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卯时,专给王庭供菜的菜农会拖着一马车蔬果,自王宫西门而入,经与内牢一墙之隔的甬道,去食膳司送菜。
乐诗提前打点好内牢和西门的侍卫,程甄拿着乐诗给的令牌顺利进入内牢,并顺走侍卫腰间钥匙。
内牢只关了伊诗尔一个,程甄很快就找到他,她拿起钥匙打开牢门。
“伊诗尔,事不宜迟,赶紧跟我走。”程甄警惕环顾四周。
见到程甄,伊诗尔脸上丧气瞬间一扫而光,问道:“甄!你怎么来了?”
“来救你。”程甄手一招,谨慎道:“别废话了,快跟我走。”
伊诗尔没有犹豫,立马就跟程甄出了牢门。
走到狱道,程甄压低声音道:“待会儿他们会交班,公主已经提前打点好,会给我们留空隙,到时候你就跟着我溜出去。”
见伊诗尔满眼迷惑,程甄立马补充道:“现在不要问我为什么。”
伊诗尔没有开口。
到了交班时间,另一队侍卫迟迟不来,守在门口的侍卫肚子饿的不行,就在牢头的怂恿下都离开内牢。
“牢头,我们直接这么走,会不会有问题?”
“有问题也是他们的问题,谁叫交班时间到了,他们迟迟不来。”
“听说图耆单于最近在找一个中原女子,说天珠被她偷走了。”
“不该我们管的事就不要打听,小心你的脑袋。”
程甄看准时机,猫着腰偷偷溜出去,伊诗尔紧跟着她,随她来到食膳司。
“食膳司?来这做什么?”伊诗尔问。
马车上有两个大而密的菜篓子,程甄边上马车边道:“别废话,先钻进来。”
见伊诗尔钻进菜篓子,程甄拿篓盖子给他盖好,自己小手一拉,也盖了起来。
两个人刚藏好,马车就动了起来,没过多久,马车驶出西门,经过王庭主街出城门,在城郊停了下来。
菜农手指在菜篓子上敲了敲,程甄这才出来。
出来后,程甄把伊诗尔菜篓子上的盖子揭开,道:“出来吧。”
“多谢!”程甄拱手谢道。
菜农:“我本是乐诗公主从大成带到北境的菜农,算是她的嫁妆,公主之命,自当遵从。”
说罢,菜农就驾着马车离开了。
“我认识他。”伊诗尔回想起以前在王宫的时光,“阏氏刚嫁到北境时吃不惯牛羊肉,父王就命人在城郊开垦出一块农田,把阏氏从大成带来的菜种播撒进去,让菜农打理农田,每日给王宫供菜。”
“这个习惯一延续就延续了十几年。”
每次听伊诗尔喊伊穆勒“父王”,又喊乐诗“阏氏”,程甄就觉得不搭,于是问:“伊诗尔,为什么你一直喊北境王‘父王’,又喊乐诗公主‘阏氏’呢?”
“按照草原的叫法,应该是‘阿大’和‘阏氏’;按照中原的叫法,就是‘父王’与‘母后’,但你一直都是混着叫,这是什么缘故?”
两个走到树边,解开树上的绳子,拉起缰绳上马。
这是乐诗为他们准备的汗血宝马。
伊诗尔眼里有遗憾,也有温情:“父王和阏氏恩爱,我出生后,对于我怎么喊他们这件事,他们互不相让,又相互妥协,就约定让我喊父亲‘父王’,喊母亲‘阏氏’,这么多年喊下来,我也习惯了。”
程甄恍然:“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总觉得伊诗尔身上除了草原人的桀骜和野性,还有中原人的矜贵与沉稳,看来在伊诗尔成长的过程中,乐诗没少教他中原文化。
以前听说伊穆勒和乐诗恩爱,只是没想到这么恩爱,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