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镜台季晷的其他类型小说《弃妇重生,我要坐高台,逆炮灰命谢镜台季晷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夏天尾巴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正想说必定也是行险事,届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僧人没有任何办法,都会死于刀剑之下。但下一瞬想到什么,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司十八说,你还带了人回来。”“寺庙而已,荒山野林,香火钱值得让他们冒着暴雨进来一趟?”“是那伙贼人的匪头。我让司十八留了他一条命带回来了,他知道的也不多,只说有人命令他们这样做。”谢谨神色更为审慎,“是么。”“回头我去瞧瞧。”谢镜台说的杀贼一事,到处是漏洞,不过谢谨却没有继续追问什么。他沉吟看着小妹,更重要的是,贼人是路过的巧合,还是知晓妹妹在那寺庙里。“槐珠,现在怎么样?”谢镜台犹豫了下,问谢谨。谢谨回神,他哑然摇头。“我说你们之前有一点吵架的小问题,你都会向我告状一回。”“真正到了大事,你们姐弟两人倒是整齐一条心,...
《弃妇重生,我要坐高台,逆炮灰命谢镜台季晷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他正想说必定也是行险事,届时手无缚鸡之力的僧人没有任何办法,都会死于刀剑之下。
但下一瞬想到什么,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司十八说,你还带了人回来。”
“寺庙而已,荒山野林,香火钱值得让他们冒着暴雨进来一趟?”
“是那伙贼人的匪头。我让司十八留了他一条命带回来了,他知道的也不多,只说有人命令他们这样做。”
谢谨神色更为审慎,“是么。”
“回头我去瞧瞧。”
谢镜台说的杀贼一事,到处是漏洞,不过谢谨却没有继续追问什么。
他沉吟看着小妹,更重要的是,贼人是路过的巧合,还是知晓妹妹在那寺庙里。
“槐珠,现在怎么样?”谢镜台犹豫了下,问谢谨。
谢谨回神,他哑然摇头。
“我说你们之前有一点吵架的小问题,你都会向我告状一回。”
“真正到了大事,你们姐弟两人倒是整齐一条心,把我这个没用的长兄蒙在鼓里。”
谢镜台有些尴尬,谢谨真没说错。
口头上能立刻出气的,她和谢槐珠都会找谢谨。
但真正潜藏在两人之前的问题,早在幼时就已经埋下伏笔。
否则也不会被那老奴骗得那样苦。
其实分明只是很简单的问题,只要有一个人开口……
“我可看不出槐珠怎么样。”
“毕竟我从来眼拙,没看出这其中的弯绕,要真想知道,就自己去问。”
“你是他嫡亲的长姐,他不会怪你。”
谢谨促狭的语气,说得谢镜台又有些别扭。
“兄长,我又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谢镜台伸手去扯他袖口,谢谨淡淡睨着谢镜台,像是说是不是故意她自己清楚。
“容娘的事,我会处理。”
“你答应了槐珠,让他自己处理容娘。但我却没有应。”
“我们可以不要她的性命,但这世上,有许多活着比死了更为痛苦的事。”
谢镜台本来也没打算轻易放过容娘,她说了让谢槐珠处理,可没说不二次处理。
但既然兄长这样说,她也不再插手了。
*
过了些日子。
谢镜台就知道了容娘的下场。
容娘定然是受人指使,在谢府的事情败露后。谢镜台不确认对方还会不会留着容娘,所以一直让司十八派人盯着。
不过很快出现了目标对象,要杀了容娘。
容娘惊恐地开始逃跑,也不敢回家去。她似是没想到对方卸磨杀驴这样快。
这种猫抓老鼠的逗弄法,司十八在准备上报她的时候,发现了是兄长的手笔。
只需使计让容娘知道,这追杀者不过是她背后贵人请的人而已。
不仅要处理掉她,还要找到她的家里人。
于是容娘只好住在外面躲避。
不过短短七日而已,容娘实在忍不住再回到家中时,竟发现自己那丈夫身侧,已有新的美娇娘相伴。是自己从前交好的手帕交。
但她却替代了自己作为母亲的位置。
儿子亲昵地喊别人做娘亲,说更想要她做自己的阿娘。
容娘霎时就发了疯,她扑上去撕扯那女人,却反倒被儿子拦住。
女子本来就存着这心思,如今收了贵人的银子,做这事就更有底气了。
容娘没有了靠山,而她一定会如贵人所希望的。
让容娘和她的丈夫,儿子,关系越来越远,让她永远体会,亲人近在咫尺,却不能靠近的痛苦。
容娘的事情解决,整个谢府里都安静许多。
不过谢镜台和谢槐珠的关系,她自己觉得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阿揽“嗯?”了一声,谢槐珠立刻又说,“没看见就算了!”
“不是,有的呀,小公子!奴看见了,春花秋月姐姐她们在清洗呢!”
“有坠着珠子的拨浪鼓,还有戴帽子的兔子玩偶,还有那顶好看的手绳……”阿揽的记忆显然很好,他开始一一数落。
谢槐珠,“停!”
阿揽眨了眨眼睛,他立刻做了个手拉嘴巴的动作。
谢槐珠说,“你去,把那个,找机会给我偷过来。”
阿揽瞬间震惊,像是没想到小公子竟会让他做这种事!
“公子,奴刚从大小姐院子里出来呢,这么快就杀了一个回马枪,不太……好吧?”
谢槐珠脸皮绷得紧紧的,“所以我让你找机会。”
“你现在是归我管的,所以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阿揽又眨了眨眼睛,小公子这话,跟大小姐说得一模一样。
可是大小姐只说听小公子的话,但却没说,要是让小公子让他去她那儿做坏事,应该怎么办才好啊。
“听到了吗?阿揽。”谢槐珠又问他。
“好的公子!奴明白!您等着!”一听见新名字,阿揽顿时就什么都忘了。
这个名字他喜欢,小公子都给他赐名了,他已经从小姐的人变成小公子的了。
谢镜台还不知道谢槐珠让她院子里调教出来的人去她院子里偷东西。
那些玩具,虽然她让春花秋月洗了,但不过只是想等清洗完自己看看而已。
她都不记得,自己给谢槐珠送了那么多。
当然,她更没打算再拿给谢槐珠。
别人偷去弄脏过的东西,不配再给谢槐珠拿着。
谢槐珠值得新的更好的。
此刻谢镜台正要出门入宫去。
兄长因为姑姑的事情耽搁了。
说姑姑近来生病了。
身子不太好。
圣上这一年,越发沉迷仙丹之术。还带动旁人也要吃。
很多人都说他是为了求长生康健。
但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心里又在想,恐怕当今是经年之后,午夜梦回。
想起当年杀兄篡位的事,心虚害怕。
但又绝不能表现出来,所以用求长生之事以做掩护。
姑姑是受宠的贵妃,有时候也被逼着吃那些仙丹妙药。
姑姑年少入宫,同样同家中关系不好,只和阿爹这个兄长关系亲近,又照看过他们兄妹三人。
祖母家的侯府,是阿爹和姑姑都打算不相往来的。
谢镜台怎么都要进宫中瞧一瞧。
而且姑姑为贵妃好些年,才得一幼子,她的小表弟,不正就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小皇子吗。
谢镜台心中一紧。
小表弟,她也要去瞧瞧。
谢镜台有特权,可以直接进宫里去。
只是她还没到贵妃的居所,就先见宫女领着两人从里面出来。
谢镜台抬眼一看,脚步就瞬间停下。
谢镜台看见别人的时候,对面的人也瞧见了她。
那不正是,侯府的二叔母张氏和她的女儿谢清么。
谢镜台看见这家人,心里的情绪就翻涌起来。
刚处理过的容娘,兄长说那身后有祖家的痕迹。
得知的时候,谢镜台竟然不是那么惊讶。
还有谁,希望他们姐弟兄妹关系不好,府中没有主母,家宅不宁呢。
只有老谢府,母亲死后,谢镜台依稀有记忆那会儿,祖母还领着什么远房亲戚上门来,说要借住。
父亲性子直,以前可能不懂那些事,但当时早就明白,让人直接把人轰了出去。
在这个孝义大过天的朝廷,阿爹当时还遭了不少诟病。
“你要告诉大哥这件事,好好查一查。”谢槐珠想了想又说。万一有漏网之鱼呢。
这时候,门外有人跑来通报,说有人找谢槐珠。
谢槐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出门的目的,他本来是要去和朋友游玩的。
结果竟然跟着谢镜台回来了。
他站起身来,“我要出去了!”
“你要去哪里?”
“你管那么多。”谢槐珠不客气说了一句,又看见谢镜台仍旧发红的眼睛。
心想要是谢镜台还害怕,想让自己留下来陪她,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想起刚刚跟长姐拥抱的那会儿,虽然手足无措,但是,感觉却很不同。
和奶娘安慰他,拥抱他的时候感觉很不一样。
但莫名的,他很喜欢。
但是谢镜台并没有这个意思。
“我想知道,不行么?”谢镜台说。
她并不打算阻止谢槐珠出门去,他那些朋友,总是搅和在一起。
前世望江楼失火时,他们在不在。
为什么独独只有谢槐珠被困在里面烧死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要让谢槐珠去看,去发现,那些朋友,真的是他的朋友么。
而且现在就出手干涉的话,他们姐弟,只是今天关系有一些缓和而已,不足以让谢槐珠就听她的。
谢槐珠唇瓣动了动,然后扭头就跑,“你想知道我就要告诉你吗!少管我,谢镜台!”
过了一会儿,管家才被谢镜台叫进来。
对方恭敬喊,“小姐。”
“谢槐珠的小厮,去哪里了?”
谢槐珠是有个小厮跟着的,但刚刚进来,却是谢槐珠一个人出去。
管家对于谢镜台主动问起这事,愣了一瞬就很快禀报,“小公子的小厮,总是会先去公子想去的地方,在那群公子哥儿那儿,给小公子占个位置或递个消息。”
“刚刚兴许,是先一步传信去了。”
“刚刚来传信,叫谢槐珠去楼里的人是他的小厮吗?”
谢槐珠跟她说话,有人来告知该是时候,就差他一个人了。
管家卡了下壳,招手叫来门房询问,门房当然记得自家小公子的小厮长什么模样,都不用回想,“不是,是国子祭酒家的明小公子的奴仆。”
门房很机灵,紧跟着又说,因为许多次都是那奴仆来传话,所以他就记住了。
国子祭酒明家。
谢镜台又听见这个名字。
一时间只觉得好笑,明家,明怜衣。
又跟他们家扯上了关系,谢镜台竟也不觉得稀奇。
无论是前世今生,她们都是必定避不开的。
而谢镜台也从未想过躲避,她是要拿回并夺走。
说起明家小公子,谢镜台想起,似乎前世自己也跟谢槐珠因为这件事吵过架。
谢槐珠觉得她总是跟明怜衣攀比,所以狭隘到也不允许他跟明长欢做朋友。
他可从不跟明长欢比。
谢镜台一时间没说话,管家和门房竟莫名觉得气氛有几分压抑。
说来奇怪,之前小姐直接斥骂,他们硬着头皮受。
这会儿显而易见小公子的小厮有问题,但是小姐这样沉默,有一种无名的压迫感让他们不知所措。
但是小公子的脾气那样,而且小姐之前都不过问小公子的事的。
他们就算觉得那个小厮僭越,也只会羡慕同是奴才对方命好,他们可没资格置喙。
“去人行找一下,我要新挑一个奴才。”
谢镜台又看门房,“赏。”
管家略微惊讶,眼神闪了闪,恭敬应“是。”
刚刚姐弟两人在同一个房间相处,半天没有听到争论的动静,就知道今天有些奇怪。
方才在前门,听说小姐哭了,他那会儿在后院布置事情,也没奴才知道为何。
恐怕是因为去了寺庙上了香,触景生情吧。
管家没有放在心上。
谢镜台看他一眼,手指微微动了动,家中没有主母,父亲也不在,只剩他们兄妹姐弟三人。这才和春花秋月回自己的居所。
不过这回谢镜台已经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了下来。
她今后还要遇到很多人,难道每一次,都哭一次么?
这个时节,谢镜台所住的琼姿院中,还有品种名贵的牡丹盛放。
哪怕早过了季节,在精心侍弄下的特殊品种,入了秋也能与菊争秋色。
谢镜台看着娇艳的牡丹,手指轻轻抚过,前世成为牡丹花肥,但她并不会因此而厌恶害怕牡丹。
因为她的喜好,她嫁过去之后,还把这院里的名贵牡丹花移植到陆府。
然而陆权御的堂妹喜欢,无视她,知道她要讨好自己的堂哥,所以粗暴采摘过,还带那些小姐妹们践踏过。
在后来被囚禁的时候,那丛牡丹是之前她命春花秋月洒的花种。
她喜欢,所以想要陆府的许多地方都种上。
那院落偏僻,陆权御说没必要。
她不死心,就让春花秋月弄了种子。
没想到,那丛牡丹坚强存活下来,陪伴着她直到她死去。
谢镜台问过管家大哥的去向,今日哥哥并不在府中,去老师家拜访了。
他们家虽然是依靠父亲军功发家,但却没有人继续从武。
爹说虽然为国效力是应当的,但是他不希望他们走他的路子。
在外行军打仗,风餐露宿多苦。
而谢镜台的兄长谢谨,正有读书的天赋,才学远扬,谦谦君子如玉。
上辈子的秋闱就是兄长头名,陆权御也并非次名,他被压在一个无名之辈后面,排三。
然而次年春闱,却让陆权御中了状元。
而哥哥,却落了后。
最风光的就是头名。
那个时候她甚至为陆权御感到高兴。
想到这里,谢镜台又不免想起前世她魂魄梦回时知晓的哥哥蛊虫一事。
于是没有在房间里停留多久,便让秋月去寻司十八。
很快,司十八就在门外等候。
“小姐,人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安顿好了。”
“除此之外,贼人之事已经上报官府,另外,您留人蹲守,因为官府盘查严,所以我们的人没有靠得太近。”
“不过国子祭酒家的小姐,的确今早才从城外归来。”
司十八不知道这怎么又跟国子祭酒家的小姐扯上了关系。
如果和昨夜贼人有关的话,司十八觉得不可能。
但是既然主子要查,他自然一一照做。
谢镜台心想,果然,明怜衣,昨夜也在城外。
所以前世,她因为什么巧合,阴差阳错地救了问水业么。
“还有一件事,”司十八说,“官府在盘查般若寺昨夜所住香客,约莫会来府中寻小姐。”
阿爹早年因为母亲和祖父家分家,所以阿娘死后,家中也无人管理。
驻守边关,并非朝夕之事。
家里的孩子年幼。
但阿爹绝不会另选他人来掌管家中,所以把这件事托付给了自己的妹妹。
谢镜台的姑姑谢丝兰。
所以起初的时候一切都循序渐进好好的。
可是后来姑姑进了宫去,但兄长那时也成长得很快,能独当一面了。
可谢镜台一直没能和谢槐珠关系亲密起来。
谢镜台也是有脾气的,每次听到玩具被丢掉,都觉得这个弟弟脾气坏,真不可爱。
她还去找兄长告状,结果一去,发现之前奶娘说在睡觉的谢槐珠,坐在哥哥的怀里玩儿九连环。
看见她来,谢槐珠把脸藏到长兄怀里,偷偷看她。
在委屈巴巴准备告状的谢镜台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把小谢镜台直接简直气了个七窍生烟。
她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冲上去把谢槐珠扯下来,不让他坐大哥的腿。
小撒谎精!没良心!
谢槐珠吃痛,嘴一咧,哇哇大哭。
她也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毫不相让。
大哥手忙脚乱地哄两个祖宗,可不论大哥怎么问,她就都不肯说为什么了。
竹叶沙沙声响在耳边,撩动谢镜台一缕乌发。
谢镜台停下脚步,抬头,此刻已经到了明珠院。
春花正要去叫人,谢镜台抬手止了她。
门开着,两人沉默走进。
明珠院的院落里,几个婢女坐在石凳上,正在吃瓜果,秋日风大,竹叶也落得多,在地面落了满满一片,层层叠叠地堆积,竟也没打扫。
倒是过得享受,瓜果摆盘一弄。比主子还快活。
春花瞬间皱眉,“这群懒蹄子!小姐,看我不好好教训她们!”
谢镜台这回没有拦。
春花怒气冲冲地跑了过去,“放肆,你们这群懒东西!还不给小姐跪下!”
“谁允许你们吃这些瓜果的,这不是老爷托人送回来的吗?哈,还有这个盘子,我记得,是大公子带回来,给小公子的吧?!怎么竟被你们拿来使了?”
“偷主子之物,以下犯上,杖十发卖!”
几个丫头看见春花,很快认出这是谢镜台的大丫鬟,她们不知道为什么春花怎么突然到小公子的院子里来了。
不知道是一回事,但是春花说的话,的确吓了她们一大跳。
可是这种事情她们又不是第一次做,小公子都没有说什么。
几个丫鬟忙不迭站起来,有个丫鬟小声说,“春花姐姐,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春花一张脸很萌,看上去是个安静的萌妹,甚至比较柔弱好欺负那种。
这会儿她嗖地看向先说话的丫头,这几个丫头隐隐以她为中心。
春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顿时一声冷笑,不屑回答她的话,紧跟着就“咻”地一下,冲上去把这丫鬟踹倒在地。
“老实给我跪着!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到底是谁来了?!”
那丫鬟一声痛呼,被踹倒跪在地上,眼泪瞬间飙出来。
顺着春花的目光往后看,才看见站在那儿的谢镜台。
顿时脸色煞然一白,紧跟着瑟瑟发抖地通通跪了下来。
谢镜台扫视整个院子,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本小姐倒是不知道,谢槐珠这院子,我这个做姐姐的来不得了。”
几个丫鬟缩紧脖子,根本不敢吭声。
大家都知道,大小姐跟小公子关系不好。
别提来这院子了,路过都是很少。
因为两人不对付,见面就要吵架。
但她们知道大公子准时会来。
谁能想到今日这个时候,谢镜台会出现在这个院子,还正是小公子不在的时候。
刚刚听春花说起那碗碟,于是谢镜台走近便也看得清楚。
上面盛着瓜果的红翡翠镶墨玉盘,墨色晕染,尚有字迹,岂不正是兄长差人做了,送给她跟谢槐珠各自有的一套。
谢镜台笑着,手指抚上瓜果,“我若是不来,倒还不知,这院儿里,奴才都快骑到主子头上去了。”
小丫鬟们顿时更加害怕,脑袋低得更下去。
“这院子的洒扫没做,这主子的东西你们吃上了喝上了。”
“我们谢府,当然也不是要饿死你们吧,只不过,倒还真是出乎意料。”
有小丫头左右四顾,想要找救兵来的模样。
谢镜台在她身上轻轻一扫,没太在意。
自从谢镜台懂事之后,就开始帮着哥哥管理府中一应事务。
府里的许多老人,都是母亲在世的时候挑的。
谢槐珠长大后,院子里要添新的奴才,所以就多了人。
之前因为姐弟俩不和,所以谢镜台也并不插手这边的事。
但兄长不应该没发现。
如果兄长没发现。
那便是因为这群奴才们太会做戏,说的更夸张一些,是谢槐珠被糊弄着跟着一起做戏。
“大小姐。我们,我们知道错了!”
“可是这是小公子知道的事!”
“小公子体恤我们——”
“贱蹄子!快给我住嘴!小姐让你说话了吗?!”春花冷声呵斥。
那丫鬟想说本来就是这样,明明害怕,但又好似不服气,低声咕哝,“大小姐,我们是伺候小公子,小公子回来要是知道……啊!”
春花冲了上去,左右一阵开弓,啪啪扇巴掌。
丫鬟尖叫着捂都捂不住脸,成了猪头,她嘤嘤地想哭,春花一边委屈巴巴地朝谢镜台说,“小姐奴婢的手好疼”,一边扭头瞪丫鬟,“再哼哼唧唧我就给你塞臭袜子!”
那丫鬟紧紧地咬住唇,无声哭泣。
谢镜台对待不听话的下人,一向并不客气,春花秋月最知道。
她也很少对谁客气过。
谢槐珠年纪小,嘴巴毒舌,但心思纯良。
但他这个姐姐可并不是。
“哎哟欸,我的天呀,这是怎么回事?”
正是这时,有另一道惊呼声从不远处传来。
谢镜台抬头一看,正是谢槐珠的乳娘。
这会儿被提点,她瞬间反应了过来。
“有!有的!”
“可是,他现在应该不能出门去的,小姐您是不是看错了?”
谢镜台冷笑,“你是在质疑本小姐的眼睛,还是说,刚刚就是你鬼鬼祟祟的!”
“不是。”宫女想也不想地说,“只是,那是之前一个美人留下来的皇子,他今日病了。所以奴婢说,不应该会冲撞到贵人您……”
但宫女自己越说这话,声音就又越小。
她忽然间觉得也不一定。
那小皇子早产,病弱瘦巴巴的很小一只,本来她们这几个守在这冷宫的宫女太监都觉得活不了。
结果那小老鼠一样的皇子还活下来了。
只能说他命大。
那美人死了之后,那皇子更是一口残羹冷炙都吃不上了。
这冷宫里大都是些失了圣宠痴癫的妃子,她们几个宫女被分到这儿,看不到什么好出路。
不受宠的被遗忘的皇子,跟被丢掉的垃圾没什么区别。
她们可不会上心对待。
不过想起之前,也有个同伴被那小孩吓到,打了那小孩一顿,结果隔段日子就脚滑进池子里淹死了。
宫女不禁咽了咽口水。
而且那小孩,真的冷不丁一看见的话,真的会吓到。
不像那些金贵的主子,被养得白白嫩嫩的喜庆。
她犹豫的样子谢镜台看在眼里。
一枚银子丢到她跟前的地面,滚动。
宫女瞬间回神,仰头看谢镜台,秋月收回拿银子的手,谢镜台对宫女说,“带路。”
她脸上的神情让宫女觉得谢镜台被吓到了不会善罢甘休。
宫女赶紧抓住银子,生怕谢镜台后悔。
她当然拦不住这贵人,但脑子不蠢,干脆地爬起来带路,又恭敬小心地跟谢镜台说话。
“贵人,虽然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吓到您了。”
“但是奴婢有点事还要跟您说。”
“说。”
“就是这个皇子,他有些邪乎。”
她把自己知道的,一骨碌全部给谢镜台说了。
而且说不知道他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今日可能挺不住了。
嘴唇青乌,很有可能是挺不住了。
要不还是不要进去了,那会儿她瞧着,那小崽子还吐血了来着。
“本小姐得看看。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秋月又给了宫女打赏,宫女顿时带路得更积极了。
今日她的运气也没有那么差嘛。
但带到一间偏僻小屋的门口,她就不肯再往里面进了。
想起还是觉得有点害怕,因为她刚刚气头上。骂了那小孩来着。
那要死不活的小崽子,恐怕也没听见自己说的话吧。
她弯腰,“贵人,人就在里面了。”
她不跟着进来正好。
谢镜台朝秋月使了个眼色,秋月就扯着那宫女走开了,“你不进去,我也不进去了。”
“万一我们都进去,你这个耍滑的宫女跑了呢!那我主子岂不是白白受惊吓!”
宫女:……她可真没看出有看出来你们两人害怕。
小屋前也是杂草丛生,门口蜘网拉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网,在秋风里飘荡。
谢镜台别了一根杂草搅开,抬脚迈步进去。
小屋里没有窗户,但门破烂,关不住,里面冰冷安静,连一张床都没有。
谢镜台脚步微滞,才继续往里走。
这种冰冷入骨的感觉,唤起她身上的某种记忆。
谢镜台在屋子角落墙壁缝隙生出的一丛杂草里,发现了蜷缩成一团的孩子。
杂草被他的身体压平,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草根,把枯萎的草叶当作遮盖身体御寒的被子。
她说完这话,便猛然起身,朝着门边的一方摆着花瓶的柜子撞去。
春花大惊失色,“你这狗奴!那是黑檀木做的柜子,最是坚硬!撞了之后脑袋开花,还得损小姐一大笔银子,贪得无厌,好歹毒的心思!”
她伸手去拉,却又不怎么干脆。
容娘满脸泪痕,听见说什么很值钱的会让人脑袋开花的坚硬柜子,心里已经咯噔一声。
她在赌,谢镜台不会让她死。
毕竟自己是谢槐珠的乳娘。
来之前她想着,要趁谢槐珠不在的时候,解决这件事。
谁知道会出了这种变故,一时间犹豫竟不知道该不该撞上去了。
她有丈夫,还有可爱的儿子,她不能死。
可是却没有人来拦她。
可是已经到这一步,她一定得撞上去,容娘咬紧牙关,但是下一秒,疼痛感却没有传来。
手被人拽住,用力地拉了回来。
她眼睛被真情实感的泪水糊住,抬头看见满脸紧绷的谢槐珠,好似看见了救星,她哭着脱力般跪倒在地。
“小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小公子!”
“大小姐她,她说奴婢,呜——”容娘因为恐惧和心虚,悲从中来,要继续哭。
却只见谢槐珠拽了她一下之后,却没有看她一眼。
只是看向了还在地上的篮子里,那些各种各样的小玩具,陈旧的,破碎的,半干半湿的,还有未曾完全洗干净的淤泥之色。
容娘头瞬间一嗡。
骤然想起谢镜台说昨晚看见之事,难道,谢槐珠也在。
果不其然,她下一秒听见旁边的少年,嗓音紧绷,“所以奶娘,这些东西,究竟是你儿子的,还是属于我的?”
“昨夜你在莲花池,捞了许久的淤泥。”
“如果你只是回去看望儿子一趟,又为什么把这些东西带回来?”
少年问得平静,可是嗓音沙哑紧绷,一双漂亮的眼睛通红。
谢槐珠本来是不想要来这里的。
昨夜谢镜台说给他听的事情,已经让谢槐珠受到了太大的冲击。
他根本就睡不着,可是被司十八打晕了。
司十八说,小姐说如果他愿意来就来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容娘怎么也没想到,谢槐珠昨夜竟然也在。还和谢镜台一起看见了自己做的事。
此刻被谢槐珠质问,她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谢槐珠好像现在也不需要她的答案了,他说,“您之前还跟我说。”
“每年她去般若寺上香之后,都不会太高兴,因为总会想起阿娘,所以就不乐意看见我。让我避着点她。”
听见这话,容娘更是眼前一黑。
谢镜台看向地面的容娘,目光与看一个死人无异。
容娘听不下去,她眼睛一翻白,顿时抽搐着轰然倒了下去。
谢槐珠吓了一跳,仍然下意识地慌乱了一下,他蹲下低头看过去,眉头紧锁。
结果下一秒就被秋月眼疾手快地拽开了。
春花嚷嚷着,“小公子让让,奴婢来救这歹毒的戏精嘞!”
“噗——”地一盆冰水直线泼了上去。
容娘抖着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看见谢槐珠,还有众人的目光,她心里有愧疚,但是此刻更多的是恐惧。
她膝行着跪着抓住谢槐珠的袍角,“小公子!小公子!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求您救救奴婢!”
“奴婢从您很小的时候就一直陪着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毫无形象,冷水让她毫无形象,披头散发涕泗横流。
和前两天明珠院趾高气昂的奶娘截然不同。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谢小姐突然找其他人说话了。
她本来就是众人的目光中心,自己同她坐在一起,自然而然地,也就被注意了。
柳彧端起茶水,抬高袖袍,把自己的脸沉默挡住。
*
结束茶宴。
谢镜台等兄长一起回府。
兄长没坐马车来,他们出门去,谢谨疑惑阿棋和春花秋月怎么都不见了。
他正准备问妹妹。
但因为旁边一直有人跟着,他没有开口。
跟过来的,正是陆权御。
谢谨停下,挡住陆权御的脚步和目光,“陆公子还有事?”
今日茶会是谢谨买单,但陆权御跟上来。是想找机会和谢镜台孟搭上话。
眼下见没有机会,他神色镇静,感叹,“今日和谢兄交谈,许多见解令我茅塞顿开,不知何时有机会,能再次请教碰面。”
谢镜台当然发现了陆权御,她低头摩挲着腰间的鞭子,漫不经心的。
她没找他报前世仇怨,并不代表他能在自己跟前阴魂不散地转来转去。
她也不希望兄长同这种人多说两句话。
虽然对方表现得彬彬有礼,谢谨却也莫名地不太喜欢这个陆权御。
“陆公子留步,说不定下次很快就到。”
“小妹还在等我,她不耐烦等人,容易生气。”
陆权御想往那边看一眼,却被谢谨挡了大半。
“好的谢兄。”
楚仪和薄阳也出来了,楚仪扭扭捏捏地过来跟谢镜台告别,“拂拂,过几日我们又能见面,今天我就先走啦?”
她小心地看谢镜台的神情,很明显,好姐妹不太高兴。
薄阳还在原地等她。
谢镜台实在忍不住,“行了,有些人重色轻友,连朋友都不要了,我还能说什么。”
楚仪瘪嘴,“天大的冤枉!”她牵着楚仪的手,触摸自己的胸口,“天地良心啊!”
“那你跟我走?”
楚仪吐了吐舌,表情瞬间变得可怜巴巴,“那这个……可能不太行,我跟薄阳约好了,要去一个地方!”
谢镜台把她戳开,“行了,你去吧,什么好地方这么不得了,下次记得告诉我。”
“那是肯定的。”楚仪一边跟谢镜台挥手一边离开。
这个时候,谢镜台也看见春花秋月踮着脚跑到了轿子边。
她又回头,看见阿棋也一脸镇定地回到了兄长身后。
人多眼杂,谢谨扫了阿棋一眼。
阿棋露出个恭敬且心虚的笑容,“公子?”
谢谨没说话,往这边走了几步之后,和谢镜台上了马车。
阿棋和车夫并行坐着。
轿子里面不小,两个小丫鬟乖巧地缩在一角。
小姐不会怪罪他们。
公子却不一定。
“去做了什么好事?”
果然,谢谨发问了。
春花秋月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张张嘴还没说话。
谢镜台就说,“应该是去揍人了。”
谢谨的神情还算镇定,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谁家的?”今天这场子,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揍的。
春花忙道,“是那个陆公子的混蛋小厮嘞!”
“公子放心,他不知道是奴婢们做的!”
谢谨一下子就明白了是为什么。
“下不为例。”
“这里人太多,不要以为不出声,就能把别人当蠢货。”
“凡事多为小姐考虑,不要自以为是,招惹麻烦。”
谢谨严肃的神情让两个丫鬟坐直了身子,脑袋垂得低低的,“是!”
谢镜台觑着兄长严肃的神情,她扑哧笑出声,“好了,哥哥,你吓到她们了!”
谢谨本来就不是苛刻的人,被谢镜台这一笑,一下弄得破功。
春花秋月瞬间抬起头来惊讶看他,他叹口气,“你呀,就惯着她们吧!”
谢镜台带着春花秋月回住处,春花担忧,“小姐,那些奴婢太可恶了,没分寸胆大包天,但小公子知道了来找您麻烦,那可该怎么办。”
秋月,“小姐又不怕小公子,这有什么!小公子来就来呗,说不定还能被小姐气得哭鼻子呢!”
谢镜台听见这话,脚步一顿。
这两丫头是忘记自己今天才当着谢槐珠哭鼻子了吧。
现在想想还有点丢脸。
但谢镜台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谢镜台,“回去之后,把我那金枝缠玉的玉佩,送到明珠院去,说送给小公子。”
两个丫头目瞪口呆,刚才小姐还放狠话呢,怎么马上就要送东西认错啦。
“小姐,那不是您留着冬日配衣服的吗?”
“就是,小姐,小公子定然不会收的。说不定又丢池子里了嘞。”
“没事,送过去。”
“务必让人都知道我又送了东西给他。”
两个丫鬟不明白为什么送,但要人尽皆知,她们知道。
说起来小姐好久没有送东西给小公子了。
今年的生辰礼,小姐都赌气没送。
般若寺事情的发生和前世一致,但谢镜台,不知道其他事情会不会也是如此。
而这些事情发生,都是她不能承受的。
所以她要立刻修除,摸索掉那些东西。
魂魄飘荡回望之时,她知道,谢槐珠似乎根本就不讨厌她这个姐姐。
而今天,撞见的时候,恰好借着眼泪将计就计,果然,他也过来了。并且,是关心她的。
兄长起初总来调和他们姐弟二人的关系,结果收效不好,反而使得两人关系更加恶劣。
于是长兄也不得不选择放弃,只能见缝插针地说些话。
她自己要强,谢槐珠也不遑多让。
这分明是他们的家,没有祖母那边的弯弯绕绕,但却也并不和睦。
真的没有内鬼吗?
她所传达的意思,是不是她想表达的。
今日去的这一趟,就足见明珠院的下人阳奉阴违,目无尊卑。
谢镜台想,她应该很快就能把背后捣鬼的那只手揪出来。砍断,搅碎。
谢镜台回住处没多久,官府的人就果真找上门来了。
去前厅,谢镜台去应付了一场。
以她的身份,对方毕恭毕敬,不敢也没道理怀疑什么。
更何况,谢镜台每年都要去般若寺上香,这稍微一查或者是一问,他们就清楚是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官府的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他们只感觉到庆幸,还敢,谢侯的女儿,并未在那般若寺发生什么事,否则的话,他们可真是要有比掉脑袋更棘手的事。
更何况,谢大小姐还是受宠的贵妃娘娘的侄女。
贵妃娘娘不同母家亲,反而只同哥哥这边亲近,从前还住这儿看着谢小姐长大。
谢天谢地没发生什么事。
官府的人走了没多久,谢谨身边办事的阿棋又跑回来了。
一口气找到了谢镜台跟前,看见谢镜台无事,才骤然松了一大口气。
“太好了您没事,公子晚些时候才能赶回来,特遣奴才先回来看一眼。”
这么大的事,涉及到谢镜台,官府自然会知会谢谨。
谢镜台就连看见哥哥身边的人也觉得高兴,“没事,方才官府也来问过了。”
“哥哥拜访老师,怎么还未回来?”
“还不是,遇见了其他几个府邸的公子,这便也就罢了,去看马球比赛,偏还撞见了乐宁公主。”
这么听阿棋一说,谢镜台立刻就知道了。
乐宁公主是宫中四大妃之一,德妃的女儿,也是目前为止,皇宫中,唯一的公主。
被缠上,的确很棘手,谢镜台皱了皱眉。
到底还是让阿棋早些回去告诉兄长她没事。
*
谢槐珠回府的时候,月上梢头。
他们今晚斗蛐蛐太好玩儿了。
小厮跟在他后面,手里还拎着吃食。
他说,“不知道奶娘睡了没,回来的有些晚了,她今早说没胃口,想吃会宴楼的糕点。”
小厮阿正忙笑嘻嘻,“容姨要是知道您这么晚还给她带吃的,一定会很高兴的。就算今晚没吃成,明早也得高兴得有胃口。”
谢槐珠虽然也这么觉得,但他还是哼了一声,“就你嘴巴厉害!”
走进府门,谢槐珠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阿正不明所以,“公子?怎么了?”
谢槐珠恼怒地扭头,一甩脑袋,大步往前走,“没事!”
真是讨厌,他怎么会想起谢镜台那个讨厌的家伙。
一定是因为她今日在这里,拽着自己哭了许久,给自己都弄出心理阴影来了。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她还哭没有?
——等等!这关自己什么事?
谢槐珠努力把谢镜台的哭脸从自己脑海中抹去,他想,定然是因为她太讨厌,哭得太丑,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
谢槐珠回到明珠院,把小厮也打发了下去。
自己拎着糕点往里面走。
这种时候,也不需要小厮伺候他了,跟他一起在外面跑,也待累了。
反正明珠院的下人不少呢。
进去之后,便有婢女向谢槐珠行礼问好。
紧跟着就要来帮谢槐珠整理。
谢槐珠脚步一停,皱眉看她,“你是哪个房里的丫鬟?”
“我先前没见过你。她们呢。”
谢槐珠还不至于记不住自己丫鬟的模样。
丫鬟忙恭敬低头,“回公子,听管家说,她们犯了错,被大小姐罚进庄子里去了。”
谢槐珠一时吃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她们犯了什么错?”
“奴婢不知。”丫鬟头低得更下去了。
谢槐珠没有为难她。转头就拎着糕点,往容娘的住处去寻。
肩膀挺拔宽阔,格外粗莽强壮。
注意到这边,他扫了一眼。
高挺的眉骨压着深邃眉眼,几分秃鹫般的锐利危险。
但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秋月忍不住往谢镜台身边靠了靠,“小姐……”
这人身上的杀伐之气很重。
可是谢镜台,在对上那双眼睛时,却觉得有几分眼熟。
谢镜台并没有想到为什么觉得有些眼熟。
或许是因为自家父亲身形高大,又总是在边关,而此刻对方身上的那种气质,让谢镜台觉得相像而已。
谢镜台一出皇宫,就听春花说秋闱放榜的消息。
她迫不及待地要和谢镜台赶紧过去看。
谢镜台就算不去看,也知道究竟是什么结果。
哥哥是秋闱的头名。
但丫头们兴奋,谢镜台便让车夫过去瞧了。
人潮拥挤,春花这丫头也挤了进去,还正好遇见了阿棋,两人相遇。
阿棋立刻就知道小姐也在附近,于是凑一头,就欢天喜地地朝着谢镜台这边过来了。
“小姐!大公子是头名!”
“大小姐!您也来了!您来得正好,大公子正在附近茶楼,您要过去一聚吗?”阿棋笑得牙不见眼。
谢镜台虽然知道结果,但兄长是头名这种好消息还是感染了她。
她对春花秋月道,“那我们去瞧瞧。”
“好嘞!”
不远处,一辆普普通通的轿子停留,飘动的车帘缝隙,昭示着车中人并不平静的心。
思己正跟那榜下的其他家小厮搭话。
然后也高兴地回来跟自家公子禀报情况。
公子名次第三。
他觉着可不错了。
和后面的人拉开好长一段。
他挑开帘子,说了这些话,就看着陆权御的脸色。
小厮觉得已经很不错,不说超过其他两人,就算来年春闱,公子保持这个成绩,也铁定是探花了。
公子还长得好看,这简直再适合不过。
可是听了名次,陆权御脸上却丝毫没有喜色。
“解元是谁?”
这是必须要知道的事,毕竟从上往下看,第一眼就看到头名。
小厮回答,“是平远侯府的大公子,次名是……”小厮犹豫了下,“那个名字奴才没见过,不像是原本的京中人。”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乡人,竟然也压到了自己的头上去。
陆权御脸上神色阴晴不定。
他透过帘子,看向那边的榜下,人头耸动。
看见一辆华贵的马车从那旁边驶开,帘子落下前,里面女子的模样一闪而过。
于是他问,“那是谁的马车?”
秋闱而已,有把握的权贵之家,找个小厮跑来看看结果就行。
陆权御绝不承认自己是想亲自来看。
“那个,奴才刚刚看平远侯大公子的小厮跑过去了。”
陆权御还没反应过来,看他。
小厮顿时腆着脸笑,“公子您忘了吗,那是谢镜台的车。也就是谢大公子的妹妹。”
“洛京双姝,平原侯府占一位,国子监祭酒家的明小姐占一位。”
“只不过前面这位,嘿嘿……”小厮又笑了笑。
他这么一提醒,陆权御就想起来了。
他早就听说过谢镜台,却没有见过对方。
可是方才,他看见了她身边的侍女,一下子唤醒了陆权御的记忆。
那婢女瞪了他们许久。
所以上回在寺庙里遇见的,是她?
“公子,怎么了?”
“没事,走吧。”小厮立刻爬上了马车前面,担起了马夫的活儿。
离开这处喧嚣的人群,小厮下意识地就要回侯府。
陆权御坐在简陋的马车内,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们到底是要喝茶,还是觉得谁家的头名次名能预测春闱?”
“或者是,在那种考试地方,能行个方便?”
面容明艳妩媚的少女一开口,就是亮晶晶扎人的刺。
其他人顿时瞬间哑口无言,安分地一屁股坐了回去。
也有人叹气,“哎呀,谢小姐,您把我们这些读书人,都当作什么人了?”
“这、您哥哥还在这里呢?您这是把大家都打成一类人了。”
也有人觉得受到了侮辱,显然对谢镜台的性子不太了解,“谢小姐!您这话可真侮辱人!”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预测,方便,是相互学习,借鉴!”
谢镜台喝了一口茶,“好了,那你们就不能抓住身边的新朋好好请教吗?”
“说不定,下一次,你身边的新朋,就是新的佼佼者了,毕竟这名次又不是固定的。”
谢镜台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扫了一眼自己的兄长。
他们这些读书人爱辩,被个女流之辈这么说,实在算不得高兴,但今天又是大喜日子。
谢谨对上妹妹的目光,仍旧佩服妹妹数年如一日的嘴下不留情。他开口转移话题,其他人就纷纷跟了过去。
谢镜台见兄长上道,唇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正收回目光时,忽然撞上的一张浅淡笑脸让她皱起了眉。
陆权御坐得距离兄长实在很近。
他此刻正在朝着谢镜台笑。
谢镜台不会那么自作多情,除非这人是的确这么恶心。
而事实上,他确实这么恶心她了。
陆权御本来方才听见他们说压在陆公子头上,竟然是位没听过的兄台在陆公子之上,什么才华横溢,才华卓越这些话,就让他心里的阴暗一寸寸疯狂滋生。
他也同样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个人,竟然在自己前面。
谢谨在他前面,他尚且可以努力忍受。
可是凭什么一个从未听闻的小喽啰,也敢超过他。
可是在谢镜台往这边看了,还说了这些,第一名未必永远是第一,佼佼者的位置会更换这样的话时。
陆权御的心中就骤然感觉被一股暖流流淌而过,融化了他心中的阴暗情绪。
她,这是在说自己吗?
谢家大小姐谢镜台性子一向不算好,对谁都不客气。
他们上次在寺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她带着幕篱,自己并不认识她,也没看清楚她的脸。
可是她必定是看到了自己的脸的。
而那个时候,小厮和自己微有冒犯,她的丫鬟都很生气,可她却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叫丫鬟跟她一起走掉。
陆权御心中了解自己这张脸的杀伤力,她那时候,恐怕是看自己看呆了吧?
方才他有特意注意,谢镜台和楚仪回来时,看见他在她的兄长旁边,她也有一瞬间的惊讶。
所以,她必定是认出了自己。
方才她险些得罪人却有道理的一番话,说不定就是说给自己听。
毕竟在这番考验中,她的兄长是解元,头名。
她如果是为了兄长,让兄长高兴,肯定得说解元就是解元,下次也必定是。
而非,第一不是永远的,会有后来者居上。
谢镜台简直觉得荒谬离谱,她不知道陆权御对她笑什么。
她现在事情太多,尚且没空针对他。
便很快扭开了头。
突觉袖口被人轻轻拽了拽,动作很小心,谢镜台侧头,身边的青年对她说,“方才,多谢解围。”
真是个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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