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落秋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娇软炮灰不认命!我把公子吃干抹净凌曦沈晏无删减全文

娇软炮灰不认命!我把公子吃干抹净凌曦沈晏无删减全文

林不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刘叔自小便进了沈府,在沈老爷身边当小厮。好不容易靠着眼力见儿当上了沈府的管事。想着将儿子也培养成下一任管事。眼见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了。要是都被发卖出去了......这一家子还怎么活?他这身子骨出去还能做什么营生?他不敢想,也不敢问,只能跪在地上,浑身僵硬。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刘强也慌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一边的艳秋被两个粗使婆子拖了出去。她绝望地哭喊着,声音嘶哑。二十大板......发卖......她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日子。“少爷!求您开恩啊!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强子救我,救我!”刘强死死咬着下唇,不敢抬头。艳秋的哭喊声越来越远,像一根尖锐的针,扎在他心上。少爷这是要逼死他们啊!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

主角:凌曦沈晏   更新:2025-02-19 00:21: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凌曦沈晏的其他类型小说《娇软炮灰不认命!我把公子吃干抹净凌曦沈晏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林不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刘叔自小便进了沈府,在沈老爷身边当小厮。好不容易靠着眼力见儿当上了沈府的管事。想着将儿子也培养成下一任管事。眼见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了。要是都被发卖出去了......这一家子还怎么活?他这身子骨出去还能做什么营生?他不敢想,也不敢问,只能跪在地上,浑身僵硬。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刘强也慌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一边的艳秋被两个粗使婆子拖了出去。她绝望地哭喊着,声音嘶哑。二十大板......发卖......她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日子。“少爷!求您开恩啊!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强子救我,救我!”刘强死死咬着下唇,不敢抬头。艳秋的哭喊声越来越远,像一根尖锐的针,扎在他心上。少爷这是要逼死他们啊!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

《娇软炮灰不认命!我把公子吃干抹净凌曦沈晏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刘叔自小便进了沈府,在沈老爷身边当小厮。

好不容易靠着眼力见儿当上了沈府的管事。

想着将儿子也培养成下一任管事。

眼见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了。

要是都被发卖出去了......这一家子还怎么活?

他这身子骨出去还能做什么营生?

他不敢想,也不敢问,只能跪在地上,浑身僵硬。

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刘强也慌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一边的艳秋被两个粗使婆子拖了出去。

她绝望地哭喊着,声音嘶哑。

二十大板......发卖......她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日子。

“少爷!

求您开恩啊!

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强子救我,救我!”

刘强死死咬着下唇,不敢抬头。

艳秋的哭喊声越来越远,像一根尖锐的针,扎在他心上。

少爷这是要逼死他们啊!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

他爹为沈府尽心尽力这么多年,少爷就为了一个女人......如果不是她,艳秋就不会被发卖。

如果不是她,少爷就不会迁怒于他们一家!

他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女人撕碎!

可是他不敢。

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奴才。

生杀予夺皆在主人之手!

一时间偏厅里,针落可闻。

席秋娘的目光从刘家父子身上移到沈晏身上。

见他仍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便知此事可能还有余地。

不然刘家父子应如艳秋一般,当场被人拖出沈府才是。

她思忖片刻出声:“表哥,刘叔毕竟是沈府管事。”

“这么些年跟在老爷与夫人身边,从未出过大错。”

“若是乍一下换了人,怕是夫人那边不习惯。”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晏的神色。

见他面色未变,便继续道:“若是这般被赶出府,外头问起来......丢的总归是沈府颜面。”

沈晏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刘叔听到席秋娘的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原本僵硬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他偷偷抬眼看了看沈晏,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刘强也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沈晏,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沈晏垂眸看着杯中茶水,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未想将刘叔父子赶出沈府。

只是刘强今日此举,令人失望。

冲动易怒,护短不明,如何担得起沈府管事之职?

“刘叔这些年确实尽心尽力。”

刘叔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希冀,腰也稍稍直了些。

“只是,”沈晏话音一转,目光落在刘强身上,“强子到底是年轻了些,办事不够稳妥。”

刘叔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一颗心又沉入了谷底。

原本,指望着儿子能接替他的位置,继续在沈府掌管内务。

可如今......他张了张嘴,想替儿子求情,却又不敢。

刘强则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沈晏语调平和:“刘叔年纪大了,府里的事也越来越繁杂,是时候找个帮手了。”

刘叔心中一凛,明白沈晏这是要削他的权。

但与发卖出府相比,终是好上许多!

起码,他们还能留在沈府。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声低低的,“是。”

沈晏起身,理了理衣袖:“散了吧。”

他转身离去,留下刘家父子在原地,如同被抽空了力气般,瘫软无力。

席秋娘看着这一幕,眼神闪烁。

她起身,假意哽咽道:“刘叔,都怪我......”刘叔无力地摇了摇头,颤抖着向席秋娘拱了拱手,“与表小姐无关......”刘强梗着脖子,满脸不服气:“都是那个女人!”

刘叔看了一眼还在厅中的澄心,心头一紧,猛地拉了一把儿子。

“住嘴!”

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他儿子怎么还不明白!

刘强不甘地闭了嘴。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澄心,眼中的恨意未减。

刘叔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多谢表小姐为我父子俩求情,若日后有用得上我父子俩人,尽管吩咐......刘叔您说什么呢!

我在府中这些年,也多赖您照顾。”

席秋娘柔声告辞。

“走吧。”

澄心上前几步催促着刘强,“数板子去。”

刘强恨不得将澄心生吞活剥。

可这是沈晏下的令,他不得不随着澄心出了偏厅。

本以为艳秋会被带到柴房之类的僻静地方,却发现仗责的地方,居然在观山院口。

附近已经围满了婆子、丫鬟与仆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戏。

一个姑娘家,在众人面前杖责,这简直是凌迟之刑!

这让艳秋的脸面往哪搁?

刘强怒道:“怎会安排在此处?”

澄心笑了笑。

“惩治的目的之一,便是让大家伙引以为戒。”

“不然,怎么叫惩治呢?”

刘强咬紧牙关,双拳紧握。

他死死地盯着澄心,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澄心却像没看到一般,依旧笑眯眯的拍了拍手:“打!”

板子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

艳秋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围观的人群中寂静无声。

“数啊!”

澄心的声音在刘强的耳边响起,“千万别数错了。”

艳秋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像一把把尖刀,一下下地扎在他的心上。

刘强机械地数着,指甲嵌肉,渗出血丝。

阴影处,席秋娘用帕子掩着鼻,厌恶地瞥了一眼血迹斑斑的地面。

“啧啧,真是脏死了。”

她低声抱怨,帕子后的眉眼间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艳秋的惨叫声渐渐微弱,最终归于沉寂。

刘强扑了上去,抱起昏死过去的艳秋离开。

婆子们将水泼在地上,冲刷着血迹,一股腥甜味弥漫开来。

席秋娘嫌弃地皱了皱眉,这才带着翠儿悄悄离去,仿佛一刻也不想多待。

她原以为,凌曦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仗着几分姿色,耍了点手段,勾得表哥将她带回府中。

表哥最多也就是图一时新鲜,玩玩罢了。

可如今看来,竟是自己是低估了对方。

表哥又是抱着她回主屋,又是请府医,还为了她重罚了丫鬟与管事......她想起凌曦那张脸。

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泛红,盈盈水色,欲诉还休,最是勾人。

“小姐,您没事吧?”

翠儿见席秋娘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道。


晚照眉头一皱,快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丫鬟正手足无措地站在艳秋面前。

脚下茶碗碎成片,茶水泼了一地。

小丫鬟哆哆嗦嗦地道歉:“对不起,艳秋姐姐......”艳秋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道:“对不起就完啦?”

她指着身上的衣服,细尖的手指戳着小丫鬟的肩膀。

“这可是我新作的衣裳!

就你那点月银,可赔不起!”

小丫鬟吓得脸色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

“怎么回事?”

晚照快步走上前。

艳秋看到晚照,气势稍减,却依旧趾高气昂。

“这小蹄子,走路不长眼,打碎了茶碗不说,还弄湿了我的衣裳!”

她语气里满是嫌弃。

小丫鬟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嘴唇翕动,却不敢为自己辩解一句。

晚照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片,又落回小丫鬟身上,见她没伤着便放下了心。

“不过是被茶水湮湿罢了,若是真洗不掉,我赔你。”

晚照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警告。

晚照都这么说了,即使艳秋心中再不忿,也不敢再发作。

她狠狠地瞪了小丫鬟一眼:“还不快滚去打扫干净!”

小丫鬟如蒙大赦,慌忙收拾残局。

艳秋转头对晚照道:“麻烦晚照姑娘多看顾一二,我回房去换件衣裳。”

晚照微微颔首:“去吧。”

艳秋转身离去,方才面上挂着的和煦转眼阴天。

再过几个月,她便是刘叔的儿媳了!

公公是四大世家内府管事,若不出意外,未来夫君也会接手管事的职位。

虽在这沈府里,她仍是仆,可地位仅在一等嬷嬷之下。

便如晚照这类一等丫鬟见到自己,也要恭恭敬敬唤一声“艳秋姑娘”!

这幅画面,光是想便让人欢喜!

艳秋笑着推开了房间的门。

甫一入门,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东西被动过了。

她目光一扫,便见那张平时放杂物的床榻上,赫然躺着一人。

那人侧卧着,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呼吸均匀,似乎睡得正香。

艳秋火气蹭地便上来了:“谁准你睡在此处?”

那人却没有回她。

艳秋火气更盛,目光掠过一边的洗脸盆。

里头还有今日洁面后来不及倒的洗脸水。

她端起,一不做二休地便往那人身上泼去。

“哗——”冰冷的水兜头而下,凌曦猛地惊醒。

她身子一缩,条件反射般地坐了起来。

半身湿透,寒意侵袭。

“咳咳......”呛咳声中,凌曦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猛地抬头,瞪向站在门口的艳秋。

惊恐、愤怒、委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在凌曦的眼中翻涌。

“你做什么?!”

凌曦的声音因为冷而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无力,头痛欲裂。

竟然在这个时候发烧了。

艳秋看着眼前人,愣住了。

原本以为只是个走错房间的粗使丫鬟,没想到竟是如此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巴掌大的小脸,肤如凝脂。

即便此刻狼狈不堪,也难掩她眉眼间的精致和清丽。

这副容貌,若不是出现在这下人房里,她都以为是哪家的嫡姑娘。

艳秋上下打量着凌曦,心中暗自揣测,怕不是管事新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丫鬟。

思及,她便更有恃无恐起来。

“哟,醒了?

我还以为你睡死了呢!”

“还敢问我干什么?”

艳秋双手抱胸,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我倒想问问你,你干什么?

谁准你睡在这儿的?”

“是表小姐带我过来的。”

凌曦揉着发疼的额角。

“表小姐可不管观山院的事。”

艳秋冷哼一声,“你当我是傻子?”

凌曦被艳秋尖锐的声音吵得头更疼了。

她懒得与这人废话,撑起身子下床。

脚尖一沾地却觉头重脚轻,浑身无力。

眼前一黑,直直地晕倒在地。

艳秋吓了一跳:“喂,你别装了!”

见凌曦没有动静,便上前用脚碰了碰她。

没有反应。

艳秋心里有点慌了。

不会真死了吧?

她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凌曦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

艳秋这才松了口气。

真晦气!

她暗骂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一只手猛地推开她。

“你对她做了什么!”

艳秋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本想骂出口,却发现来人是晚照。

她拍了拍衣裙上的灰:“不过是个不守规矩的丫鬟睡错了房间,我赏她盆冷水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晚照没有理会艳秋的辩解,半蹲下身子查看女子的情况。

这是一张生面孔。

脸上有着不同寻常的潮红。

肌肤白的近乎透明,透着不正常的嫣红,像上好的羊脂玉染了胭脂,艳丽得惊心。

“姑娘?

姑娘!”

她伸手推了推那人,却只换来对方轻微的皱眉。

晚照伸手探了探女子的额头。

滚烫!

像是着了火似的。

“去找澄心,让他请府医来!”

晚照厉声吩咐。

艳秋撇了撇嘴,心里满是不以为然。

“不过就是个丫鬟,发了烧,扛过去便罢了。

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还要请府医?

她磨磨蹭蹭地没动,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晚照上前一步,扬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艳秋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艳秋被打得一个趔趄,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她捂着脸,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敢打我?”

“我可是刘管事未过门的儿媳妇!”

晚照怒目圆睁,眼神如刀般锋利。

晚照怒道:“观山院里只有爷和奴婢,没有什么管事的儿媳妇!”

艳秋捂着脸,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眼眶泛红,胸腔里更是燃起熊熊怒火。

她死死地盯着晚照,眼中满是怨毒。

“你给我等着!”

艳秋撂下狠话,转身跑了出去。

晚照看着她仓皇逃窜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沈晏一向不喜生人在身边伺候,艳秋入府后也只在后院里干活。

平日里也不过是磨些洋工。

被刘叔之子看上后便刻薄了起来。

她本想趁艳秋嫁人时找个由头调到其他院子里去。

未想又出了这档子事!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昏迷不醒的凌曦。

晚照心中焦急,这姑娘烧得如此厉害,若是耽搁了,怕是要出大事。

晚照唤了个小丫鬟,一起搭手将凌曦抬到了自己的床上,用被子裹住。

“沈晏......沈晏......”突然,对方梦呓出声。

“你说什么?”

晚照一时没有听清,她凑过身去,屏住呼吸。

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声音。

这次,她听清了。

“沈晏......混蛋......”这姑娘与爷认识?

她咬了咬嘴唇,吩咐丫鬟照看着,转身跑了出去。


中年男子满脸堆笑,“请问,凌曦姑娘是住在这里吗?”

凌永年心头一跳,曦儿?

难道是贺家来人下聘了?

可这阵仗,也不像啊。

凌永年眯了眯眼,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你们是什么人?”

中年男子连忙拱手:“小的姓李,是沈府主事,此番是与我家少爷一同前来,向凌姑娘下聘礼的。”

沈府?

下聘礼?

凌永年一时愣住,脑子嗡嗡作响,仿佛听错了什么。

只见李主事让开身子,从后方停着的一辆雕花马车上,缓缓走下来一位男子。

凌永年见过的人不少,曾有人形容过自家未来的女婿贺明阁,身姿如松,温润如玉。

可这位却更甚一层。

清和隽逸,姿态沉静,宛若竹般君子。

这般人物,来凌家下聘?

怕不是走错了地方?

他连忙摇手,“不不不,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家姑娘已经与贺家定亲了!”

凌永年语速极快,生怕说慢了人家不信。

“隔壁,隔壁一条街上也有一姓凌的官家,莫不是找的他们家闺女?”

李主事被凌永年这么一问,也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沈晏,眼中满是疑惑。

莫非,少爷真的记错了?

沈晏却神色不变,上前一礼:“这便没错了,我正是要向凌曦姑娘下聘。”

他声音清朗,语气坚定。

凌永年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一箱箱聘礼:“可是,可是我家姑娘已经许了人家!”

凌家门口本就窄小,如今堆着绑着红绸的木箱,更是堵得水泄不通。

路过的人纷纷驻足,好奇地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位郎君长得可真俊啊!”

“来凌家下聘?

不是说凌家姑娘已经和贺家公子定亲了吗?”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凌永年的脸也越来越红。

议论的人是他也便罢了,可这还涉及到女儿!

他便有些尴尬起来。

沈晏眉头微皱,显然不喜欢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

他再次看向凌永年,语气诚恳:“可否进屋一叙?”

凌永年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侧身让沈晏进去,却将李主事一行人挡在了门外。

没弄清情况前,他也不敢冒然收下这些礼!

“老头子,怎么回事啊?

外面吵吵嚷嚷的。”

凌妻从里屋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针线。

她见到沈晏,不由一愣:“这位是?”

凌永年眉头紧锁,没好声好气道:“来下聘的。”

“下聘?”

凌妻更加疑惑了,“您是贺家的亲戚?”

沈晏正色行礼:“在下沈氏长子沈晏,特向凌家下聘。”

凌永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沈氏?

就是那个......城西沈氏?”

沈晏点了点头。

凌永年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不由重新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

他不止一次从贺岭的口听到过此人的名字。

沈氏沈晏,任刑部侍郎,为人清正,断案公正严明。

贺岭还曾感叹,若是贺明阁能从沈晏身上学到一分,他也不置于总是为了儿子的仕途而挂心!

原来,眼前这位清风霁月般的公子,便是沈晏!

凌妻也愣住了,手里的绣绷掉在地上,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大人且莫要与我开玩笑!”

沈晏神色不变:“这是名帖,还请过目。”

凌永年颤抖着手接过,先看了一眼印信。

“这......这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那鲜红的印记,明晃晃地昭示着对方的身份。

做不了假。

沈氏是什么人家?

那是跺一跺脚,整个京都都要抖三抖的存在!

那是多少名门闺秀挤破了头都想嫁进去的世家!

而他们凌家,不过是小门小户......家中最大的官,也就在县上衙门当个差罢了。

凌妻想起女儿与贺家的婚事,看向沈晏的目光也变得不善起来。

这位大人不会想对自家女儿强娶豪夺罢?

“沈大人,草民代小女谢您的怜爱。”

凌永年沉吟片刻,语气沉重。

“可小女已与贺家订亲,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凌妻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曦儿和贺家少爷的婚事,可是早就定下来的。”

沈晏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凌家夫妇误会他是恶霸,想要与贺明阁夺妻。

他略有些哭笑不得。

凌永年警惕地盯着沈晏,将凌妻护在了身后。

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生怕这位世家权贵一个不高兴,便要对他们不利。

凌妻紧紧拽着凌永年的袖子,眼神里满是担忧。

“两位误会了。”

沈晏轻咳一声,“此事,贺家也知晓。”

凌永年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震惊,“贺家也?”

他下意识地看向妻子,两人眼中都写满了疑惑和不安。

沈晏叹了口气,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凝重:“前两日贺家别院春日宴,我中了......春毒。”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与凌姑娘......”凌永年和凌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因此,特向凌家下聘,纳凌姑娘为妾。”

沈晏说完,退后一步,长揖到底,以示诚意。

凌家小院里,一片寂静。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显得格外清晰。

凌永年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才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扶起沈晏,却又像是触电般缩了回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凌妻更是捂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聘礼,妾室......这些词语在她脑海里不断盘旋。

凌妻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我的曦儿!”

“她人呢?”

沈晏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她......”他本想将凌曦的那句“无颜面对父母”告知,却又觉得不妥。

“她病了,刚退了烧。”

听到病了二字,凌妻的一颗心便被吊了起来,后又听到退了伤,于是身子又微微放松下来。

“她怕两位......”沈晏微微垂眸,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说完,但是凌家夫妇已然明白。

怕他们担心,怕他们因她受辱。

凌妻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孩子,这孩子......”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沈晏呼吸一滞。

他被骂了?

指尖的温度似乎更烫了。

他收回手,指腹却残留着她肌肤触感,细腻,柔滑。

“好冷......”凌曦又低声呢喃,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控诉。

沈晏不自觉地抿紧了唇。

送完府医前来复命的澄心,不由自主地顿住脚步,立在门口。

晚照在一边将帕子浸湿,轻手轻脚,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澄心。”

沈晏的声音低沉。

“不是吩咐刘叔带她找你安置吗?”

“怎么照顾的?”

沈晏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让澄心瞬间汗毛倒竖。

他和晚照跟在他身边多年,哪里不知沈晏这次是真的动了怒。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爷息怒!”

“刘叔......刘叔并未带这位姑娘来寻我!”

晚照也跟着跪下:“爷,这位姑娘不知为何出现在奴婢房中......奴婢发现时,她已经被艳秋泼了盆冷水,晕了过去......这才......”沈晏眉头紧锁,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他薄唇轻启,语气冰冷:“将刘叔和艳秋带来。”

“我要亲自问清楚!”

凌曦既然愿意跟他回府,他也应信守承诺庇护一二。

如今在他院子里受人欺凌,他难辞其咎。

澄心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沈晏的目光落在凌曦身上,思绪翻涌。

她脸色苍白,眉头紧蹙,即使在昏迷中也透着一股倔强。

他想起她方才那声虚弱的“混蛋”。

这女人,一口一个妾身,心底里却将他骂了个遍。

真是半点亏也不肯吃。

不过男女之事,终是她吃亏多些。

他伸手,想替她拂去额前的碎发。

却又在半空中顿住。

最终,只是轻轻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艳秋步入账房,泪眼盈盈,捂着脸颊,肩膀一抽一抽的。

刘强见了连忙迎了上来,满脸担忧:“你怎么来了?

出什么事了?”

艳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刘强见她捂着脸,眉头紧锁:“你的脸怎么了?”

艳秋故意躲了躲,眼神闪烁,最后还是无奈地将手放了下来,露出红肿的半边脸。

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赫然印在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刘强顿时怒火中烧:“谁敢打你!”

艳秋委屈地瘪了瘪嘴:“还不是那个晚照!

仗着自己是少爷身边的人,就耀武扬威的!”

她将下人房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隐去了自己泼人冷水之事。

其余的添油加醋,将自己描述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贱人,睡错了房,我叫她起来还有错嘛!”

她故意将“贱人”两个字咬得极重,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晚照倒好,不但骂我,还打我!”

刘强听得火冒三丈,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一个下人,竟然敢这么嚣张!

我这就去找少爷,为你讨回公道!”

艳秋连忙拉住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观山院的事我们惹不起。”

刘强心疼地将艳秋搂入怀中。

“心肝,别哭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颤抖。

刘强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神里满是怜惜。

“等我们成婚后就搬出去住。”

艳秋的身体微微一僵,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真的?”

她带着一丝希冀,一丝不确定。

刘强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求夫人,解了你的卖身契。”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坚定。

艳秋破涕为笑,一抹狡黠的光芒从眼底一闪而过。

“嗯。”

她哽咽着点了点头,紧紧地抱住刘强。

心里暗自盘算着,赎了卖身契,便是良民。

有刘强在,她往后的日子定是过得快活无比。

不用看晚照的脸色、听她的吩咐、受这种委屈。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艳秋,少爷唤你过去。”

小厮面无表情地说道。

艳秋背部一僵。

“谁?”

她下意识地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小厮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少爷。”

刘强皱了眉,担忧地看向艳秋:“少爷唤你?”

艳秋的脑海中闪过一张娇美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是晚照告状?

就这么一件小事?

刘强以为艳秋害怕少爷,便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别怕,我陪你去。”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给了艳秋一丝勇气。

艳秋点了点头,跟着小厮走了出去。

澄心站在院门口候着,等着艳秋。

远远瞧见个人影,走近一看,艳秋旁边还跟着个男人。

澄心微微蹙眉:“你怎么也来了?”

不待刘强说话,澄心摆摆手:“也行,一并进去吧。”

刘强紧紧握了握艳秋的手,跟在澄心身后。

还未走进偏厅,便听到里头传来了管事刘叔与表小姐的声音。

“回少爷,账房那边催得紧,表小姐主动说可以帮忙,这才......秋娘也只是想帮刘叔一把,想着许是观山院新买来的丫鬟,便先安排在了晚照房里。”

艳秋心里一紧,唤她来居然是为了那贱丫头的事!

那丫头竟然真的是表小姐带过来的!

她心头一紧,不由停了脚步。

刘强感觉到艳秋的害怕,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无事,我在呢!”

不就是下人睡错了房间罢了,能有什么事?

艳秋勉强扯出一抹笑来,被刘强拉着走进了偏厅。

只见厅中刘叔恭敬地站在一边,席秋娘倚椅半坐,上首坐着一位绛衣男子。

澄心行礼:“爷,艳秋带来了。”

说完,他便退到了一边。

艳秋一边行礼,一边偷偷抬眼,飞快地打量着沈晏。

她见沈晏的次数极少。

这位爷不习惯院子里有太多人。

他在观山院时,除了贴身服侍外,大多仆人都会退出主屋范围。

便是瞧见,也是远远的。

偶尔擦身而过,她也是低着头行礼,从未如此清晰地直视过对方。

今日,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直直地看清他的模样。

他长得很好看。

眉眼精致,春风浅浅。

可那黑眸之中,却又浸着冰川雪,让人不敢直视。

沈晏语气平静:“刘叔,你在沈府多少年了?”

刘叔连忙跪下,后背沁出一层冷汗:“回爷,快三十年了。”

他微微颤抖着,头也不敢抬。

“三十年,”沈晏手指摩挲着茶杯,语气波澜不惊。

“你自小看我长大,也知我的规矩。”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命人办事,绝无假手他人的道理。”

刘叔浑身一颤,应了声是。

犯了这位爷的大忌,此事怕是小不了。

那女子的身份,怕不一般。

席秋娘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无辜的模样。

实则心里正在评估着那女子在沈晏心中的份量。

她在此事中没走错过一步,以为是丫鬟安置在晚照房里也说得过去。

她扫了一眼厅中之人。

听闻方才观山院唤了府医,沈晏好端端的坐在此处,怕是那名女子出了事。

可有好戏看了。

艳秋悄悄抬眼,观察着沈晏的神色,心中忐忑不安。

只见他垂眸望向刘叔,周身平静,看不出喜怒。

下一秒,那目光缓缓地移向她,如同猎鹰锁定猎物一般,让她不寒而栗。

艳秋心头一跳,赶紧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你来说,”沈晏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怎么回事?”


凌曦这才注意到晚照,她扶着床沿缓缓坐下,问道:“这里是?”

“这里是观山院,爷的房间,奴婢是观山院的大丫鬟晚照。”

晚照答道。

“凌姑娘,您昨日染上了风寒,这是大夫开的药。”

爷?

沈晏?

风寒,药?

凌曦犹忆起昨日睡前头重脚轻般的感觉,原来是病了。

她从善如流地接过药碗,一股苦涩的味道扑鼻而来。

皱了皱眉,还是一口喝了下去。

“沈......你们爷呢?”

凌曦勉强压下反上来的那股子苦味问道。

你们爷?晚照怔了一下,这算是哪门子称呼?

“爷一早就去衙门了。”

晚照答道,“临走前特意吩咐奴婢好好照顾您。”

“姑娘放心,泼您水的那丫鬟,已经被爷赏了二十杖,发卖出府了。”

晚照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凌曦愣住了,浓密的睫毛颤了颤。

“他知道?”

凌曦有些难以置信,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他知道?

而且还直接处罚了那个丫鬟?

执行力这么高的吗?晚照点点头,将叠好的衣物放在床边,“观山院里的事,爷都知道。”

凌曦垂下眼帘。

小说里写得不错。

沈晏,极重承诺。

他既答应要护着她,就一定会做到。

可惜原主这个冤大头,错过了这个绝佳的避风港。

“姑娘,奴婢去给您端些清粥来。”

晚照见凌曦不说话,以为她还在为昨日的事心有余悸,便轻声说道。

凌曦抬起头,对晚照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有劳了。”

晚照福了福身,退出了房间。

这凌姑娘说话时虽有些奇怪,但性子还不错。

她又想起爷为了凌曦重罚了艳秋,还连带了刘叔与刘强。

心里不禁暗自嘀咕,看来爷对凌姑娘确实有些特殊。

只是......老夫人和夫人知道了此事,不知会是什么个反应。

她有些担忧地想,算算时辰,这两日也该回来了。

......秋芜阁席秋娘正用一把银剪,细细剪着海棠花枝。

翠儿从外头走入,朝她行了礼:“表小姐,老夫人和夫人回来了,刘叔眼下便在顺安堂!”

“咔嚓”席秋娘手一滑。

鲜嫩的花枝应声而落。

她拈起落下的花枝,放在鼻尖轻嗅。

“可惜了这好颜色。”

她缓缓起身,对翠儿道:“走,去顺安堂,我要陪祖母用膳。”

刚走到顺安堂厅前,便听里头传来瓷杯破碎之声。

“荒唐!”

一女子厉声道。

她住了脚步。

“什么狐媚子玩意儿,也敢进我沈家门!”

这声音——是沈夫人秦氏!

席秋娘嘴角的冷笑一瞬而逝。

想来两位夫人已经知道那女子之事了。

她在堂外理了理衣袖,款款步入。

只见沈老夫人倚在软榻上,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佛珠。

一边的沈夫人秦氏面露愠色,脚边有丫鬟正在收拾破碎的茶杯。

而刘叔却垂手躬身,安静地站在一边。

“老夫人,夫人。”

她福身行礼,声音温柔甜糯。

“是秋娘啊。”

沈老夫人见到席秋娘,原本有些严肃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慈祥的笑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两位才离开三日,秋娘便想得紧了。”

席秋娘起身,走到沈老夫人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

“所以便想着过来陪祖母用膳。”

她语气娇嗔,带着撒娇的意味。

沈老夫人被她哄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她拍了拍席秋娘的手,转头吩咐刘叔。

“去吩咐厨房摆膳,多做几道秋娘爱吃的菜。”

刘叔应声退了下去。

“谢谢祖母。”

席秋娘甜甜地道谢,目光却不动声色地移到沈夫人的脸上。

秦氏依旧紧锁着眉头,脸上带着明显的忧虑。

席秋娘见状,心中暗喜,面上却装作关切地问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她明知故问,却装得天真无邪。

沈老夫人慈爱地拍了拍席秋娘的手背,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你可知晏儿带了个女人回府?”

席秋娘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知道。”

“你有何想法?”

沈老夫人继续问道。

席秋娘轻轻一笑,语气温婉:“秋娘哪敢有什么想法。”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沈老夫人,眸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落寞。

“秋娘昨日见过这位姑娘,姿容绝世,貌美异常......”她突然发现似是说错话般,抿了抿唇:“想必此女定有过人之处,否则表哥也不会将她带入府......”沈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席秋娘一眼。

秦氏在一旁听着,怒火中烧:“什么过人之处、姿容绝世!

说不定是狐媚功夫了得。”

沈老夫人轻咳一声,示意她稍安勿躁。

席秋娘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长睫轻颤,掩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她深知沈夫人最恨的,就是这种爬床之人!

当年若不是继母爬床,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迷惑了秦氏的父亲,其生母怎会郁郁而终。

所以她故意将这些话说一半藏一半,便是想激起秦氏对凌曦的厌恶。

秦氏秀眉紧蹙:“我倒要看看是哪条道上的狐狸精勾引了晏儿!”

“来人,把那女子给我带过来!”

席秋娘暗中勾起唇角。

秦氏最是厌恶狐媚子,就那女子的长相......哼,她就不信,凌曦能躲过这劫。

她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得意。

“母亲若是想了解,问我便是。”

席秋娘嘴角的笑一僵。

是表哥?

他怎么来了。

眼下这个时辰,他不应该在刑部吗?

她抬眼看去。

只见沈晏阔步而入,一身绯色官服,更衬得他身姿挺拔,气势逼人。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席秋娘身上。

席秋娘脸色一白,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自己的心思便要被眼前的男子看透。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祖母,母亲,晏儿有话想私下告知。”

沈老夫人与沈夫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席秋娘立马会意,起身福了福身:“老夫人,夫人,秋娘告退。”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女人,怕是要留在沈府了。

前厅的门缓缓合上,室内只余下沈晏、沈老夫人与秦氏三人。

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秦氏不悦道:“说吧,那姑娘怎么回事?”


查就查!

最多查到她昨日见过那花魁罢了。

况且,那迷药为何变成了春毒,让晏哥哥失了清白!

“查,当然要查!”

祁照月冷笑一声。

她凤眸微眯,目光如毒蛇般紧紧缠绕在凌曦身上。

最好这贱婢真如她所说,她与沈晏都是被人陷害。

否则,定要让这贱婢生不如死!

她转向贺明阁,语气森寒:“贺大人,你说呢?”

后者恭敬道:“此事发生在贺府别院,下官定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

他贺明阁敢做,自然也将所有后续安排妥当。

只是没想到祁照月会突然把矛头指向自己。

查?

当然要查,就看怎么查了。

这是贺家别院,仙船渡也是他派人换下的。

他本就是想借祁照月的这番算计给自己讨些好处罢了。

不过那花魁已死,中间可操作的部分便太多了。

银玲敢给沈晏下毒,想攀高枝想爬床,那便有这个胆子将公主给的迷药换下!

他大可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银玲身上。

沈晏的目光落在贺明阁身上,眸色深沉。

凌曦是贺明阁的未婚妻。

可从进这房间开始,贺明阁除了开头那句惊讶之外,却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这似乎很不合常理。

这时,一个宫人匆匆而来,在姑姑耳边低语了几句。

“殿下,该回宫了。”

姑姑上前两步劝道。

闻言,祁照月狠狠地瞪了凌曦一眼,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昨夜为了给沈晏下迷药,她特意求了太后在外留宿一晚。

想必太后今日定是等得急了,前来催促。

祁照月脸上浮起一抹娇媚的笑容,转向沈晏。

“晏哥哥,我先回宫了,你可要记得来看我呀。”

语气娇嗲,却又带着一丝威胁。

沈晏没有回答,只是行礼恭迎。

完美的敷衍。

祁照月又看了一眼向她躬身行礼的凌曦,心中冷哼。

贱人,你给我等着!

她甩袖离开,华丽的衣袍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祁照月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房中压抑的气氛才稍稍散去。

众人这才敢缓缓直起身子,气氛却依旧凝滞。

一边的大夫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悄悄抹了抹额头的汗珠。

沈晏目光落在贺明阁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听闻凌姑娘是贺大人未过门的夫人?”

他状似随意地开口。

贺明阁脸色一僵,随即露出一副颓然的神情,轻轻点了点头。

“我与凌姑娘自小相识,两家已开始讨论婚期,未想......”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仿佛沉浸在某种悲伤的情绪中,营造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凌曦心中冷笑不止。

讨论婚期?

骗鬼呢!

贺明阁对凌曦避之不及,恨不得立刻摆脱这桩婚事。

好攀金枝上位!

现在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演给谁看呢?

沈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贺明阁的神情,继续道:“此番事出突然,让凌姑娘受了委屈。”

“此事一出,怕是......”他故意拉长了尾音,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凌曦和贺明阁。

“贺大人可有什么线索?”

贺明阁垂下眼眸,“下官惭愧,此事怕要从那花魁查起。”

沈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轻飘飘的,却如同重锤砸在贺明阁的心上。

“贺大人可要尽快才是。”

“毕竟,凌姑娘如今是本官的人。”

贺明阁额头渗出细汗。

沈晏这是在警告他?

或者,是在宣示主权?

沈晏声音不疾不徐:“本官听闻前朝有‘献妻’一说。”

他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却始终落在贺明阁身上。

“前朝官员,为了攀附权贵,甚至特意将妻子送到上峰府中。”

茶香袅袅,却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

“沈大人这是何意?”

贺明阁一时以为沈晏看穿了他的想法。

沈晏放下茶盏,转头看向贺明阁,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凌家对贺将军有恩,贺大人绝不会做出此种忘恩负义之事。”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

“如今,不单本官在贺家别院里遭了这档子事,还干系到凌姑娘......望贺大人尽快查明真相才是。”

贺明阁张了张嘴。

“贺大人定是与本官一样心焦。”

沈晏不等他开口,便继续说道。

“毕竟,凌姑娘之前与你......”有亲事在身。

他的话未说完,贺明阁却瞬间明白了。

若是这件事情不能给沈晏一个完美的解释,那么他贺明阁也无法从“献妻”这一说法中全身而退。

“献妻”一说来源前朝,萧姓皇族嗜爱美人,荤素不忌,甚至有个别皇族死于脏病。

倘若家中有美妻媚妾,只要献于萧氏,便可谋得一官半职!

这种风气在前朝中盛行一时,使得民间怨声载道。

如今沈晏将“献妻”一词套在此处,又何尝不是在激他?

贺明阁心中冷哼,面上不显:“下官一定尽快查明真相,给沈大人和凌姑娘一个交代。”

沈晏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贺明阁带着大夫匆匆离去,似忘记了要给沈晏把脉,也忘记了要质问凌曦。

他脑中飞速运转,盘算着如何将此事更好地圆过去。

至少不能让沈晏发现任何漏洞。

房间里,只剩下沈晏和凌曦两人。

凌曦见沈晏还在啜着茶,便提起茶壶,又为他斟满一杯。

“多谢公子庇护。”

她福了福身,语气轻柔。

沈晏缓缓地将杯中茶饮尽,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姑娘接下去做何打算?”

凌曦闻言一怔,没想到沈晏竟会问她。

还能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回沈府。

她现在的性格与原主相悖,又没有经历什么重大的变故,怕是回去了也极易被凌家人认出。

直接随着沈晏回府最是妥当。

至于凌家人,待后续再想个理由搪塞过去便是。

思及,凌曦叹了口气道:“如今......我实在无颜面对家人。”

“公子既已纳我为妾,自是愿随公子回府。”

沈晏上下打量着她,眼神深邃难测。

房间里安静至极。


“是,大少爷吩咐,将这位姑娘安置在观山院。”

刘叔恭敬地回答。

“观山院?”

表小姐咬了咬嘴唇。

那可是沈晏的院子!

难道表哥对此女?

以前表哥身边别说女人,连个母蚊子都飞不进去。

如今却带了个女人回来,还安置在观山院?

可真是有意思。

凌曦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席秋娘。

圆脸,杏眼,身材细瘦。

小说里,沈府的确有一位表小姐席秋娘,是老夫人娘家的小辈。

自小失了父母,老夫人见她可怜,便抱到身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与沈晏青梅竹马。

凌曦微微一笑,福了福身,“民女凌曦,见过表小姐。”

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这时一个小厮跑了过来。

“刘叔,账房那边唤您快些过去,说是有个账对不上。”

席秋娘笑了起来:“刘叔,我带这位姑娘去观山院吧。”

刘叔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望了凌曦一眼。

“账上的事情要紧。”

席秋娘掩嘴轻笑,仿佛真的是为刘叔着想。

刘叔犹豫了片刻。

大少爷只说将人安置在观山院,可没说要交给谁。

账房那边催得紧,账目上的事耽误不得。

“那就有劳表小姐了。”

凌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这席秋娘,这是将她视为情敌了。

“刘叔客气了。”

席秋娘笑得愈发灿烂,仿佛一朵盛开的毒蘑菇。

看着刘叔离开后,席秋娘笑容更盛,示意凌曦道:“走吧。”

她带着凌曦穿过几处庭院,最后在一院门前停下了脚步。

“这就是观山院了。”

凌曦环顾四周,不动声色,跟在席秋娘身后进入了观山院。

她一路上低眉顺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席秋娘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啧了一声。

沈晏的院子,果然清幽雅致。

院子里种满了翠竹,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如同悦耳的琴声。

席秋娘并没有带凌曦去找澄心,而是将她带到了一间房门前。

“你就住这吧。”

席秋娘语气冷漠,仿佛施舍一般。

凌曦往里头一瞧,还好,是正常的下人房。

里头有三张床榻,其中二张都已经铺了褥子,另外一张上堆了些杂物。

凌曦心中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席秋娘会将自己带去柴房或者是偏僻的小屋里头呢!

“谢表小姐。”

凌曦淡淡道。

席秋娘倒是对她这副样子有些吃惊。

这女人,竟然不生气?

她瞧凌曦的气度,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

那些个小门小户的,见着她哪个不是低着头,眼神里头尽是羡艳与自卑的?

凌曦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

她如今身份不清不楚的,沈晏也不在府中。

若是说错了什么惹恼了席秋娘,徒给自己招惹麻烦。

伺候了沈晏一夜,又与贺明阁、祁照月打了照面,费心费神。

凌曦觉得累极了,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来。

谢过席秋娘后,她径直走到那张堆满杂物的床榻前,开始动手收拾。

这女人,竟然是真的想住在这里?

席秋娘的眼眯了眯,就不觉得委屈吗?

她看了看周围,似没有人发现自己,便悄悄带着丫鬟离开了。

席秋娘身边的丫鬟翠儿,脸上写满了疑惑。

“姑娘,你就这样放过她了?”

翠儿刚看得仔细,自家姑娘对那凌曦很是不悦,可又为何会带人去下人房呢?

这落差也太大了些。

席秋娘哼笑一声,眼波流转,带着一丝轻蔑。

“你懂什么?”

她的手指绕着垂落的发丝,语气意味深长。

“这女人可是表哥亲自带回来的。”

席秋娘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这么多年,除了祁照月与白冰瑶自个眼巴巴跟在他身后,他带过哪个外头的女人回来过?”

翠儿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姑娘的意思是......”她捂着嘴,压低了声音。

“大少爷对这女人......”席秋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表哥的心思,谁也摸不透。”

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玉镯,眼神飘向凌曦所在的下人房方向。

一个下贱胚子,也配肖想表哥?

“可——”翠儿欲言又止,带着一抹担心,“那屋里住着的人可是艳秋!”

“自从被夫人指给了管事刘叔儿子后,气性大得很。”

“连少爷身边的晚照都要呛上几分。”

席秋娘笑了:“所以我才要将那女子安置在她房里。”

她语气轻快,仿佛已经预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早就艳秋不顺眼了。

一个小小的婢子,却将这府上的主子都不放在眼里。

之前她想进屋找表哥,就被艳秋拦在了门外。

她早想找个机会治治艳秋!

正好。

今日凌曦来了。

席秋娘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凌曦可是表哥亲自带回来的人。

若是被艳秋那丫头冲撞了,表哥定然会勃然大怒。

到时候,艳秋受罚,她也能瞧出这女子在表哥心中究竟占了几分重量。

一箭双雕。

反正刘叔也没有说清楚这女人的身份,也没说要将她安置在观山院的哪一处。

她将人安排在下人房总是没错吧?

她找房间时看到这间房还空着一个床榻便让人先住进去,也没错吧?

她只是想帮刘叔一个忙罢了。

席秋娘一边走着,一边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一等丫鬟晚照站在观山院里,指挥着几个仆人打扫庭院。

目光扫过院中一株开的正盛的海棠,晚照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突然,一抹鹅黄色的身影从不远处的走廊一闪而过。

是表小姐!

晚照心中疑惑顿生。

爷今日还未回来,表小姐来观山院做什么?

只见席秋娘带着丫鬟翠儿,脚步匆匆,径直出了观山院的大门。

晚照心中警铃大作,难道是趁爷不在,来打探爷的起居喜好,好献殷勤?

她招手唤来一个正在打扫的小丫鬟。

“小桃,今日表小姐可有向你询问过爷的事情?”

小桃连连摇头:“没有。”

晚照连问了几人,都说席秋娘没有向他们打探过任何。

晚照心中更加疑惑了。

席秋娘怎会无缘无故来观山院一趟?

“哐啷——”一声脆响。

“你没长眼睛啊!”

女子嗓音尖利如刀,直刺耳膜。


祁照月对沈晏有着近乎疯狂的执念。

单单从她昨夜设计沈晏一举中就能看出。

不顾一切,毛骨悚然的占有欲。

她来了,也省得自己还要想方设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贺明阁心中雀跃。

沈晏听到外头通传也终于有了反应。

他微微侧身行礼:“公主殿下。”

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女子身穿华丽宫装,款款步入。

她身后跟着一位藕荷色宫装的姑姑,亦步亦趋。

凌曦站起来,规矩地向祁照月行了礼。

祁照月根本没看到她,而是径直走到沈晏面前上下扫视了一番。

“晏哥哥,听闻昨日有贱婢爬床,你还好吧?”

她仰着脸,关切地望着沈晏。

凌曦心中冷笑。

贱婢?

说谁呢?

下药的花魁银玲还是祁照月安排的!

只是对方既没料到贺明阁换了药,也没料到银玲想攀高枝,便欲意爬床勾引沈晏,最后命丧黄泉。

沈晏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祁照月的话对他没有丝毫影响:“无碍。”

祁照月含笑:“无碍就好。”

她语气轻柔,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方才我去寻你,在你房中看到花魁的尸体。”

“贱婢就是贱婢,不知礼数冲撞了晏哥哥。”

“我已命人鞭尸扔到乱葬岗了,断不会污了晏哥哥的眼睛。”

鞭尸......乱葬岗......凌曦心中一凛。

果然是恶毒公主。

人死了还不忘出口气!

沈晏依旧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有劳公主费心。”

祁照月娇俏一笑:“为了晏哥哥,本宫做什么都愿意。”

她的声音娇柔甜腻,带着一丝撒娇。

随后目光一转,落在凌曦身上,眉头一皱。

一身素衣,曲线玲珑。

未着脂粉,极尽艳色。

这张脸,比她见过的任何女人都更美。

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晏哥哥,这位是?”

还未等他人开口,祁照月身后的姑姑上前一步。

她凑近公主耳边,压低声音。

“殿下,奴婢见此女眼尾艳丽,似新妇初夜承欢之色......”什么?

这贱婢敢爬床!

她死死地盯着凌曦,要用目光在对方身上剜出个洞来。

“来人,将这个贱婢拖出去,杖毙!”

她甚至没有询问对方身份,直接下令。

在她看来,任何胆敢靠近沈晏的女人,都该死!

贺明阁心头一震。

杖毙?!

祁照月疯了!

他原本只想借公主之势,坐实沈晏和凌曦的“奸情”,让沈晏无法成为驸马。

可没想她一来就喊打喊杀!

凌父对贺府有恩。

这要是真把凌曦杖毙了,贺父还不把他打死?

他偷瞄一眼沈晏,未想对上沈晏的目光。

那双深邃的眸子,古井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一切。

贺明阁心头一震,下意识地避开。

生怕被他看清半分心思。

沈晏眸光微沉。

就算凌曦真是爬床女,如此青红皂白便将人处置——此举,过了。

他正欲开口,耳边传来“扑通”一声,凌曦却先他一步伏拜在地。

“公主殿下。”

凌曦的声音清柔,却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露出的脖颈却白的晃眼,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民女与贺大人已定亲,被奸人设计,才与沈大人共处一室......民女愿受此罚。”

“可奸人未卜,民女心有不甘!”

“况且......”她拖长了尾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暗示,“此事于公主无利。”

祁照月眉头一皱。

什么意思?

“听闻太后欲为公主择亲......若此时处置民女,被好事者深挖......”凌曦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在祁照月眼中,她只不过是个会爬床的贱婢,不足为惧。

可若沈晏开口为她求情,情形却完全不同。

一个爬床贱婢跟一个被白月光记挂的女人,哪个对祁照月更有威胁?

沈晏是可以罩着她!

但此事之后呢?

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将她栓在裤腰带上。

更何况古代女子注重名声。

她就不信,祁照月真的能将闺誉抛至脑后!

凌曦悄悄抬眼,见祁照月面色铁青,便知自己赌对了!

祁照月双眸死死地盯着凌曦,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这贱婢说得有几分道理。

沈氏为四大世家之首,娶妻最重德容言功。

若此时闹出人命,好事者添油加醋一番,将她钉死在“妒”字上!

她便与沈家再无机会。

她咬了咬下唇,几乎咬出血来。

可要是放过这个女人,她又不甘愿!

贺明阁却在一旁微皱了眉。

他印象中的凌曦柔弱羞怯,碰又不让碰,摸也不让摸。

活像个未出家的姑子!

如今面对公主时那副模样,不卑不亢,与之前判若两人。

难道,真是被逼急了?

沈晏眼中却闪过一丝赞赏。

这凌曦倒是聪明。

若杖毙之事被好事者传出,祁照月婚事必受影响。

届时,除非圣上下旨,一个动不动就“杖毙”他人的媳妇,世家贵族皆会避之不及。

但凌曦毕竟是平民出身,单单只是“名声”还威胁不到祁照月。

想到这里,他淡淡开口:“凌姑娘说得不错,沈某也想知晓,到底是谁下的毒。”

毒?

祁照月从妒火中回过神来,眼中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不是迷药吗?

她扫了一眼姑姑。

对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贺明阁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沈晏将祁照月的细微举动与神情都尽收眼底,继续道:“无论如何,是我冒犯凌姑娘在先。”

“我愿纳凌姑娘为妾,迎入沈府。”

“妾?”

祁照月的心被一只大掌揪了起来。

“你纳她为妾?”

她声音尖锐猛地转头,细指似刃指向凌曦!

“就这个贱婢?”

祁照月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皇太后再如何宠她,也不会任由她嫁给一个有妾室的男人!

那她与沈晏......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冲上去撕碎凌曦那张令人嫉妒的脸。

她身后的姑姑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微微躬身。

“公主息怒。”

姑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劝道,“此时若与沈大人起争执,极为不妥。”

“日后,自有机会。”

姑姑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让祁照月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她明白姑姑的意思。

今日之事,不宜闹大。

但这个仇,她记下了!

凌曦,你最好祈祷自己别落到我手里!

祁照月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挤出一丝笑容:“晏哥哥还真是个有担当的男子。”

可惜,这份担当,本应用在她身上!

她说着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扫了凌曦一眼。

那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凌曦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似未感受到祁照月的恶意。

沈晏的目光扫过凌曦,后停留在贺明阁的身上:“区区花魁,若无人人撑腰怎敢对我下毒?”

“此事还待严查。”

查?

祁照月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他居然为了这个贱婢要查?

查什么?

查她指使人下药吗?


艳秋被这厅里的气压压得喘不过气,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说什么?

她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方才在刘强那儿编的那套说辞,这会儿一句也想不起来。

沈晏双眼一眯,眸光锐利如刀。

“既不知说什么,”他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便不必在观山院当差了。”

“澄心。”

刘强看不下去了,梗着脖子道:“少爷,此事与艳秋无关!”

“只是婢子睡错了下人房,艳秋唤她起来罢了,因此还挨了晚照的巴掌!”

他心疼地看了艳秋一眼。

“晚照仗着是爷的贴身丫鬟,作威作福,不知道欺负了艳秋几次!”

“别说了。”

艳秋扯了刘强的衣袖,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晏抬了眸,眼神意味深长:“哦?”

他尾音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这个“哦”字,让艳秋更加不安。

“闭嘴!”

刘叔瞪了儿子一眼:“少爷问的艳秋,你搭什么话!”

刘强口中嚅嚅道:“这......这是事实啊!”

刘叔双眼一闭,恨铁不成钢地想:他生了个怎么样蠢笨的儿子啊!

沈晏笑了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

“怎么唤起来的?”

刘强一愣,茫然地眨了眨眼。

沈晏继续道:“她既想不起来......澄心,帮帮她。”

澄心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艳秋一个激灵,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少爷!

是、是那婢子突然出现在奴婢房中,怎么也唤不醒,奴婢这才......”她顿了顿,额角渗出冷汗,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正要说出口。

但澄心仍是快了一步。

哗啦——一盆冰凉的井水兜头浇下。

“啊!”

艳秋猝不及防,一声尖叫响彻屋内。

“你做什么!”

刘强猛地上前将艳秋护在怀里,怒瞪着澄心。

地上的水随着他动作飞溅开来。

席秋娘身子下意识地往边上躲了躲,可裙摆还是溅上了几滴。

真晦气!

她不自觉地皱了眉,这件湘妃色衣裙可是新作的!

她不动声色地拿帕子掩了鼻,抬眼看向艳秋。

那奴婢正瑟瑟发抖地躲在刘强怀里。

像只落汤鸡,狼狈不堪。

而刘叔脸色铁青,紧紧扣住刘强的肩膀:“松开!

这可是在少爷面前,别犯混!”

见刘强不肯松开,他低声警告,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想想你的管事之位......放手!”

刘强不服气地挣扎了一下,但慑于父亲的威严,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刘叔见儿子松了手,便勉强对沈晏笑道:“少爷莫怪,强子只是心焦了些。”

身上的温暖离开,艳秋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她环抱着自己,几乎要缩成一团。

偷偷地瞄了一眼刘强,心里一阵害怕。

今天这事儿怕是不好收场。

沈晏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眼神如刀锋般锐利。

“现在,想起来了吗?”

艳秋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身子瑟瑟发抖,不止是因为冷,更是因为害怕。

“奴婢......奴婢只是见她没搭话,想让她清醒清醒!”

艳秋语无伦次地解释。

沈晏笑了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如同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

“清醒清醒?”

他重复着这四个字,语气轻飘飘的,却让艳秋感到毛骨悚然。

“方才那盆水,还不够。”

艳秋的心猛地一沉。

“澄心,”沈晏淡淡地吩咐,“再去。”

澄心面无表情,微微颔首,转身便要去提水。

眼下初春,风吹到身上还有些凉。

不过是被浇了一盆子水,艳秋已经冷得止不住颤抖,要是再来一盆——她想也不敢想,连忙哭喊:“少爷!

奴婢错了!”

她拼命磕头,额头重重地撞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刘强挣脱刘叔的手,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不过是个丫鬟罢了,晚些小的定与艳秋一起向这位赔罪!”

沈晏重复道:“丫鬟?

赔罪?”

他语调缓慢,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砸在艳秋和刘强的心上。

“赔罪,一定赔罪!”

艳秋心中一松,偷偷抬眼觑了沈晏一眼。

刘强好歹是刘叔之子,想必少爷定会看在刘叔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她这样想着,原本紧绷的身体也略微放松了些。

甚至,她还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丝庆幸。

还好,刘强及时出声。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澄心手中的木盆,身子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刘叔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他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个蠢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谁说她是丫鬟?”

沈晏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她是我的人!”

一时间,偏厅中寂静一片。

席秋娘不自觉地咬了下唇,眉头轻蹙却又在下一瞬松开。

“拖下去,赏二十大板,发卖了吧。”

沈晏轻描淡写地吩咐,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艳秋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二十大板?

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况且,若是沈府都不要她了,京城里还有哪户人家会买她?

她完了!

她四肢并用地爬向沈晏,声嘶力竭地哭喊:“少爷!

少爷!

奴婢再也不敢了!”

像一条濒死的鱼,在岸上徒劳地挣扎。

还未触及沈晏,便被澄心唤来两个粗使婆子按住。

“少爷,求您开恩啊!”

刘强忍不住开口求情,脸色苍白。

二十大板下去,心上人便只余下了半条命!

更何况是发卖出府?

沈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哦?

你喜欢她?”

刘强伏跪于地:“夫人已将艳秋指给了小的,再过几月便要成婚......你既然这么喜欢她,就去盯着板数......一下都不能少。”

沈晏语气轻柔,却字字如刀,扎在刘强的心上。

刘强还想说什么,对上沈晏那双深邃而冰冷的双眼。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晏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叔。

“刘叔这么多年辛苦了,也该歇歇了。”

语气平淡,却如惊雷炸响在刘叔与刘强的耳边。

刘叔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少爷说笑了,老奴身子骨还硬朗着,还能再为府里效力几年。”

“是吗?”

沈晏轻笑一声,意味深长。

听了这话,刘叔的手开始止不住颤抖起来。

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将他们一家如艳秋一般发卖沈府吗?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