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里伺候的人怎么这样少?”安陵容转头略微打量,方才进门之时,殿外也是这个小太监,并未见旁人伺候。
“嬛儿,怎么不见康禄海呢?”
“另谋出路去了,”甄嬛眸光略沉,讽刺一笑,淡然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又何必挡着人家财路呢。”
“可......”夏冬春眉头紧蹙,不悦开口,话未出口便瞧见安陵容朝自己微微摇摇头,她只得悻悻闭了嘴。
几人皆静默良久。
“嬛儿......”眉庄紧握住她的手,朱唇轻启,却最终也未说出些什么。
“好了,”甄嬛笑意盈盈,拍拍她的手,揶揄道,“皇后娘娘吩咐的差事怕姐姐都要忘了吧。”
“你这丫头,”眉庄长叹口气,起身敛了敛大氅,随即展颜笑道,“那我便先走了,倘若有什么事,记得交代浣碧去存菊堂寻我。”
甄嬛抬眸瞧着她,眼尾微红,瞳底似染上些许湿意,轻声道,“嗯。”
不知天上谁横笛,吹落琼花满世间。
季冬过半,初雪了,大雪扬扬洒洒下了一夜,时至今晨,愈来愈烈。
紫禁城飞檐屋脊皆覆上层雪白,冷风掠过,带来阵阵寒意,裹挟着梅枝上的雪簌簌落下,砸了满地。
雪后初霁,层云散去,雾霭消退,紫禁城难得出了一回暖阳,细微的光映在朱红色的木窗上,仿佛镀了一层薄金。
宜修身披毛皮大氅,捧着汤婆子,静静立于景仁宫殿门之前,朔风横扫,夹杂着廊檐落雪,飘在她头上、肩上,染白一片。
她抬眸看去,见宫内青石小路之上满是纯白,冬雪压枝又似梨花满树,唇角不觉扬起些浅浅弧度,莫名伸出手去,一两片雪粒冰晶落于掌间,引得阵阵凉意。
“皇后在这里做什么?”
一道熟悉的娇声传入耳内,宜修循声看去,眸光倏地被眼前人染成灼灼亮色。
年世兰今日似乎格外夺目,一袭明丽的淡黄色宫装,外搭雪毛领金紫相间织锦坎肩,身披贵紫色大氅。
在银装素裹中,这抹颜色显得分外妖娆。
宜修凝神屏气,呼吸似乎窒了几息,她眼角眉梢透出些许讶然,转瞬,面色便又恢复如常。
年世兰瞧见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艳,脸上自得之色愈加明显,丹唇轻扬,娇纵道,“皇后怎么这样看着臣妾?”
宜修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眉眼间含着几分纵容,稍一打量,便将汤婆子递到她手中,手指相触间感受到微微凉意。
“颂芝怎么这般不仔细,今日初雪,竟不晓得为你带个汤婆子。”
闻言,颂芝可怜巴巴地抿抿嘴,心中暗暗委屈,哪里是自己不仔细,分明是她家娘娘方才急着出门,没来得及取罢了。
年世兰手中捧着汤婆子,蓦地升腾起丝丝暖意。
她垂眸瞧了瞧,破天荒地耐下性子解释道,“今儿个出门匆忙,便忘了拿,不怪颂芝,左右也是乘软轿,倒也不觉得冷。”
宜修微微一怔,忽而抬手拂去她肩上飘落的点点白雪,语气中又着上几分揶揄,调笑道,“华妃这般心急见本宫吗?”
年世兰被她一噎,雪白的耳根处猛然泛起抹红晕。
她心下暗暗腹诽,亏得方才还生出些许感动,这老妇果然不值得,尽是些黑心眼儿的说辞。
宜修见她那副恼羞成怒的娇憨模样,竟莫名添了些欢喜,凝视许久,才温声道,“近来沈眉庄与王芙芝如何,可还安分?”
“沈眉庄还算不错,倒是个勤勤恳恳,一丝不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