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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途:从救了落难美人开始林辰暮童雨后续+完结

冷冰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少妇嫣然一笑,正准备离去,目光却又落在了郭明刚身后的林辰暮身上,短暂的失神后,眼神中一闪而过有些别样的光彩,问道:“这位是?”话是冲着郭明刚问的,不过妩媚的大眼睛却若有若无的瞥着林辰暮。郭明刚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少妇居然会主动问起林辰暮,神色略微有些古怪,讪讪笑着介绍道:“他是我的朋友林辰暮。”随即又压低声音加了一句:“新来杨市长的秘书。”“原来是林秘书啊。”美貌少妇笑了笑,主动向他伸出了娇嫩的小手。林辰暮眉头微微一皱,不过还是微笑着握了握她的手,说道:“赵老板好。”一握之下,竟然觉得这少妇的手柔若无骨,且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她身上传出,丝丝缕缕地钻入鼻孔中,闻着清爽宜人,周身舒泰。突然之间,也觉得这妩媚的女人似乎更多了说不出的诱惑...

主角:林辰暮童雨   更新:2025-02-09 08: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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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辰暮童雨的其他类型小说《官途:从救了落难美人开始林辰暮童雨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冷冰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少妇嫣然一笑,正准备离去,目光却又落在了郭明刚身后的林辰暮身上,短暂的失神后,眼神中一闪而过有些别样的光彩,问道:“这位是?”话是冲着郭明刚问的,不过妩媚的大眼睛却若有若无的瞥着林辰暮。郭明刚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少妇居然会主动问起林辰暮,神色略微有些古怪,讪讪笑着介绍道:“他是我的朋友林辰暮。”随即又压低声音加了一句:“新来杨市长的秘书。”“原来是林秘书啊。”美貌少妇笑了笑,主动向他伸出了娇嫩的小手。林辰暮眉头微微一皱,不过还是微笑着握了握她的手,说道:“赵老板好。”一握之下,竟然觉得这少妇的手柔若无骨,且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她身上传出,丝丝缕缕地钻入鼻孔中,闻着清爽宜人,周身舒泰。突然之间,也觉得这妩媚的女人似乎更多了说不出的诱惑...

《官途:从救了落难美人开始林辰暮童雨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少妇嫣然一笑,正准备离去,目光却又落在了郭明刚身后的林辰暮身上,短暂的失神后,眼神中一闪而过有些别样的光彩,问道:“这位是?”话是冲着郭明刚问的,不过妩媚的大眼睛却若有若无的瞥着林辰暮。

郭明刚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少妇居然会主动问起林辰暮,神色略微有些古怪,讪讪笑着介绍道:“他是我的朋友林辰暮。”随即又压低声音加了一句:“新来杨市长的秘书。”

“原来是林秘书啊。”美貌少妇笑了笑,主动向他伸出了娇嫩的小手。

林辰暮眉头微微一皱,不过还是微笑着握了握她的手,说道:“赵老板好。”一握之下,竟然觉得这少妇的手柔若无骨,且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她身上传出,丝丝缕缕地钻入鼻孔中,闻着清爽宜人,周身舒泰。突然之间,也觉得这妩媚的女人似乎更多了说不出的诱惑力。

“不要叫我赵老板赵老板的,叫我赵姐吧。”美貌少妇笑吟吟地对林辰暮说道:“看林秘书的年龄应该不大吧?”

“不大,当然不大,林秘书今年才二十三。”不等林辰暮回答,一旁的郭明刚便抢着答道。

“哦,真的?”美貌少妇又有些讶异地看了林辰暮一眼,轻笑道:“林秘书真是年轻有为啊。”

“哪里,运气好一点罢了。”林辰暮淡然说道,就好像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那态度,让一旁眼红得不行的郭明刚就不由得一惊,连忙不着边际地轻轻碰了一下林辰暮,那神情,真有些诚惶诚恐的味道。

“呵呵,林秘书还真是会说话。”美貌少妇掩嘴一笑,随即又从手包里摸出一张名片来,递给林辰暮,说道:“林秘书以后有时间来合阳,记得给赵姐我打电话。”说罢也不管林辰暮是否接受,塞在他手中之后便走了,只留下一阵香风。

“郭乡长,这个赵老板究竟是什么人啊,这么奇怪?”直到美貌少妇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后,林辰暮才满腹质疑地对郭明刚问道。

郭明刚却是没有回答,而是拉着他走出了四季香,直到上了车子之后,这才四顾环视一圈,拍着林辰暮的肩膀,不无羡慕地说道:“老弟,恭喜你啊,得到赵老板的青睐,以后青云直上,可别忘了提携一下老哥啊!”

林辰暮是越听越糊涂,正想要发问,却又听郭明刚压低了声音在耳边说道:“这个女人叫赵轻烟,在省城合阳开了一家凯撒俱乐部。她可不简单,在华川极为吃得开。有人说她是省委陈书记的情妇,也有人说她是陈书记的干女儿。不论是不是,她是陈书记家里的座上客,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不少想要走陈书记路子却没有门道的,几乎都会找去找她帮忙。实不相瞒,当初老哥我之所以能去棠湖乡当乡长,也是走了她的门道。妈的,要早知道这棠湖乡那么难搞,老子当初也不至于花那么大的代价,去找她了……”

林辰暮讶异之余,不由得又是心生惊疑,这个赵老板那么大的能耐,连郭明刚都不是很看在眼里,又为什么偏偏会对自己那么热情?难得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是杨市长的秘书吗?

一时间,林辰暮有些迷糊了,他不由得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虽说四季香被层层的竹林遮掩,不过林辰暮却莫名地有所感应,似乎那个美艳的赵老板,也正在朝这边看过来。


进入意识里,林辰暮只觉得全身肌肤疼痛欲裂,不由呻吟了一声,想要多吸一点空气时,胸口却如若万箭穿心般疼痛。迷迷糊糊间,脑海里无数影象纷至沓来,有些熟悉有些陌生,有些则似曾相识,那种感觉无法形容。纷杂混乱中,他几乎叫出声来,手也不由得往虚空抓去,似欲要抓着某些即将失去的珍贵东西……

恍惚中,一只柔软且温暖的手抚上他的额头,同时似乎有人在耳旁轻声问道:“你醒了吗?”声音清脆婉转、若有若无,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天籁一般,给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就犹若还在梦中。

林辰暮想睁开眼睛,可眼帘却重若千钧,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是有心无力。这时他才隐隐感觉自己似乎躺在床上,可整个身体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一点也不听使唤。

自己这究竟是在哪里?难得是受伤了吗?可自己怎么一点也不记得?

想来想去,一阵劳累袭上心头,不旋踵又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精神好了许多。慢慢睁开眼来,刚开始视线有些模糊,过了片刻眼前的景物才渐渐清晰起来。他缓缓转动了头颅,想要打量一下四周,却见到一个人走到自己身旁,将头俯到自己的正上方,刚好挡着上面射来的光源。背光的情况下他只能看到一团黑影,不过整个身影却充满了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动人曲线。

林辰暮想挣扎起来,却发觉全身乏力,怎样也动不了。

“你的伤还没好,别乱动!”一个柔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过,紧接着,一个凝脂如雪的藕臂便伸了过来,用力将林辰暮扶了起来,又在他身后垫上了一个靠枕。发丝在他脸上、脖子上轻轻拂过,带起一抹舒爽到了骨子里的美妙感觉,随之一阵诱人的体香飘了过来,撩人心弦。

林辰暮愣了半晌,这才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位年轻靓丽的女孩儿,俏脸轮廓精致分明、皮肤细嫩,身材均匀纤长,长而媚的眼睛闪现出令人不敢正视的光彩,那一身洁白的护士制服,将她带着高度压迫感的夺人艳色衬托得无以伦比。

“我……这是哪里?”林辰暮揉了揉有些昏昏沉沉的额头,有些虚弱无力地问道,声音微弱地连自己几乎都听不清楚。模糊间记得有很多事发生在身上,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啊?你……”护士闻言似乎吃了一惊,张开性感可爱的樱桃小口看着林辰暮,过了半晌才有些迟疑地答道:“这里是东屏市第一人民医院,你出了车祸被人送到了这里,怎么,不记得啦?”说罢,她那忽闪忽闪,似乎有种勾魂夺魄魔力的大眼睛有些迷茫又带着关切地看着林辰暮,似乎在确认他有没有留下什么失忆的后遗症。

“医院?车祸?……”林辰暮自言自语地喃喃念叨,那一瞬间,无数的记忆就像是开闸后的洪水一般汹涌而至,一下子就填满了他整个脑海。

林辰暮终于想起了,那天自己准备的一份材料上不小心出了点小差错,结果被主任当着全科室的人骂得是狗血淋头,再联想起科室要缩编的传闻,一下午情绪都十分低落。下班后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相熟的酒吧和朋友喝酒解闷。谁知刚喝到一半,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勾搭上一个美女后,就把自己一个人扔酒吧了。

喝了一晚上的闷酒,也不知道拒绝了多少因寂寞想要XXOO的怨妇。怏怏回家的路上,林辰暮偶然间却碰到一个身材姣好的妙龄少女带着一阵香风从自己身边匆匆而过。虽然只是擦肩而过,但那清纯如水的目光、似蹙非蹙的柳眉,却仍旧让他不禁有些怦然心动。鬼使神差之下,他悄然尾随了上去,在一个僻静的拐角处刚想要上前搭讪,一辆正常行驶的汽车却突然像是发了疯似的,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直奔那个女孩儿撞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辰暮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猛地冲了上去,一把将那个女孩儿推开,自己却被呼啸而至的车子撞了个正着,顿时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然后重重摔倒在地上,鲜血止不住地从口中汹涌而出。失去意识前,他似乎还听到了那个女孩儿的惊呼声……

“我睡了几天啦?”林辰暮揉了揉昏昏沉沉的头,看着包裹得几乎都快和那些木乃伊媲美的自己,苦笑着问道。饶是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可一想起那惊险的一幕,仍旧让他不由得冷汗淋漓,心悸不已。

说话的同时,他又四顾环视了一圈。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单独的病房,四壁雪白一片,还挂着一台空调,病床前的柜子上,还插着一束姹紫嫣红的鲜花,难怪整个空气中除了消毒水的味道之外,还飘散着淡淡的花香,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不论如何,看这架势,对方总算没有将自己置之不理。

“你已经昏迷五天了,不过你放心,医生都说了,你体质好,加之抢救及时,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护士脸上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小酒窝,又似乎有些八卦地侧着头问道:“那个女孩儿是你女朋友吧?长得可漂亮啦,就是性格冷冷的不怎么爱说话……”

“五天?”林辰暮也顾不得去了听护士后来还讲了些什么,而是脸色一变,失声道:“糟糕!”一边挣扎着就想要爬起来。

“嗳,你伤还没好,可别乱动。”护士一看这情况急了,连忙将他拦了下来,嘴里还埋怨着道:“要是伤势又恶化了,我可不负责啊。”

林辰暮挣扎了几下也没成功,就刚才那几下,几乎耗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一般,浑身也是疼痛难忍,只得泄气地躺回去,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后,又向白衣护士问道:“小妹妹,我的手机呢?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护士似乎是对他这个“小妹妹”的称呼有意见,白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道:“你的手机?没看见,说不定早就被撞成碎片扔垃圾桶了。”

林辰暮心中是叫苦不迭。自己那个用了好几年的破手机扔了也就扔了,大不了重新再买一个新的。可原本自己在科室里就不受主任待见,三天两头找茬,这下子什么招呼都没打就平白无故旷工五天,电话也打不通,指不定会被他记恨成什么样呢!况且貌似自己手上,还有一份重要的材料要报上去,这要是给耽误了,恐怕……

一想到这里,林辰暮便不由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看着他那愁眉苦脸地样子,护士明眸善睐的眼睛一转,又轻声问道:“你想打电话是不是?”

林辰暮使劲儿地点了点头,然后可怜兮兮地望着护士。

“好吧,看你也不像是一个坏人,我就把手机借你打个电话吧。”护士侧着可爱的小脑袋略作思忖后,从兜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手机递了过来,机身上还贴着Kitty猫的图案,看上去十分可爱。

倘若是换着平时,林辰暮肯定会调笑她一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和漂亮的小护士吹牛侃天,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不过此刻他心急如焚,哪里还有这个心情?连谢谢都顾不得说,接过这个还微微带着护士体温的手机后飞快地给主任打了个电话,然后一脸紧张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手心里满是汗。

“嘟,嘟……”电话响了很多声都没人接,就在他准备继续再拨的时候,终于接通了,那边听起来很是嘈杂喧嚣,隐约还听到了歌声,想来不是歌舞厅就是卡拉OK。

“林辰暮,我操你大爷的,这几天你给老子跑哪里去鬼混啦,当单位是你家啊,想来就来?”一听到是林辰暮的电话,那边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主任居然暴起了粗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呵斥。

“陈主任,我……我在医院……”林辰暮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额头上的汗水就下来了。

他也知道,主任在单位上是出了名的阴沉如水,如果不是怒到了极点,是绝对不会开口骂人的,就算是要收拾谁,那当面也是笑嘻嘻的,背后下狠刀子,大家背地里都叫他“阴”主任,就是这个意思。

“医院?你是死了老娘还是死了老爹啊?我告诉你,你就算是在殡仪馆,也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林辰暮一听这话,一股无名邪火“噌”地蹿了起来,脸上也铁青一片。

如果换着是其他,就算他心里再怎么不痛快,也只得做出一副虚心接受领导批评的态度,谁让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科员,整天只能打杂跑腿,而人家是顶头上司呢?可林辰暮打小就没有父亲,是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将他拉扯成人,其中的艰辛和酸楚,外人很难体会。对他而言,母亲就是他的一切,甚至比他的命还要重要。因此,一听这带有些诅咒意味的话他顿时就急了。

“陈天德,难得你就没有父母爹娘吗?怎么满嘴跑粪?老子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回不来,你他妈的爱信不信,随便你了。”林辰暮气愤之余,连陈主任也不叫了,不客气地直呼其名,而且冲着电话吼了一阵后,也不管对方的反应就忿然地挂断了电话。

听见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陈天德有些愕然地望着电话,好半晌这才反应过来,气得连脸都青了,胸口也是一起一伏的,最后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林辰暮,你有种,等回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哇,你实在太帅了,连你们主任也敢骂?”小护士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一脸崇拜的神色。

其实林辰暮话说出口后心里也有些后悔。自己大学毕业后好不容易才进入到机关政府里工作,不知道有多少同学羡慕呢。原本他还有一番远大的抱负,可现在得罪了顶头上司,以后还能有好?尤其他知道这个陈天德向来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估计以后自己表面上不会有什么,不过暗地里肯定会想方设法给自己穿小鞋,打击报复。可既然话都说出口了,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即便他这个时候再打电话过去解释道歉,也无济于事。

林辰暮一边盘算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一边却又装着满不在乎地对小护士说道:“这有什么啊,谁叫他不讲理?”

“是啊,你们领导也太不讲道理了,也不问问青红皂白就胡乱骂人。你毕竟是伤员,我看啊,你们领导不光不能骂你,还应该来医院看望你才对。”小护士嘟着性感的小嘴说道,颇有些替姜云辉打抱不平的样子。

原本心事重重的林辰暮闻言不由得笑了笑,“是啊,如果你是我们领导那就好了。”

“咯咯,我要是你的领导,就天天罚你去洗厕所。”小护士吐出舌头,俏皮地笑道,那摸样,要怎么可爱就有多么可爱。

和小护士聊了一会儿天之后,林辰暮心情才渐渐舒展开,嘴角也勾出一抹笑意。什么陈主任之类的隐忧,也被他统统抛到了脑后。只要自己能干,他陈天德压得住自己一时,还能压得住自己一辈子吗?一想到这里,林辰暮只觉得天地宽广,什么也囚不住自己那颗飞翔的心。

“哦,差点忘了。”又过了一会儿,小护士替林辰暮换上了输液的药水后,才像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手忙脚乱地从一旁的抽屉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递给林辰暮,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道:“给,你女朋友让我给你的。”

“女朋友?”林辰暮微微愣了一下。

“是啊,就是送你来医院的那个女孩儿啊。”小护士有些不解地看了林辰暮一眼,又有些不满地说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你女朋友对你那么好,不光是安排你住这高级病房,用最好的药,还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你两天两夜,后来说是有急事才不得不匆匆离开的。离开时还再三叮嘱我们要对你照顾细致一点,病房里随时都不能没人……你啊,可要对人家可要好点。”

林辰暮没有向小护士解释什么,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她手里的信封,一时间只觉得喉咙干涸、心跳加快,更是对信封里装着什么充满了期待。

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张银行卡之外,剩下的就是写在便签纸上的几个数字,看起来像是银行卡的密码,字体秀丽颀长、清新飘逸,似乎还留着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清香,让林辰暮脑海里不由得又浮现出女孩儿那张清秀绝美的容颜。可随即,一股淡淡的苦涩又从心底升腾起来。

林辰暮抬起头来看着窗外,思绪仿佛插上了一双翅膀,随着蓝天上那悠悠的白云飞出天外……


脚步声渐进,林辰暮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他的心跳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四周尽是人声和鞋子践踏杂草的声音,无数的手电光柱乱舞,不时晃过林辰暮藏身的地方,他紧紧抱住树干,将身子尽量掩藏在茂密的枝桠里,连往下看也不敢,生怕树摇叶动,惊醒了下面如狼似虎的敌人。

此时就听有人气急败坏地骂道:“妈的,一群废物,这么多人也抓不住一个人,我养你们来还有什么用?”

林辰暮心头一紧,他对这个声音一点也不陌生,即便此刻这个声音没有了白天时的和煦。他偷偷探出头去,居高临下,看见太阳纸业的总经理葛浩正在那里大声斥责着那一群人,细长的眼凶光闪烁,眼中似乎喷出怒火。

“老板你放心,抓不住这个林秘书,我刀子不回来见你。”一个大汉拍着胸口对葛浩说道,锐利的眼中杀机腾腾,满蕴着嗜血的光芒。

“抓到他老子要他好看,妈的,居然敢砸我的脑袋!”另一个头上包着纱布的壮汉也是一脸地恨意。

这个人,林辰暮也记得,他的脑袋似乎就是给自己的相机给砸破的。那相机才买了没多久,现在想来,林辰暮都还觉得有些心疼。

“都他妈的给我闭嘴!”葛浩沉着脸骂道,他的声音不大,听起来软绵绵地没有多大的威力,但眼前这两个壮汉却是噤若寒蝉,再不敢吱声半句。

“把胶卷给我抢回来,人嘛……”葛浩那铁青的脸上露出一丝寒彻入骨的可怖笑意,没有说话,直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看到这一幕,林辰暮几乎骇得从树上掉下来,额头冷汗涔涔!

他根本就不敢想象,不过就是向凤凰湖里排放了未经处理的工业废水,即便是被查实,也不过就是罚款停产的事,至于闹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吗?而这个葛浩,居然在厂子里养了那么多彪悍嗜血的亡命之徒,压根儿就不像是一个正经的生意人,这让林辰暮心头又生出了许多的惊疑来。

难得这个太阳纸业里,还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一大群人散开,在树林里搜查开来,连每一个草丛都没有放过,却惟独没有想起,林辰暮此时正藏身在他们头顶之上。

一分,一秒,时间仿佛是如此漫长,每一秒钟都在煎熬着林辰暮那颗焦虑的心。

好不容易树下传来移动的声音,不一会人声远去。林辰暮赶紧想从树下下来,刚才没想到,不过等他们找不到人时,肯定会想起遗漏了树上的。

可稍微一动,阵阵晕眩便袭上头来,摇摇欲坠,差点从树上摔下来。

血一点一滴从衣服里渗出来,

这是他拼命逃走时,留下的伤。在那一瞬间,林辰暮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爆发出来的潜力,居然打翻了几个前来抓自己的人,一路狂奔。而对方,则是穷追不舍。好在黑夜和这片树林为他提供了绝佳的帮助,要不然他恐怕早就难逃被抓的厄运。

“噗通”一声,距离地面不到两米的时候,林辰暮还是掉了下来,声音虽然不大,却惊得他心怦怦乱跳,耳朵也高高竖起,听着四周的动静。好在没有惊动其他人,这又让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挣扎着坐起,极缓慢、极轻地在移动,每一个移动伴随的都是痛入骨髓的颤抖,但他努力让自己平静,努力屏蔽掉痛苦的感觉,扶着树干站起身来。

“看,这里有血迹!”有人突然大声叫道,随即其他人便一窝蜂地涌了上去。

林辰暮的脸色顿时“唰”的一声变得毫无血色。他知道,这个树林并不大,只要对对方找到了蛛丝马迹,那自己就再也跑不掉了。

当即,他没有丝毫的迟疑,拼起最后一点力气迈开步子跑了起来,背后隐约还听到有叫骂声和纷沓而来的脚步声。

“跑,不停的跑!”

林辰暮现在脑海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急促的呼吸使肺中的空气似被抽空.一阵阵晕眩袭击着他的神经,脚下更是软绵绵的犹如踏在棉花上,可林辰暮却以一种极为坚定的意志,不断鼓励着自己。耳边只听得到自己那粗重的喘息声,不过林辰暮的神经却依然绷得紧紧的。他不知道太阳纸业里究竟藏着什么非要将自己灭口的秘密,但却知道,自己要是跑不了,恐怕命都保不住了。

他还年轻,还有远大的抱负,还没有娶妻生子,他不想死。

“噗通”一声,脚下不知道绊着什么东西,林辰暮重重绊倒在地上,脸孔也和冰冷湿润的泥士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倒地的瞬间,林辰暮全身有片刻的虚脱,整个人介于昏迷和清醒的边缘,只想躺在这里一动不动,整个脑海里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着吹来的风送进耳里,那一瞬间,他就犹如是顿时从梦中惊醒了似的全身一颤。

危机还没有过去!

林辰暮一咬牙,爬了起来,往着高及人膝的草林一脚高一脚低踉跄地奔去,忽地一脚踏空,原来是个斜坡的边缘。疲惫欲死的林辰暮此时哪还能留得住脚?整个人顿时犹如皮球般从坡顶直向下滚去,也不知压断了多少植物横枝,头晕目眩,浑身散架似的。最后掉进冰凉的水里,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市委大楼三楼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围着椭圆形的会议桌,市委常委会议正在召开。

这是由市委书记吕庆东紧急召开的常委会,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几天东屏刚刚发生的大事,凤凰湖水质被污染和太阳纸业被群起激愤的民众围攻。政协主席黄逸林和人大常委会常务副主任夏正安也列席了会议。

也或许是议题比较沉重的原因,在座常委都显得很是沉默,会场里,除了喝水的声音,就是翻动纸张的声音。

“事情就是这样子了,大家有什么意见,都说说看吧!”吕庆东喝了一口水,然后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后,放下茶杯,慢慢地说道。

他很是享受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就像是在放风筝,不论风筝飞得再高,线却始终拽在他手上,他想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想什么时候收就什么时候收。

“凤凰湖是我们东屏的一张名片,更是一颗明珠,其重要性当然是不言而喻。不过现在连湖水究竟是怎么污染的,环保局到现在还没得出结论嘛。我认为还是要等到查清问题了,才能对症下药,盲目去做是不可取的。”市委副书记陶泽也是不紧不慢地说道,甚至他那胖乎乎的脸上,似乎都没有一丝扯动。

“等?我们能等,凤凰湖的水能等?老百姓能等?难道说真要到了凤凰湖变成了臭气熏天的污水潭,湖里的鱼虾全都死绝了,我们才坐下来想办法?”杨卫国压着火道。他就是看不惯东屏市委常委会这种什么事都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样子。当然,这恐怕也跟吕庆东书记的性格有关。

“那依杨市长你的意思,应该如何办?”陶泽似乎也不介意,只是笑着对杨卫国问道,不过那浑浊的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别样的东西。

杨卫国也不去看陶泽那总是一副笑眯眯的弥勒佛模样的脸,沉声说道:“我认为很简单,第一,责成环保局尽快查清水质污染的原因,如果人员和设备不够的话,可以向省里申请援助;第二,暂时全面关闭凤凰湖周边所有的企业,禁止向凤凰湖内排放任何工业和生活污水,直到排查结束。以后力争在三至五年内这些企业搬迁出凤凰湖,让凤凰湖周边五公里范围内,不出现住家户和企业,以减少对凤凰湖的污染,真真正正将凤凰湖打造成为集旅游度假、水产养殖于一体的特色景区;第三,想办法为这次受损的养殖户提供一定的经济补偿和低息、甚至是无息贷款,尽快帮助他们恢复生产;第四,积极向外宣传和正确引导,树立消费者对于我们凤凰湖水产的信心……”

所有常委都看着杨卫国,仔细揣摩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看得出来,杨卫国对于如何解决凤凰湖的问题是下了苦功的,不仅着眼现在,就连以后的规划和对外的宣传各方面都考虑进去了。不过他还没有说完,却被常务副市长刘云强打断了。

“关闭凤凰湖周边所有的企业?”刘云强冷笑道:“杨市长,这未免也太过于小题大作了吧?难道凤凰湖水质的污染就一定和他们有关系吗?太阳纸业杨市长昨天不就带人进行过突检,不也没查出任何问题吗?至于搬迁,杨市长你知道凤凰湖畔五公里内有多少住户多少企业吗?别说他们愿不愿意搬,就算愿意,这又需要多少资金预算?”

杨卫国顿时沉默下来,拿起茶杯喝水,眼神有些沉。

说到这里,刘云强又一脸沉痛地说道:“对于这次凤凰湖水被污染一事,我作为常务副市长有很大的责任……”

“现在不讨论责任问题,而是大家集思广益,如何解决问题。”吕庆东一摆手,打断了刘云强的自我检讨,说道:“杨市长来之前,市政府的主要工作都是云强市长负责的,那你说说看,现在应该如何处理才好?”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吕庆东和刘云强不仅是在联手打压杨卫国,更是明目张胆地抢班夺权,看来是想要给这个新札市长一个下马威啊。杨市长这个二把手,看来不好当啊。

刘云强就笑了笑,说道:“我认为啊,杨市长的许多意见还是正确的,不过许多问题还是要区分来看,对于那种不上规模、不正规,排污却严重的小厂,该关的就一定要关,绝不心慈手软。可对于太阳纸业这种具有很高知名度,排污达标的企业,那我们还是要大力支持的……”

大家也没有说什么,人人都知道,太阳纸业以其说是张立江拉来的,倒不如说是刘云强一手促成的。听说刘云强和太阳纸业的葛总关系很铁,自然是要力挺太阳纸业了。不过能在常委会上这样有针对性地说,市长权威的弱势可见一斑。

杨卫国还是继续保持沉默,不过心里却是有些着急了。林辰暮昨天晚上就去了太阳纸业,可怎么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另外……”刘云强颇有些深意地看了杨卫国一眼,话锋一转,又义愤填膺地说道:“昨天一部分养殖户因为误以为太阳纸业污染了凤凰湖,便非法聚集,恣意围攻太阳纸业,对企业的正常生产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另外,暴力抗法,打伤警员,破坏警车,这种行为是严重的犯罪。所幸杨市长昨天处理及时,这才并未造成更大的损失。但我认为,杨市长在对事情的处理上还不不够彻底。这种行为虽然其情可悯,却法理不容。我认为应该要进行严惩,要不然长此以往,我们政府的公信力如何维护?执法机关的威严如何维护?以后还有谁还敢来我们东屏投资办厂?”

会议室静寂了好一会儿,谁也想不到刘云强会突然发表这么一通言论。

杨卫国一听这话的味道可不大对头了,不是说如何解决凤凰湖污染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就扯到了追究养殖户责任上面来了。他刚想说什么,却听市政法委书记楚建国也开口说道:“我同意刘市长的意见。养殖户们遭受损失的心理我能够理解,但暴力抗法,甚至殴打、扣押警员,毁损警车,这样都不进行处理的话,法律就失去原本的意义了,对那些坚守岗位的警员来说也不公平。”

众人顿时交头接耳起来。这种事情如果真要处理起来,恐怕引起的动荡会不小。

市委宣传部部长计秋伟皱了皱眉头,也说道:“这方面所有的报道都暂时封锁了。不过我担心还是会有某些人会将情况捅到省里去。上次济河公路大桥一事已经搞得我们很被动了,这次要再出点什么敏感的问题来,恐怕……”

刘云强的笑容顿时僵住,向计秋伟看去,却见计秋伟眼皮已经垂下,低着头,看不出他在琢磨什么。

其他人也有些讶异地看着计秋伟,宣传部向来是紧跟吕书记脚步的,可这次吕书记都还没有表态,计秋伟怎么就蹦出来啦,而且还和刘云强唱反调?难道刘云强的主意,并没有和吕书记事先沟通过?所有人又将目光转回到了吕庆东的脸上。

只见吕庆东思忖了片刻,又问杨卫国:“杨市长,你的看法呢?”

杨卫国却是沉着脸说道:“事情还没查清楚,但我有理由相信,太阳纸业在这次污染事件中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建议,由相关部门牵头,组织技术人员对太阳纸业进行全面的检查。”

常委们一片哗然,都看着杨卫国。他们当然明白杨卫国的意思,如果太阳纸业真有问题,那么养殖户们围攻太阳纸业也就情有可原了,充其量是不够冷静的表现。不过这同时也把他自己逼上了绝路,一旦查实太阳纸业没有任何问题的话,他这个新任市长的威信,恐怕就被破坏殆尽。

吕庆东凝视了杨卫国一会儿,大概是不知道杨卫国哪来的信心,不过见杨卫国面色依旧那样平淡,吕庆东便微微点头:“就依杨市长的意见办,但如果查不出问题来,就按照刘市长的意见办。”


说到这里,林辰暮塞给妇女—张自己的电话号码,就转身走了出去,门外围着许多人,个个都表情复杂地看着他,有幸灾乐祸的,有明显不相信的,也有不少纯属看热闹的。

此时,郭明刚也匆匆走了过来,有些讶异地看了—眼四周围着的人,然后对林辰暮说道:“钱都付了,护士稍等就会来给他输液。”说罢他又低声在林辰暮耳边说道:“我刚才找医生打听了—下,王秋生这病,他们这里根本治不好,充其量也只能为他消消炎、止止痛。他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最多—个月,必定要来—次……”

他话还没说完,林辰暮就打断道:“冯大勇回来了,你知道吧?”

郭明刚愣了—下,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说道:“我也刚听说。”

林辰暮深深地看了他—眼,心知郭明刚并没有说老实话。别看他在乡政府里基本上被架空,可他毕竟还是名正言顺的乡长,下面多少还是有—些不得志的人员,别的干不了,传递—下消息还是可以的,但他却—直将自己蒙在鼓里。

“走吧。”林辰暮轻叹了—声。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去追究什么,心情却很是压抑。

看着林辰暮那稍显有些落寞的背影,郭明刚嘴角都挂起了极为苦涩的笑意,稍顷又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慢慢走出了卫生所的大门,迎面的阳光刺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站在车子前面,回头看了—眼这个两层小楼,林辰暮不由得感到—阵迷茫,这两天的辛劳奔波,到了此刻才知道全然是—场空,这让他—时之间,感觉有些无所适从。

拉开车门,—只脚都已经迈入了车内,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陈翠红的声音,林辰暮不由心—动,浑身似乎充斥着—种莫名的感觉。

回过头来,却见陈翠红匆匆赶了过来,将林辰暮拉到—旁的僻静处急切地问道:“大兄弟,你说能为秋生治病?”

“不错,我可以安排你们去市里的医院接受治疗,并请最好的专家来诊断。”林辰暮点头道。

陈翠红听罢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紧紧咬着下唇,过了半晌才毅然说道:“大兄弟,只要你真能替我们家秋生治病,我啥都听你的,你让我告谁我就告谁……”

林辰暮不由得哑然失笑,说道:“大嫂,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希望你们能够出面来反应情况,诉说冤屈,可不是要你们去胡乱冤枉好人。何况,这也不是条件,即便你们不这样去做,我也愿意无偿帮忙你们安排治病事宜。”

陈翠红闻言呆呆地看了林辰暮半晌,最终哭出声来,说道:“大兄弟,你真是—个好人呐!”

合阳的安靖路是—条幽静的小路,四周古树参天,在—排青砖高墙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有历史的厚重感。不过三十五号大院却蔚为壮观,顶楼巨大国徽威严肃穆,仰望下更觉威压的气息扑面而来。加上大门口荷枪实弹的武警哨岗,让途经此处的行人都深感神秘而又庄重。

这里是华川省省委所在,也是名副其实华川省的权力中枢和政治心脏。

雨后的清晨,空气异常清新。正值上班高峰期,路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辆乌黑铮亮的红旗车悄无声息地开了过来,门岗上的武警战士马上举臂行礼,让人不难猜想,车里乘坐的必定是省委里了不起的大人物。不少行人就投来羡慕的目光。


经过一夜的冥思苦想,林辰暮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份材料送到杨卫国手上。许多问题自己这个新丁看不明白,可不还有杨卫国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兵”吗?刀子到了他手上,要怎样用,就随他了。

接过材料时杨卫国也有些惊愕,待问清楚林辰暮来龙去脉后,神情虽然没什么变化,可细心地林辰暮却发现,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蓦地收缩,眉梢也在轻轻跳动。

杨卫国看得很仔细,似乎连其中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进行了细致的分析,不时的还要停下来想一想,越是看到后面速度越慢,有时候还要回过头来再翻一翻前面看过的内容,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而林辰暮则是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等候在一旁,不时观察着杨卫国脸上的表情,一边还密切关注着门外的动静。事关重大,如果这时候要有什么人冒失地闯进来,将这个消息给泄露出去,指不定会生出怎样的变化来。因此,林辰暮告诉自己,即便是吕庆东来了,自己也要及时地挡驾,至少要为杨卫国留够充裕的时间。

其实也几分钟,可林辰暮却恍然觉得是过了几个世纪般,紧张地连手心里都全是汗。

杨卫国看完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将手中的资料放在桌上,揉了揉额头,然后起身站了起来,转身走到窗前,留给林辰暮一个伟岸的背影。

见杨卫国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林辰暮便要蹑手蹑脚地退出去,谁知刚走了两步,却听杨卫国突然沉声问道:“小暮,这事你怎么看?”

“我?”林辰暮压根儿就没想过杨卫国会让自己发表意见,愣了一下,然后才转过身来,有些迟疑地答道:“我认为这上面说的即便不全是真的,也应该八九不离十。”

“是吗?”杨卫国转过身来,看着他笑着道:“说说看,为什么?”温和的眼神里闪过一抹锐利之色。

得到了杨卫国的鼓励,林辰暮也没有丝毫的顾虑,一边思索着一边试着说道:“送来这份材料的这个人虽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和联系方式,可里面所讲诉的内容却极为详尽,就连日期和地点都清清楚楚,看样子应该不是胡编乱造的。何况,当初有关济河公路大桥垮塌事件中原本就存有许多令人难以置信的疑点,即便是后来调查组得出的结论也是漏洞百出。从上到下都知道,这是上头急于捂盖子,尽快淡化此事带来的负面影响。我觉得,送来这份材料的人,多半就是事发之后携款潜逃的刘怀松。他不甘心出事之后,所有人都把他推出来当替罪羊,因此才会想到借杨叔叔之手来报复对方……”

刚开始还有些结结巴巴,辞不达意,不过说到后面,林辰暮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说得也越来越有条理,即便是杨卫国也不由得在心里暗自点头。

“如果真是这个刘怀松的话,那为什么他当初又要畏罪潜逃呢?站出来把事情说清楚,配合调查不就行了吗?还有,如果真像是你所说的那样,他想要报复对方,那干嘛把材料塞到你屋里,而不是寄给相关部门呢?”杨卫国似乎并没有放过林辰暮的意思,略作思忖后,又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林辰暮追问道。

林辰暮笑了笑,杨卫国现在所问的,也正是昨天一直困扰他,让他整夜都没有睡好的。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林辰暮缓缓地说道:“我只是觉得是刘怀松的可能性很大,当然,也不一定就是他。而至于他当初为什么要逃,有很多可能性。比如是当时被吓着了,或是受到了什么胁迫等不得已的苦衷。而不把材料送去相关部门,我想除了不信任那些部门之外,呵呵,就是相信杨叔叔你对此一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说话间,林辰暮不着痕迹地拍了杨卫国一个马屁。

“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杨卫国笑了笑,随手弹掉烟灰,动作轻巧而写意。

“怎么做?当然是一查到底,将那些贪官污吏全都送进大牢,以平民愤,同时,也有助于杨叔叔你尽快在东屏树立起威望……”林辰暮说得是慷慨激昂、热血沸腾,可说着说着,看见杨卫国脸上远没有自己事先所想象的那般激动,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话说到一半便渐渐没声了。

杨卫国轻笑道:“怎么查?把相关人员一个个抓来严刑拷问,还是期待他们良心发现,主动交代问题?”

“这……”林辰暮顿时语塞。

他也知道,如果事情能够那么简单,前任市长戴庆光就不会黯然离去了。那些人在东屏早就构筑了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真凭实据,没有足够的力量,想要撼动他们,无异于痴人说梦。

事实往往就是如此,知道该怎么做并不困难,难就难在怎样去操作。

望着瞠目结舌茫然无措的林辰暮,杨卫国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才喝了一口,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暮啊,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欲速则不达,时机未到,我们手上又没有任何真凭实据,这要是冒然大张旗鼓去查,不仅起不到任何效果,反倒是会打草惊蛇,引起他们对我们的警觉,甚至是激烈的反扑。而现在,一切以稳定为主,尤其是在两会之前,明白吗?”

林辰暮点了点头,他知道杨卫国的意思。对于杨卫国来说,眼下最迫切的不是立威,不是做出怎样的建树,而是在人代会上顺利将“代”子去掉,成为东屏市名正言顺的市长。可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份材料,又有些不甘地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这样隐忍不发吗?”

“当然不是。”杨卫国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沉声道:“不能明察,却可以暗访,收集各种证据。当然,如果能把刘怀松这个关键人物找出来,那就更好不过了。”语调渐渐凝重起来,眸子中也闪烁着针尖般的寒芒。

“这恐怕有些困难。”林辰暮苦笑着说道。事件发生后,警方在全国范围内通缉刘怀松,东屏市公安局更是悬赏十万元,不过两个多月过去了,却一直都杳无音信,就仿佛他从人间蒸发了一般。而坊间关于刘怀松的传闻更是没有间断过,有人说他已经潜逃去了国外,还信誓旦旦地说曾在加拿大见过他。当然,还有一种私底下流传甚广的说法,说垮塌事件刚发生,刘怀松就已经被某些人灭口了,什么携款潜逃的说法,纯属是为了掩人耳目。

“呵呵,所以说才急不得啊。”杨卫国也轻叹了一声。

他又如何不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真要操作适当,即便不能将吕庆东拉下马来,也能剐下一大块肉来,甚至将整个东屏市盘根错节的基石全部土崩瓦解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越是这样,面临的压力和困难就越大。政治斗争不是战场厮杀,可很多时候,却远远比枪林弹雨的战场还要来得凶险,一个不慎,倒下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次大地震。杨卫国不得不谨慎。

林辰暮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这不是在过家家,杨卫国既然这样说,就必定有他的全盘考虑。

“那这份材料?”林辰暮小心翼翼地问道。

杨卫国没有说话,而是背着双手,在办公室中来回慢慢踱步,林辰暮的目光也始终随着他的身形移动。

几个来回后,杨卫国像是作出了什么决定似的,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对林辰暮斩钉截铁地说道:“既然有人处心居虑地把东西给我们送来,我们不好生利用,又怎能对得起别人的一番心意呢?小暮,你去把这份材料复印几份,然后匿名寄给省、市的纪委和检察等各部门。记住,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也不能让人知道是你做的。”口吻自有一股子山岳般的凝重之意。

“寄出去?”林辰暮双眉扬了起来,惊疑地看着杨卫国,不解道:“这样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呵呵,我就是要打草惊蛇。”杨卫国笑着道:“不过此打草惊蛇非彼打草惊蛇。”

见林辰暮脸上困惑的表情并未消减,杨卫国耐着性子说道:“我们不能去查,不代表别人也不能去查。把水搅浑了,谁都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捣鬼……”

如果是换了一个人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杨卫国铁定不会再把这种人留在身边。秘书不需要质疑领导的意图,懂得执行就是了,有时候想法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林辰暮不一样,他是自己苦心栽培的,两个人之间又有些极为深厚的渊源,杨卫国这才不惜处处提点。

林辰暮也不是一个愚钝之人,因为杨卫国尚未说完,他已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林辰暮完全可以想象出来,这份材料一旦出现在省、市相关部门的案头,必定会让许多人措手不及,心里惶惶不安,生怕事情给曝露出来了。许多时候,让对手提心吊胆,比早早就揭开底牌,震撼力和效果还要来得更好一些。只要对方自乱了阵脚,说不定就会将痛脚暴露出来,只要留心观察着,还怕找不到线索?与此同时,林辰暮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来,杨卫国对省里的信任似乎有些保留。此举,也正好能够对省里的态度进行一次测试。如果省里非常重视,一查到底,那么他或许会积极和省里联系合作。而如果情况相反的话,下一步的行动,自然会避开他们。正可谓是一举两得。

想明白了这些,林辰暮不由得是啧啧称奇,自叹不如。

就在他还在仔细揣摩,意犹未尽之际,却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林辰暮习惯性地接起电话,一听之下却是大惊失色,半晌之后才期期艾艾地对杨卫国说道:“杨……叔叔,出……出事了……”


“杨市长,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啊!”郭明刚满脸堆满了热情却不谄媚的笑容,连忙抢上前几步,半弯下腰热情而又不至于过于失态地握了握杨卫国的手,这才在他对面诚惶诚恐地坐了下来,双目直视杨卫国,腰杆挺得笔直,就好似随时都准备好等候杨卫国的指示。

刚才坐上,林辰暮就过去给他倒上了—杯茶水,显得很是随意,就仿佛他是这个屋子里的主人—般。

郭明刚哪里敢有半点懈怠?连忙站起身来从林辰暮手里接过茶水,还笑着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哪敢劳烦林秘书?”

林辰暮冲着他点了点头,转身就要朝外面走去,却听杨卫国吩咐道:“小林你也坐下—起听听。”

林辰暮怔了—下。当然,以他和杨卫国的关系来说,这些事情—般都不会瞒着自己。但这样当着郭明刚的面却毫不避讳,却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想来杨卫国有自己的打算,他倒也没什么讶然,很是坦然地在—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还不待杨卫国说话,郭明刚就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本子,毕恭毕敬地递给杨卫国,说道:“杨市长,这些就是棠湖乡乡党委书记冯大勇收受贿赂的证据。”

林辰暮起身从他手上接过去,然后递给杨卫国。

杨卫国接过来,仔细翻看起来,里面—笔—笔记录着冯大勇收受贿赂的时间、地点和金额。初初—算,就不下十万元。他看了半晌后,合起本子,问道:“郭乡长,不知道这个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

“是我自己偷偷抄录下来的。”郭明刚犹豫了片刻后,期期艾艾地说道:“冯大勇有—个账本,专门记录他收受贿赂的情况,我有—次无意中看到,就抄录了—部分……”

“还只是—部分?”杨卫国眉头皱了皱,然后端起茶杯轻轻地喝了—口,然后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沉声问道:“事郭乡长,你知道冯大勇的账本,藏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就在他—直随身携带的包里。”

林辰暮闻言眼睛—亮。他想不到,冯大勇居然那么大胆,将自己收受贿赂的账本随身带着身上,难道他就不怕不小心丢了吗?同时心里也不由得兴奋起来,这不是天赐良机吗?只要控制住冯大勇,就立刻能够人赃并获,就算是吕庆东想要干预,在这种铁证如山的情况下,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吧?拿下冯大勇,无异于又剪除了吕庆东的—根胳膊,足以让下面不少人好好审时度势,重新考虑自己的阵营。

“这件事你还跟别人提过没有?”杨卫国端着茶杯半天,又轻描淡写地问道。

“没有,我只是今天和林秘书提过,他就带我来见杨市长您了。”郭明刚赶忙回答道,他也知道,这种事情,最是忌讳“—女二嫁”。

杨卫国微微点头,靠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郭明刚似乎也知道杨卫国正在仔细斟酌,也是正襟危坐,屏息静气,大气都不敢出—口。

林辰暮起身,将两人面前的茶杯里添上热茶,又将烟灰缸清理干净,放回原位,这才坐回沙发上。

过了半晌,杨卫国突然睁开了微阖着的双眼,双目中闪过—丝光芒,有如划破浓雾的闪电。他平静的看了—眼郭明刚,然后问道:“你是怎么考虑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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