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子 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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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子 全集》精彩片段

藩，一定要把权利都集中在手里。因为他的百姓在受苦，他要保护他们。

为了削藩，彻底将北夷打败，鸢在七年前登基后，一直没日没夜的处理政务，还经常离宫暗访。而太子妃殿下，在成为王后以后，利用家族的势力，火速为她的陛下获得了文官和大部分将帅的支持。

我知道，她才是鸢的良配。所以秦牧问我，是否愿意随他去北境的时候，我欣然答应了。

因为我是阿青啊，我的日子不在高墙内，更不在繁城里。

离开的前一夜，鸢出现在我的院门外，他再一次带我去驰马，我两并肩策马奔驰，风声呼呼响在耳边，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味。

他没有问我还会不会回来，只是将一枚玉牌交给我。

“收好了，这是护身符，有它，你到何处都能横着走。 ”

他竖着高马尾，玉冠玉簪，和初见时一样，矜贵又活泼。

“这么好的东西，陛下给我，不怕阿青狐假虎威？”

从他笑笑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个自在烂漫的少女，她不用再穿着繁复的衣裙，梳着讲究的发髻，去过那种谨小慎微、精打细算的日子。

她穿着窄袖劲装，一根绸带束起长发，无拘无束。她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出自己的名字，而他，只是抬手，将她被风吹乱的长发别到耳后。

他的指尖带着青草的芳香，温暖柔软，这便是他能给予我们之间，最亲密，也是最后一次的单独相处了。

“不怕，朕就怕你太小心，所以给你壮壮胆。”

他的身后，万家灯火已然亮起，勾勒出他金色的轮廓。天地之间，再没有洒脱随性的鸢殿下，从今往后的每一天，他都将高坐于宝殿内，以一己之身去交换这天下的太平安乐。

他止步于责任，我止步于理智。

“阿青，愿陛下心愿得偿。”我俯身拜下。

鸢看着眼前的人，有那么一瞬，他承认自己是嫉妒承的，但很快，他又觉得骄傲。

“朕没有给你赐封号封邑，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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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他：“大姐姐是坏人吗？”

他摇头。

我再问他：“那我是坏人吗？”

他咬紧了唇，依旧摇头。

“那为什么是我们？”

承握紧了我的手，微微颤抖。

我想抽回手，他却死命的拽着，一双眼通红通红的。

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现在却让我感到陌生又害怕。

“对不起。”他低低的不断重复：“对不起。”

“但我不能让他再杀我一次了。”

万般无奈与委屈涌上心头，我的泪开始止不住的流下来。

承抬手为我拭泪，却被我躲过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才缓缓收了回去。

“可我杀了人，我是凶手，大姐姐对我那么好，我却害死了她！”

承一把将我拉进怀里，任由我放声哭泣。

那天的夜，真是冷啊。

我匍匐在大殿上，听着太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断臂自救，祁阳王府的老传统了。”他无情的嘲笑我。

“不听我的话，我还当你有三头六臂。人只有一个脑袋啊，掉了可就长不回来了。”

我倔强的不肯屈服，太子却没有杀我，还让我住在别院里。

程三爷来看我，送了我一条鲜鱼。

“上次没钓上来，这次补给你。”

依旧是爽健直率的模样。

我突然就很想替大小姐问一句：“程三爷，你愿意娶我大姐姐吗？”

他沉默了片刻，直白的回答我：“若我能选，自然是不愿。但婚事已定，她进了我的门，便是我的妻，我自然会爱护她，珍惜她。这是男子的担当，不是臣子的任务。”

心空了一下，原来，大姐姐可以过的很好。

“我们所煎熬的并不是某一次选择了什么，而是困住我们长久的命运。”

我惊讶于程三爷的眼界认识，他却告诉我，这是太子鸢教他的。

“曾经我也
嬷嬷带我去更衣。

幽静敝人的园子里，我被带到紧靠假山而立的一间小屋里。附近没有侍卫，没有内侍，连嬷嬷退下后都不见踪影。

屋内陈设分明是一间书房，窗子没有关好，风吹进来，吹得桌上的纸张微微抖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数张画像就这么出现在我眼前。

寥寥几笔，简单描摹，或簪花垂发，或高挽发髻，皆是鲜活生动，神采飞扬。唯一一张上满全色，画的是一个背影，持缰疾驰，纵马如飞。

寂静午后的阳光洒下来，金灿灿的光，把这一叠人像渲染的如幻如真。

我回到王后那儿，她依旧微笑平静。

“您是故意让我看到的吧？”

“本宫只是想帮帮陛下，让他的心能被你看见。”王后低头吹开杯中的浮叶，氤氲的热气遮掩了她的神情。

“整整七年了。”

我望向王后头顶的凤钗，那么的璀璨夺目。

“娘娘，您的凤钗真华贵。这样贵重美丽的东西，只有您才能衬的起来，戴的漂亮，也只有您才是最般配陛下的。”

我拜别了王后。

“般配？”王后独坐在殿内，抬手抚上那金光璀璨的凤钗，兀自失笑：“可是夫妻之间，不该只有如此。”

内侍引我去见匆匆而回的鸢。

暖阁内，年轻的陛下冲着我笑，给我一种恍惚的感觉，他还是鸢，还是爱嘲讽我，又将我护在身后的鸢殿下。

“一路过来冷吗？明日除夕，咱们一起守岁？”

地龙烧的很热，但他还是将手炉递给了我。

我笑着一一应下，因为我们彼此都知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他送我到无外寺，临进门前，他欲言又止的唤了我一声。

“不想去的话，就算了。”

“都火烧眉毛了，陛下偶尔需要求我一次，也不丢人。”

傍边的内侍们吓白了脸，这大逆不道的话却引得他们的陛下哈哈大笑。

“

一、

冬夜那么沉，寒风就像刀片一样切割着我的身体，四肢百骸都冰凉彻骨。

或许我应该听话，听那个鸨母的话，进去暖和暖和。但那里面冲出来的靡丽香气分明是地狱的味道。

我拉紧身上破碎的棉衣，棉絮所剩无几，连袖子都少了一只。但那上面有阿母的味道，我想念我的阿母。

白茫茫的雪地让我瞎了眼，我趴在墙角，听见不知谁家灶台上锅碗碰撞的声音。

我的阿母也很会做饭，阿爹从外面打猎回来，阿母的热饭热汤一定都备好了。但是今年的雪来得太大太突然，阿爹再没有从山上回来，阿母也留在了路的尽头。

十二岁的我眼前一片漆黑，耳边风声呼啸。只能任由身体一点点麻木、僵硬。我想，我大概快要和阿爹、阿母团聚了。

踩雪的声音由远及近，顿了些许，又慢慢远去。我知道有人经过，我其实很想求他救救我，但是这一路来我求过太多人，谁也没有伸手拉我们一把。

混沌间，踩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人回到了我面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墨香味。

他伸手撩开我的额发，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我的皮肤，激起我一阵战栗。

这世道很艰难，尤其对女子，可濒死的恐惧已经击溃了我的坚持。

我想活下去。

骤然而至的香气让我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那是饼子的香味，烤的金黄酥脆，阿母从前最拿手的那种。

“吃了它，活下去。”

男人的声音清浅缓慢，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竟听出了一丝恳求的意味。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厚的饼子，因为米面是很金贵的东西，各地藩镇之间总是打个不停，男人们被抓去当兵，土地就这么荒着，杂草一人多高。

我不小心噎住了，又大口的喷了出来，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但是我没有撒手，抓饼子抓的牢牢的。

因为我怕这是梦，美梦易碎。

二、

阿爹搭弓远射，我还有一只大黄狗，每天都摇着尾巴等我回家。

可惜，这些都埋在那场暴风雪里。

几个姑娘愈发愤愤不平，她们围住我，我其实一点不怕，我只是不想给承惹麻烦。

我想伸手去捡回那块桂花糕，但黄衣少女却一脚把它踢得老远。

“就会卖乖讨好，现在他一双眼睛就钉在你身上，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都怪你！”

我想推开人群离开这里，她们却嚷嚷着我动手打人，拉扯间，怀里的荷包掉了出来。

那是我熬了好几个晚上，扎破了无数血口子好不容易做好想要送给他的。

姑娘们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她们肆意破坏我的荷包，嘲笑我的绣工，最后把它丢到了河里。

我捞不回来，只好坐在院子门口掉眼泪，他坐到我身侧。我不想被他看到这样狼狈的我，转过身想躲开他，却被他掰过肩膀转了回去。

他抬手擦去我的眼泪，指尖是温暖的触感。

他的眼里有细碎的星光，点点滴滴，都折射在我心口上。我去镇子上的茶馆听过说书，才子佳人的故事里，这就叫心动。

可人家是才子配佳人，他是才子，一手好丹青。而我呢？低头看着自己土气的两股辫子，和满手的血口子，终于意识到，我是不配的。

我开始学着描眉、挽发，可总是不伦不类。承又坐在廊下，但手上的子却没落到棋盘上。他好奇的目光投过来，瞧着我笨手笨脚束发，嘴角的弧度就压不下去了。

他带着我去绣坊，拜访最厉害的师傅。请绸缎庄的师傅给我量体裁衣，让彩玉阁的妆娘教我挽发，还亲自画好了一副头面请工匠打造。

墨发低垂，挽髻成云。峨眉如黛，巧目顾盼。碧玉步摇轻轻漾在颊边，一步一轻响。

承从书桌后抬起头，眼底有一刹暗波划过，他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注视着我。我以为他不喜欢，可他却放下书，走到了我的面前。

“芷。”

我仰起头，身后的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