光盯着煤油灯发呆。

虽说这种感觉令他感到久违,但其实过了那短暂的欣喜后就发现不足。

相对于上一世琳琅满目的各种灯饰,煤油灯始终是弱了一些。

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赚钱修缮房屋,以及改善生活质量,不能让沈幼薇跟着他过苦日子。

“阳……阳哥,想什么?”耳边传来沈幼薇的疑问。

林陌阳转头,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在想怎样才能快一些改善我们现在的生活!”

闻言,沈幼薇显得有些困惑:“不是去黑……集市吗?”

想起今天林陌阳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沈幼薇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未经批准倒卖山货,那是典型的投机倒把,要备抓去游街示众!

看着一脸问号的沈幼薇,林陌阳笑笑:“那只是权宜之计,我得琢磨出一个能持之以恒的路子。”

暂时先搞点东西去黑市上换点钱票,先改善一下目前的困境。

根据记忆,山里面可都是宝贝,山货资源很是丰富。

尤其是今年的松茸,在樱花国那边备受热爱跟青睐。

一斤松茸,那边的价格换算过来竟然高达200块!

这个时代的200块,那可是县城工人五个月的工资收入。

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国内黑市上松茸价格也跟着疯涨,新鲜大概在40~60元之间。

想到这儿,林陌阳突然眼前一亮。

上一世,林振生突然有一天在自家老宅后面的松树林溜达一圈,回去就装满了一箩筐松茸,换了一千多块钱!

现在自己分了家搬回来,趁对方没发现之前,自己捷足先登拿去黑市卖了钱。

再说,后山的松树林,本就是自己老爹以前的自留地,也属于是自己的资产。

甚至,还可以以那片松树林为中心,建一个菌子产地,再去申办一个个体户证照,这一切不就都顺了?

想到这儿,林陌阳心中暗自窃喜。

沈幼薇听到林陌阳的话,也是感到一阵心安。

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一昧只知道去黑市的那种偷奸耍滑之辈,他知道寻找长远发展的生计。

她不再说话,而是浅浅地尝了一口鸡汤,瞬间口腔内就被鲜嫩美妙的味道所充斥。

汤还没有全落到腹中,沈幼薇就睁大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惊叹:“唔……好香!”

不管是许久没吃肉还是什么原因,沈幼薇心里都能明确认定,这是她这辈子目前喝过最香的鸡汤。

见她一脸沉醉,林陌阳心里一股莫名的成就感油然而生:“香你就多喝点,别忘了吃肉,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沈幼薇俏脸一红,点了点头将鸡腿含在口中咬了一口。

酥软香嫩,回味无穷……

没一会儿,二人都吃得饱饱的,沈幼薇被林陌阳劝到已经吞不下,林陌阳这才作罢。

看着锅里还剩不少鸡肉,林陌阳想着第二天早上起来煮着吃。

沈幼薇起身准备收拾战场,林陌阳却赶紧起身开着玩笑说道:“你是新娘子,怎么能让你一进门就干活呢?让我来吧。”

林陌阳的表现,让沈幼薇感到很诧异,这个年代不都是女的做家务吗?

同时,也让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好奇。

天公也很作美,等到林陌阳收拾完碗筷。

轰隆隆!!

一声惊雷炸响,暴风雨要来了。

林陌阳心中暗喜,有这场暴雨,后山的松茸会冒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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