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清明,今又清明。
潮湿的季节,潮湿的心情。
乍暖还轻寒,风雨晚来方定。
这是风吟水凝的日子,平日时喧闹的街道顿时安静,寂静的郊外山村晃动着人影。
清明捎来一抹感恩的问候,唤醒人们心中沉睡的质朴,洗去蒙面遮身的轻尘。
清明是经历时间过滤的牵挂,是岁月酿就的思念。一年一次,三百六十五分之一年的时间,是后人与远去的亲人相聚的日子,“心到神知”,看一眼先人,也让先人看一看后人。
端祥父亲的遗容,它摆放在我的书柜上方,擦去上面的灰尘,这是他在中南军区某部服役时的戎装照,英姿飒爽。
打开父亲的遗物,里面有《革命军人证明书》《转业军人证明书》《老干部离休荣誉证》《从事电影发行放映三十年》等,这四本证书承载着父亲艰辛的七十年。他一生忠厚善良、乐观豁达,除了跋山涉水为基层群众放映电影,就是和母亲精打细算地操持这个家,为五个子女遮风挡雨,为子女们的就学就业婚姻操心受累。艰苦的生活环境和操不完的心损害了他和健康,落实离休待遇不久,父亲就因心脏病而溘然长逝,令儿女们倍感遗憾和思念。
父亲一生风雨兼程、路途坎坷,工作和家庭的双重压力甚至让他没有患病的时间,他不敢患病,然而病魔却悄悄地缠上他。至今仍清晰地记得他走的那个春上,1998年3月,倒春寒来袭,当时儿女们家境都不算宽裕,他命运多舛的大女儿身患重病,正苦苦地挣扎在死亡线上,风烛残年的他又无能为力,带着太多的担忧和牵挂,他突然离开这个世界……
想起费尔巴哈的一句话,“最残酷、最摧残人的真理就是死亡。”莎士比亚的墓志铭是“所有人的生命都是一部历史。”史铁生指出:“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亡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目。”因此他认为徐志摩的“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这句诗,未必牵涉生死,但却是对生死最恰当的注解,作为墓志铭再好不过。
大千世界的无限风光,是否最终都要在这里凝聚?
如果想到多年后会有又一代人附在他耳边轻声叫他太爷,亲他胡子拉碴的脸,也许他会更好地善待自己,会坚强地活下去,但他没有,病魔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
父亲走后,带走了我所有童年的记忆,我仿佛真正长大,从此不敢再任性,不敢骄情。
清除杂污、饮水思源、善待亲人、明净心志,这是清明节的应有之义。寒来暑往的频繁忙碌,不知不觉让人淡忘了感恩,模糊了坚守,清明让人回归“清”和“明”,从而慎终追远、明德归厚,缝补亲情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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