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虞姝顾烨寒的其他类型小说《万福娇妃还太小,得宠着!虞姝顾烨寒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半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嫌弃就还给我!”左倾说罢就要夺回薄氅,白昕见状,忙擒住他的手:“别别别!我就随便说说,不嫌弃不嫌弃!我冷死了,你要是把它拿走,我可就真得风寒了!”她嬉皮笑脸地将薄氅裹紧,左倾甩开她的手指,轻哼—声拂袖而去。他走入内室时,顾烨寒正卧在桌前小眠,他以手抵着头,呼吸浅浅,墨眉蹙着“川”字,凝着冷戾薄凉。似听到脚步声,顾烨寒睁开睡眼,低声道:“信可寄去了?”左倾见软塌上虞姝正睡得香甜,压低嗓音回道:“已派人送去边疆,想必镇南候瞧见信后就不会再做如此蠢事来。”不仅有信,还有装着薛灵手臂的锦盒。镇南侯看时怕是得吓出病来。王爷向来尊敬镇南侯,偏偏他触及王爷底线。如今薛灵沉不住气伤了王妃,王爷也有了借口狠压—番镇南侯的气焰。二人正攀谈着,软塌上倏...
《万福娇妃还太小,得宠着!虞姝顾烨寒完结文》精彩片段
“嫌弃就还给我!”左倾说罢就要夺回薄氅,白昕见状,忙擒住他的手:“别别别!我就随便说说,不嫌弃不嫌弃!我冷死了,你要是把它拿走,我可就真得风寒了!”
她嬉皮笑脸地将薄氅裹紧,左倾甩开她的手指,轻哼—声拂袖而去。他走入内室时,顾烨寒正卧在桌前小眠,他以手抵着头,呼吸浅浅,墨眉蹙着“川”字,凝着冷戾薄凉。
似听到脚步声,顾烨寒睁开睡眼,低声道:“信可寄去了?”
左倾见软塌上虞姝正睡得香甜,压低嗓音回道:“已派人送去边疆,想必镇南候瞧见信后就不会再做如此蠢事来。”不仅有信,还有装着薛灵手臂的锦盒。镇南侯看时怕是得吓出病来。
王爷向来尊敬镇南侯,偏偏他触及王爷底线。如今薛灵沉不住气伤了王妃,王爷也有了借口狠压—番镇南侯的气焰。
二人正攀谈着,软塌上倏地传来—声浅浅地唤声:“娘亲……”
顾烨寒回头,见虞姝脸庞烧红,眼尾含泪。她闭着眼,睫毛轻轻颤动,言语委屈怯懦:“娘亲……”
“要不要叫林大夫来?”左倾问。
“林大夫说过,姝姝喝药后会发烧排毒,不碍事。”顾烨寒摇着轮椅坐到她身旁,执起盆中的湿帕拧干,细细擦拭她额上的虚汗。虞姝在睡梦中嗫嚅地吐出—口轻泣,身子发冷又发热,难受地翻过身。
她梦见了未曾谋面的娘亲,娘亲抱着她哼唱着歌谣,她面容隔着轻纱,虽瞧不清容貌,却能感受到她的怜爱。
娘亲的手指温暖极了,似清风轻吻着自己的脸庞。虞姝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抱在心口前:“娘亲……姝姝想您……”
“……”
顾烨寒皱着眉看着自己被虞姝紧紧握住的手,刚抽出三分,虞姝又抓了上来。唇里口口声声地唤着“娘亲”。他卸了力气,任她抓着手。
张嬷嬷与李嬷嬷在内室进进出出,又是换水又是换帕。虞姝出了—身的冷汗。张嬷嬷为难地上前:“王爷,该给王妃换衣了,不然王妃会着凉的。”
顾烨寒闻言,这才松了手。虞姝的双手在空中乱舞,似受到惊吓,小嘴着急地唤着:“娘亲!娘亲!”顾烨寒无奈,又将手伸去,虞姝紧紧攥着他的手指,这才停止哭闹。
张嬷嬷难办了。
“就这么换吧。”顾烨寒道。张嬷嬷颔首,王爷与王妃本是夫妻,无须男女之别。再者虞姝只是个小娃娃,身子哪有什么看头。张嬷嬷褪去她的薄衫,虞姝手臂与肩头的红疹露出,刺疼了顾烨寒的眼。
他心知薛灵会害她,多增了暗卫保护虞姝。可他还是轻视了精毒之人,薛灵竟在他眼皮子底下得手。若非林淮已熟识西域毒术,虞姝真会毁了—生。
张嬷嬷替虞姝换好睡衫后退下,顾烨寒不动声色地抚上虞姝的额头,如此干净天真的小姑娘却成了自己权谋的工具,他眼底晦涩丛生。
虞姝醒后顿觉身子轻松不少。她出了好些热汗,青丝濡湿在面庞上。她刚—动,却觉胸口沉沉,低头看去—只颀长的手掌正被自己紧紧攥着。
虞姝顺着手臂瞧去,是王爷的脸庞。他正闭目养神,王爷睡着时少了三分冷肆,多了七分温润。外头雷雨已停,暖阳从窗棂外渗入,温柔地笼在王爷精致的五官,他的睫毛很长,在阳光下根根分明,鼻梁挺直,薄唇紧成—条直线,朦朦胧胧似天上的仙人。
虞姝嘴角噙着甜笑,把他的手卧入自己软嫩的脸庞,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轻微的响动就可将顾烨寒惊醒,他睁开眼,掠过虞姝装睡的容颜,手指抚上她的额头,温度正好。他挽起她的袖口,红疹的颜色淡了许多。
顾烨寒放下心来,自她怀中抽回自己的手:“既然醒了,何必要装睡。”
虞姝扁了扁小嘴,这才不舍地睁开眼。
“王爷,我饿了。”
她拍拍自己的肚子,撒娇的声音娇软入耳。顾烨寒揉了揉眉心,唤人准备晚膳。
……
又是—日艳阳天。
虞姝在顾烨寒眼皮子底下生生地喝下苦药。待睡—觉后已是晌午。用膳时顾烨寒并不在,白昕告诉她王爷今日在宫中不必等待。虞姝失落地低头扒净米饭,闷闷不乐的回了溪花院。
七宝站在金栏上“吱吱”叫唤,虞姝拿过—旁的糕点,掰下—块小心翼翼地喂着七宝。七宝的小嘴殷红,啄得她掌心痒痒地。虞姝“咯咯”笑着,揉着它的小脑袋。
吃饱的七宝扑扇着翅膀飞到她肩上,虞姝十分喜爱这只王爷送自己的南鸟,陪着它玩耍了半个时辰。
“虞姝就住在这儿?她人呢?”
“虞姝!快些出来!我来陪你啦!”
院中倏地传来两声喧闹,虞姝愣了愣,把七宝送回金栏。
“七宝,永乐公主与郡王来了,我先不陪你了。”虞姝戳戳它的小脑袋,打起帘子走出房中,七宝不满地“吱吱”叫唤,扇着羽翼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落在虞姝的肩膀。
虞姝见此,只好携着七宝同行。院中站着四个人。有顾幼沉与顾安宁。还有两人是顾幼英与虞韵。顾幼沉与顾幼英长得—模—样,虞姝分辨许久,才认出二人。
虞韵见她愣在原地,故作亲切地上前挽起她的手臂:“妹妹近日在王府可还好?我携母亲的问候来看望妹妹,听闻妹妹近日生了病,母亲特地让我送了些补品过来。”
她说罢,朝着身后的林管事挥挥手,虞姝对林管事倒无任何嫌隙,冲他—笑后自虞韵手臂中抽出手来。白昕上前接过林管事手中的锦盒,心下却腹诽,张蓉还真真是不要脸,上次在宫中闹得如此不愉快,竟还有脸放虞韵过来。
“虞姝,你肩上停的是什么鸟儿啊,真好看。”
顾安宁指着七宝惊叹道。七宝似听懂了她的夸赞,啾吱叫了两声,挺直自己的胸膛露出油光水滑的羽翼。
李嬷嬷牵着虞姝的手迎上。
虞姝认出林管事身旁的左倾,朝他挥挥小手,雀喜道:“左侍卫!”
“……”
左倾斜睨她一眼,扁了扁嘴。哪怕王爷对她很是照拂,左倾仍是不喜欢这个小丫头。在他眼中,无人可配的上他家王爷,更何况是个屁大点的小豆丁。
“这是王爷命属下送来的。”
几人进了房中,左倾将三个朱红食盒搁在桌上。那食盒生得精巧,纹路是彩绘的凤舞鸣飞,暗扣上镶嵌着翠绿玉石,一眼瞧去华贵十足。
李嬷嬷瞠目结舌:“这……这是奉亲王送……送来的?”
刚才听虞姝说到奉亲王替她出头教训虞韵时,李嬷嬷只觉荒唐,如今王爷身旁的侍卫亲来院落,李嬷嬷更是不敢置信。她下意识地掐了自己胳膊一把,意识到疼才恍惚站稳。
食盒整整三层,每一层都叠放着做工精巧的点心,还有包在荷叶里漫着甜香的糯米鸡。
送来的糖糕比虞姝平日里吃的更为精致,外层裹着桂花糖浆,闻着就散发勾人的清甜香味。
虞姝咽下一口唾沫,痴痴地盯着食盒。
“还有这些,是王爷送来的药膏,嬷嬷请给五姑娘抹上,活血化瘀的效果很好。”他将一盒药箱朝李嬷嬷递去。李嬷嬷谦卑地颔首接下,打眼一瞧,全是名贵的药膏,价值可达千金。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姑娘,虞姝真的如此得王爷喜欢?
不仅是她纳闷呢,林管事这头也是郁闷不解。
“王爷吩咐的就是这些,属下先行告退。”左倾说罢,扭头就走。林管事始料未及,慌张地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到桌上,“今儿个五姑娘来取银子时只取了十吊铜钱,这些是剩下的,我给你送来,还请嬷嬷不要怪罪。”他说完,朝着左倾追了上去,“左侍卫,老奴送您!”
李嬷嬷握着手里白花花的银子,心情甚是激动。林管事向来苛刻他们的月俸,今儿个还是头一次给的一月的份。看来也是奉亲王暗示过了。
“嬷嬷,我可以吃王爷送来的点心么?”虞姝拽了拽李嬷嬷的衣角,巴巴地问。她的眼睛都快馋到食盒里了。
李嬷嬷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吃吧,我的姐儿,你可算是遇着贵人了!”
虞姝执起一块糖糕放入嘴中,桂花独有的香味在她口腔里蔓延。她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糖糕,一点也不粘牙,也不腻味,嚼了几口化了一嘴的甜。
糯米鸡有着荷叶的清香,虞姝连吃了好几口,王爷送来的这些都比她府中的要好吃几倍,虞姝头一次吃自己喜爱的东西吃了个肚儿圆。
入夜后,李嬷嬷仔细地给虞姝抹上药膏。看着虞姝这一身的青紫,李嬷嬷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五姐儿还只是个孩子,这群人哪有如此狠心的。
好在有王爷帮着虞姝出头,若非王爷,怕是虞姝又得受不少委屈。一想到虞姝得了王爷关照,李嬷嬷的心可算是松活了不少。
五月。
蝉鸣声起。
南渊的都城热得很快,四月梅雨刚去,温风突袭,金烫烫的日头从树叶间筛下,漏了一地的碎光。虞姝坐在秋千上,手里捧着一个小木人认真雕刻着。
李嬷嬷在一旁掏着黄豆,丢弃的烂豆子被逗留的野雀衔食了去。
手中的小木人雕刻完毕,虞姝放下刻刀,满意地左右欣赏。她正打算给李嬷嬷瞧瞧自己的“杰作”。垂花门外匆匆走入几个嬷嬷。
“李嬷嬷,快些给姐儿打扮!”
为首的何嬷嬷是张蓉身边的人,她走得着急,言语间还揣着几分喘意。
“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李嬷嬷用围腰擦了手,起身笑呵呵地问。
何嬷嬷道:“今儿个是太皇太后寿辰,老爷说五姐儿也得一起过去。”她说罢,目光瞧向坐在秋千上左右不安的虞姝。
“行,那我给五姐儿打扮先。”李嬷嬷说着,牵着虞姝的手入了内室。何嬷嬷扯着嗓门嚷嚷道:“弄快些!”
李嬷嬷给虞姝套上了簇新的藕粉色襦裙,衬得她的小脸容光焕发。虞姝本就生得标志,稍微一打扮,哪怕未着鲜衣流苏,也压了府中其他姑娘好几里。
张蓉黑着一张脸在府门口等着,待何嬷嬷将虞姝送来,她斜睨打望一眼,默不作声地上了马车。她本就没打算让虞姝跟着去。皇家宴会哪有庶女祝贺的道理。
可临走前,虞城修没瞧见虞姝的身影,劈头盖脸地将她一顿骂。张蓉受了闷气,自然没给虞姝好脸色瞧。
虞姝低垂着脑袋,心惊胆战地坐上马车。
虞韵瞧见她今日打扮得光鲜,心下顿时恨得牙痒痒:“你打扮成这样是给谁瞧呢?给奉亲王么?”自上次被敲打了手心,虞韵整整将养了一月。对虞姝的恨意都快从眸子里冒出来了。
有奉亲王撑腰又能如何?她早晚要给她苦头吃。
虞姝低头不语,虞韵的性子你越是搭话她越是起劲。虞姝抿着唇,佯装瞧着窗外之景。
她还是头一次离开府邸,京城的街巷很是热闹,小贩的吆喝声、茶馆的攀谈声、戏楼的唱腔声拌成了一锅大杂烩,她听在耳里,心下也跟着雀跃了三分。
临到皇宫时,人烟味才渐渐散去。朱墙金瓦的皇宫威严十足,虞城修朝士兵递上名帖,马车缓缓入了正宫门。
宴会设在单独的宫苑,是太皇太后命人修建了整整五年的避暑园林。甬路是用凉脚的卵石铺就的,一步皆是一景,处处可见巧夺天工。
来的客人各个鲜衣华服。男女分在两个园子入座。张蓉刚入内园,就将虞姝撇下,领着虞韵去拜见太后与太皇太后。身旁的都是不认识的人,虞姝木讷地捏着团扇,不知是进是退。
“嘿!你东西掉了!”
清脆动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虞姝回头看去,一个约莫与她一般大的小姑娘正握着她的小木人冲她和善的笑。她生得又白又胖,好似观音座下的小童子。
虞姝颔首道谢,刚想从她手里取过小木人,小姑娘却灵巧地退后两步,将木偶藏于身后。
“这个是你刻的么?”小姑娘问她道。
虞姝咬着唇,羞怯地道:“嗯。”
待他走近,虞姝才瞧清是个少年郎。
他坐于轮椅,一对清冷的眸子淡漠地掠向她。虞姝不由地咽下一口局促,发痴地盯着他。
她还是头一次瞧见如此好看的少年郎,如云端走出的谪仙,隔着云雾,一身的神秘与威严。
“小丫头!你怎么在树上?”
少年郎身后的侍卫问话道。虞姝回过神,奶声奶气地回:“我……我自己爬上去的……但是却下不来了……”她的声音夹着怯懦的哭腔,奶甜味儿十足,惹得人心生怜惜。
“爷,您看……”
侍卫左倾哭笑不得,问向自己的主子。
“……”
顾烨寒薄唇微抿,狭长的冷眸打量挂在树上的小丫头。她看去不过垂髻之年,身板单薄,似风一吹就倒。一对明月圆眸正眨着期待的光,紧紧地黏着他。
“自己调皮上树,下不来自己想办法。”半晌,他才丢下一句话,吩咐道,“走吧。”
虞姝见他作势离去,鼓着小嘴手忙脚乱地解释:“我才不是调皮,是树上的幼雀掉下来了,我送它回去才爬上树的!”
顾烨寒半阖着眼,偌大的相府,怎会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上树的丫头。想必他不救,待会儿也会有人来。
“不用理会。”他道。
“等等!”他走得绝情,虞姝急得快要跳脚,咿呀小嘴紧张得嘟囔不清:“小多多别走!”她说的是:小哥哥别走。
顾烨寒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并未回头。
虞姝的希望落了空,捂着眼眸嗫嚅出声:“呜呜呜……”
听见呜咽声,顾烨寒眉角微蹙,余光朝她探去。
小丫头淌眼抹泪,湿漉漉的眸子巴巴地盯着他,一对莲藕小臂紧紧地抱着树干,扁着的小嘴委屈地一颤一颤,嘟嘟囔囔:“呜呜……不要走……我……我害怕……”
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倒像是自己欺负了她一般。
顾烨寒眼尾一跳。
“小哥哥,求您了……”
见他们停下脚步,虞姝软着声儿哀求道,软绵绵的语气直叫人化了心坎。从这么高的地儿落下,她一定摔个屁股开花不可,她最怕疼了,若是断了腿儿该如何是好。
虞姝如此想着,眼中又憋出三分薄泪来。
左倾心生怜悯,帮着求情:“爷,要不就帮他一下?”
顾烨寒还未开口,虞城修的声音自远处传来:“王爷!”
虞姝心下“咯噔”一跳,若是被父亲瞧见自己坐在树上,必然会被教训一番。她左右张望,抠着树干想要把自己躲藏进去。
顾烨寒瞥见她的慌张,向左倾使了一个眼色,左倾会意,纵身上树将虞姝接下。
虞城修走得匆忙,他早已听家丁禀告奉亲王到来,可在正堂等待许久却不见贵客身影。有婢子称在园子里瞧见奉亲王,他诚惶诚恐生怕贵人迷了路,亲自相迎。
他刚走到顾烨寒身旁,就瞧见躲在轮椅后头神色惊慌的虞姝,虞城修眉眼赫然冷冽十足:“你在这里做什么!”
虞姝被自家父亲吓出一个激灵,咬着唇,支支吾吾地正要解释,顾烨寒却先开了口:“本王见她在园中玩耍,一时好奇她在做什么,便唤她过来问话。”
“原是这样。”虞城修的眉头松散下来,“这丫头可有冲撞王爷?”
“没有。”顾烨寒瞥了虞姝一眼,道。
虞城修安下心,对虞姝吩咐,“虞姝,向奉亲王请安。”不知是否故意,他加重“虞姝”二字。
顾烨寒漆黑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讶异,随即不动声色地敛去。虞城修有意试探顾烨寒的反应,却只在他这张精致的脸上瞧见了波澜不惊。
“虞姝……见过王爷……”
虞姝糯声糯气地作揖请安,怯生生地抬眼看向顾烨寒。
奉亲王?这个名号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虞姝眨眼思忖,却想不出个所以然,琥珀的灵动圆眸呆呆地盯着顾烨寒。她就觉得小哥哥品貌不凡,没曾想他竟是个王爷。
若非是他,自己定是要受父亲苛责。王爷小哥哥嘴巴虽薄情了些,但心却是极好。虞姝朝他扬起一个甜笑,眼角的薄泪还未去尽,在阳光下衬得亮晶晶的。
“……”
顾烨寒眯起眼,小丫头笑若春风里的蜜香,明艳娇俏。刚才还哭得似个泪人,这一刻又笑得璀璨。真是七月的天气,脸变得极快。
“虞大人,去屋里说话吧。”
顾烨寒道。
虞城修颔首,扬手请道:“王爷这边走。”他说罢,回头吩咐嬷嬷:“将五姑娘送回房去。”
虞姝望着几人的背影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她还未与王爷好生道谢呢。可碍于父亲的威严,虞姝又不敢上前搭腔。
“五姑娘,走吧。”嬷嬷催促。
虞姝抿了抿唇,失落地垂下脑袋。
虞城修在客室招待顾烨寒,用的茶是上好的龙井。说罢亲事,二人闲聊几句,抛去立场不谈,虞城修是欣赏顾烨寒的。年纪轻轻见识谈吐皆为上等。
不愧为万民爱戴的奉亲王,若他双腿没有残,哪怕是嫁嫡女,虞城修也高攀不上。
二人谈得投机,虞城修热情地留他斗棋。不论如何,他也成了他的女婿,如今虽跌入泥潭,可他身份摆在这儿,难免日后会涅槃重生。
虞城修不敢得罪,招待得慎重。二人连着斗了两盘,待用过晚膳已是日落黄昏。
左倾推着顾烨寒离开客室,刚走没两步,他沉沉地叹出一口气来。
“怎么了?”顾烨寒问他。
左倾嘴角一抽,这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爷,和您定亲的丫头可是个奶娃娃,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烨寒挑眉:“要什么反应?难不成抗旨?”
“但……”
左倾话还未开口,顾烨寒抬手打断,刚要吐的苦水就这么硬生生地堵在左倾喉咙口。
顾烨寒朝前方看去,一个白嫩白嫩的糯米团子正笑得奶甜,欢快的步子一蹦一跳地朝他奔来。
“王爷!”她的声音似银铃脆耳,唤得亲切。
“……”
顾烨寒不由地蹙起眉头。
虞姝在书房外等待许久,本是等得昏昏欲睡,可一瞧见顾烨寒那身紫檀色的长袍,顿时醒了精神,兴高采烈地朝他奔去。
顾烨寒无奈:“有何事?”
“这个给你们!”
虞姝垂着小脑袋在怀里摸索一番,执起一个食盒递到他跟前。
奉亲王府。
左倾端着密函送往正堂,堂内顾烨寒正与暗卫相谈密事。他在门外停滞片刻,待暗卫离去后,才低头走入。
“何事?”顾烨寒执起茶盅啜了一口淡茶,他神情淡淡,眉眼杂着一抹疲倦。
“镇南候寄来的密函。”左倾拱手送上。顾烨寒微抬眼皮,欣长的指尖熟稔地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罢,他丢入烛灯燃至殆尽。
“信上可有要紧事?”左倾问。
顾烨寒放下茶盅:“过两日他要派西域的毒女前来。”
左倾面上一喜,林淮前几日与他说起过,顾烨寒的腿曾受过寒毒,又遭受刀伤,若是要彻底调理好,必须以毒攻毒。林淮虽善于用药,却不擅毒,而西域之人各个精通五毒之理,若是他们来,王爷这腿就真的有救了。
“毒女何时到?属下亲自去接可好?”左倾问。
顾烨寒薄唇淡笑,似故意绕开这个话题,道:“虞相府这边如何了?”
“……”左倾顿了顿,似有一盆冷水浇下,瞬间熄灭了他内心的雀喜,“一切安好,白昕都是按着爷的吩咐来。”
“再过半月就是安宁的生辰,到时太皇太后会下帖子让虞姝赴宴,你送去些缎子给白昕,让她好生给虞姝打扮一番。”顾烨寒叮嘱。
左倾拱手,闷声闷气地回:“是。”自己的病情满不在乎,对虞姝那丫头倒上心的很。
……
毒日头刚露头一日,次日大雨磅礴,风刮落了满地的残枝嫩叶,青石板上流水潺潺,傍晚暴雨散去,独留一院子的泥水清香。李嬷嬷扫着落叶,白昕陪着虞姝读书习字,虞姝认字认得快,教过的字都背得牢牢的。
可没到一会儿,虞姝就趴在桌上睡眼惺忪。
“姑娘这是怎么了?提不起力气?”白昕问。虞姝摇摇头,小脑袋搭在手臂上神色恹恹:“只是这些蝌蚪大的字好生无趣,看着看着就犯困。”
“看来姑娘是不爱读书啊!”
白昕笑道。她也不爱看书,这些文绉绉的字儿直教人眼花缭乱。可身为奉亲王的暗卫,难免要飞鸽传信,她勉强着自己硬是学了认字。不过虞姝年纪小,看不看书都无所谓,白昕阖上书册子,回头瞧了瞧天色:“今日姑娘与嬷嬷早些睡,婢子有事要离府一趟。”
“你要出去?”虞姝眨巴着眼,压着嗓子问。白昕点点头,神秘兮兮地笑:“王爷派婢子做一个任务,婢子去去就回。你别告诉李嬷嬷婢子去了何处,若是旁人问起来,你就说婢子一直都在院里,从未离开。”
虞姝闻言,颔首道:“好。”
日暮四合,都城的夜里热闹非凡,新帝登基去除宵禁。夜市张灯结彩,大街小巷人声鼎沸。虞平今儿个换了身新衣,一到时辰就偷摸着离府赶去北厢。
按着白昕传的话,他将娟帕递给一小厮,小厮低头瞧了片刻,道:“公子随我来。”虞平跟着小厮上了楼,入了厢门。他见屏风内隐隐约约坐着一倩影,虞平心痒难耐,以脚踢合了门,搓着手朝屏风内走去。
床榻上,正坐着一个姑娘。姑娘衣不蔽体,香肩圆润,她侧着脸,以手挡着面,独留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想看却又羞怯地不敢看他。
虞平被她这姿态撩拨得心驰神往,直接猴急地扑了上去。姑娘回头朝他瞄去,四目相对的瞬间,二人都愣住。
“倩儿,怎么是你?”虞平诧异道。这睡在榻上的女子不是他的通房丫头倩儿么。倩儿瞧见虞平的瞬间心虚地垂下头,两眼着急地直转悠。
正当她想着该如何脱险时,厢门突然打开,从外头走入一个白面男子。男子面似冠玉,生得风流。嘴里亲切地唤着:“倩儿,我的乖乖,你可等久了吧!”
虞平虽年轻,却也知晓发生了何事。他低头,怒着眸子瞪向正瑟瑟发抖的倩儿,这贱人,竟是敢红杏出墙!他愤然起身,打起帘子。
男人似乎没料到他会在,惊恐地退后三步。虞平倒抽一口凉气,此人他认得,是尚书侍郎的儿子陈典。他曾邀他来府中小聚过,想必二人就是在那时勾搭上的吧。
“你这狗杂碎!”
虞平挥着拳头朝陈典砸去,陈典虽是个大高个,却是弱不禁风的主,挨了虞平这实打实的一拳头,直接倒了个人仰马翻。
倩儿吓得惊慌失色,赶忙上前去搀,虞平怒火中烧,恨不得撕碎这对狗男女,他抬腿踹去,倩儿这纤纤玉腰哪里受得了他的毒打,直接呕出一口鲜血来。
厢房内瓶瓶罐罐摔了个透彻,混着女子的哭嚎与男人的怒骂。白昕掐着门缝瞄去,只见虞平一脚一脚踹着倩儿,手头的花瓶对着陈典的脑袋骂骂咧咧地砸去,倩儿哀嚎涟涟,鼻子眼睛踢得不成人样,直接晕厥了过去……
夜半。
虞城修正陪着胡氏缠绵悱恻,门外头倏地脚步急切,叩得门板“咚咚”直响。
“老爷!老爷!您快些出来!出大事情了!”林管事嚷嚷道。虞城修穿好衣服,刚推门,林管事就道:“少爷在北厢打死人了!还将尚书侍郎的儿子打了个半死,现在被关在衙门里呢。”
虞城修睡意全无,打着灯就往衙门赶。倩儿无非是个通房的,打死了裹张草皮扔了就是,唯一难办的是尚书府侍郎。陈典是尚书侍郎的独子,如今被打得奄奄一息,嚷嚷着要把虞平关进牢里。
“老爷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张蓉声泪俱下,垂着胸口朝着虞城修跪下,她今年是犯了太岁还是怎么地,为何烦心事儿一件件地找上门来。
“你自个教育的儿子,你问我怎么办!”虞城修咬牙切齿道。他越发觉得张蓉晦气,在府里闹闹就罢了,如今闹得满城皆知他们府里出了桩风流案。
尚书侍郎陈勘气得脸红脖子粗,坐在太师椅上喘着粗气。他的职位低了虞城修两等,平日见了都得低眉顺眼地,可如今虞城修欺到他独苗头上,他岂能轻易饶过。
无非是个通房丫头罢了,他虞城修沾花爬灰的次数还少了么?为一个命似草芥的丫头搭上他儿子的命,要是他儿子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要虞城修好看!
南渊朝,昭帝元年。
春寒过尽,百花灼艳。虞相府今日格外热闹,正大门似街口闹市,人挤着人,叽叽喳喳喧闹不休。
“圣旨何时到啊?”
“快了快了,听说是辰时!”
三日前,圣上亲下婚书,将虞相家庶幺女虞姝赐予奉亲王为妃,今日昭告天下。
若是别的王爷定亲,人们只当茶余饭后的谈资闲话,说道说道也就罢了。可奉亲王却是个威名千里的人物。
十二岁随兄出征,十三岁挂帅击溃胡疆,十四岁被封亲王,万民道贺,天下同喜。
可在十五这一年,奉亲王于战场上残了双腿。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如风雨中摇曳的残烛,早早地泯没了锋芒。
如此传奇之人,都城百姓都想瞧瞧与他定亲的五姑娘是何许人也。
“我听说虞相家的五姑娘只有五岁!且生母只是个低贱的歌女!”一小贩扯着嗓子挤眉弄眼地八卦道,“在府中只有一个婆子伺候,可怜得很!”
众人闻此话,皆是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你在与我说笑?一个孩子怎能配得上奉亲王?”着青灰布衣的男子将信将疑。
小贩叹息:“圣上赐婚,奉亲王敢不接么?”
“奉亲王是委屈了。”人群中,衣着细绫的老者抚须长叹。奉亲王曾是一朝战神,受万民爱戴,天下女子与他相配都为高攀,更何况一个乳牙都未长齐的小丫头。
众人闻言,唏嘘不已。
……
人群正七嘴八舌,巷口倏地响起一声清脆的锣鼓声——铛!
“圣旨到!”
随着此音,鼎沸的人群瞬时缄默无声。乌泱泱的百姓散作两侧,诚惶诚恐地跪拜下来。
相府朱漆正门敞开,一行穿金戴银之人有条不紊地走出。为首的乃当今丞相虞城修,他神情肃然,携着家眷作揖请安。
深巷走来一行翰林院传旨官员,青衣戴乌帽,威风凛凛。
领头之人捧着圣旨立于人群中央,清亮的嗓音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奉亲王顾烨寒已及弱冠,当婚娶之年,兹闻丞相之女虞姝温婉可人,虽未及及笄之年,但品貌出众知礼大方。特将汝许配奉亲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则良日成婚,钦此!”
“臣及族人领旨!”
虞城修毕恭毕敬地磕头谢恩。男人收敛圣旨,目光扫视相府家眷一番,道:“五姑娘虞姝前来接旨。”
众人听此言,目光“齐刷刷”地探向虞相一家,只见华贵斐然的人群倏地走出个灰扑扑的小丫头。
丫头身量不足两尺,一双灵动杏眼盈着水,透着三分惶恐。
陈旧的灰衣襦裙拢上日照的霞光,衬得肌肤似刚出锅的糯米,白润晶莹。
似在紧张,小小的身板绷得紧紧地,在众人灼热紧切的目光下,吮着指头,莲心大的小脚走得奶里奶气,似一不留神就要摔倒。
“这就是五姑娘?哪有一点大家风范?”
“她嫁给奉亲王?这未免也太滑稽了吧!”
人潮嘟囔声渐起,似嗡嗡作飞的夏虫。
联想到风华正茂的奉亲王与一个豆丁大的小丫头站一块儿,这画面要有多诙谐,就有多诙谐。
虞姝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也听出几分嘲讽,软白的耳根羞得通红。
“五姑娘,这可是天恩,得小心捧着。”
传旨官温声告诫,手中的圣旨朝小豆丁递去。
虞姝捏了捏湿湿的掌心,懵懂地捧过圣旨。那圣旨足足有她半个头高,两端翻飞的白玉巨龙沉甸甸地,比她一对藕臂还粗,抱起来十分吃力。
虞姝想到父亲的叮嘱,怯声怯气地开口:“虞姝……谢过皇恩。”她的语气携着一股子的奶味,稚嫩得能掐出水来。人群中已为母亲的妇女不由地起了怜惜,这么一丁点大的小丫头,怎懂得嫁人是什么。
“母亲,奉亲王是不是就是那个瘸了腿的?五妹妹是要嫁给他么?”传旨官刚走,相府嫡长女虞韵歪着脑袋,欢喜地问向丞相夫人张蓉。
张蓉嗔了自家童言无忌的长女一眼:“不可胡说!什么瘸了腿的!小心被剜去舌头!”
虞韵扁了扁嘴,小声嘀咕:“本来就是嘛……”
“可笑!我长这么大还未见过五岁的毛丫头嫁人呢!五妹嫁过去要是在大婚之夜尿床了怎么办?岂不是让人看了我们丞相府的笑话!”嫡长子虞平揶揄道。
姊妹们一听兄长此话,纷纷掩嘴偷笑,调侃:“五妹还流哈喇子呢!一定会被嫌弃的!”
“奉亲王脾气本就不好,说不定一生气就砍了五妹的头。”
“……”
虞姝抱着圣旨一言不发,她不懂“嫁人大婚”是什么,可听他们语气也知不是什么好词。听到“砍头”二字,虞姝更是脖颈一凉,怯懦地抖抖嘴皮,琥珀似的眸子洇起薄泪。
嫁人……会被砍头么?那她可不可以不嫁?
……
这头热闹还未散,正午后一箱叠着一箱的聘礼赫然出现在相府。装礼的箱子是金丝楠木做的,镶着银线,光一个就够寻常百姓家吃上大半年的。
众人瞧得眼馋手热,直道:“奉亲王心胸真是宽广,定了这样一门亲事还送如此大礼来,真真是君子胸怀。”
“可不是?这虞五姑娘也算是走了运了,日后的生活比在虞府怕是要舒畅一百倍。”
虞姝今日的行头明眼人都可看出被人刻薄了,一个相府家的小姐,哪有如此狼狈的。
府外热闹,府内的家丁也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厅堂内进进出出,张罗聘礼与招待来府拜访的奉亲王。
唯有虞姝所在的院子一派宁静。
她蹲在荷塘旁闷闷不乐地逗着水鸭,远远看去如一团白乎乎的糯米圆子,乖俏可人。
嫁人究竟是什么?为何大家都在嘲笑她?
砍头会不会很疼?
砍了脑袋她还能吃糖糕和八宝鸡么?
虞姝圆嫩的小白手不由地摸向自己的脖子,正待此时,一只鸟雀倏地落在她的肩上。虞姝惊得险些摔入荷塘。她起身上树送幼雀归了巢。待准备原路返回时,却发现爬得太高,圆乎乎的小腿不禁打起了哆嗦。
“有没有人啊!”
园子空落落地,虞姝嫩着嗓音唤了两声,回应她的只有雀鸟声,府里的家丁婢子们此时已在正堂里清算聘礼与迎接奉亲王,无暇顾及她。
正待她泄气时,树荫间掠过一道紫檀色身影,虞姝眼前一亮,挥手道:“是府里的客人么?能否过来一下!”
身影停滞片刻,朝着她行至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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