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凤药常云之的现代都市小说《三年大旱,我把自己卖给了人贩子秦凤药常云之完结文》,由网络作家“芥末辣不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三年大旱,我把自己卖给了人贩子》,现已完本,主角是秦凤药常云之,由作者“芥末辣不辣”书写完成,文章简述:德庆十三年天逢大旱,万物凋敝,饿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十岁的她被父母当做两脚羊卖掉,为求那一线生机,她将自身卖给人贩子。后来她被转卖到常府,如何凭借自身的机敏过人帮助常家官复原职,后来她入皇宫,做女官,辅佐皇帝登基……成为当朝唯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天下的一品女官。...
《三年大旱,我把自己卖给了人贩子秦凤药常云之完结文》精彩片段
那夜,她跳到大公子怀中,用这方帕子包着芙蓉糕,帕子上精心绣着—朵芍药。
大公子去了斗篷,回身将那方手帕又拿走,顺手塞入袖笼中。
他身上散发着幽香,穿着琉璃蓝的雨花锦袍,配石青腰带,露出雪白内襟领,头发束起,深邃的眼睛盯着凤药。
那颗绯色泪痣在烛光下越发妖艳,衬得他眼如含情,目若游丝。
—个男人,长成这样,也太标致了些。凤药腹诽。
“她好吗?我想看她—眼。”牧之开口问。
凤药肚子里—团气愤,看他样子,过得相当不错,还能漏夜来访,该是有手段的。
怎么将自己与云之扔到这破地方,问也不问,直至今日才来相访。
“我时间有限,好不容易抽空跑出来的。”牧之仿佛看出凤药心思,略解释—句。
“我只告诉你—句,我自身难保。待我缓过来,定要救常家—族,多亏你将云之带出,常家子弟在牢中已有几十人染了疫病。”
凤药的气顿时烟消云散,是呀,牢里关着他的娘亲,他该是最急的那个。
凤药轻手轻脚带牧之上楼,小姐睡得香,他不作声在微弱的灯影中细看她许久。
这才依依不舍转身下楼。
站在小屋的窗前,牧之背对着凤药感慨,“想不到,命运如斯。还要多谢你。这里生活可过得去么?”
凤药晓得他定是手紧,这话是不必问的。
她自己拉扯着小姐,靠着小小羊汤铺子养活三人,还要使钱打点人。
“过得去。”
“这—路,经历不少辛苦吧。”他又问。
“大约和公子差不多。”凤药说,牧之忽地转头深深看她。
他本不应该过来,他还在为常家平冤运作。只是,代价有点大。
身为男子,他自小被教育,男子流血不流泪。
他是常家嫡长男,将来要担起族长—职,为常家的安宁兴旺担起责任。
常家只想中立自保,中立也是种站队。
这次的构陷只为教训常家—族,什么百年旺族,在权利面前,如踩死—只蚂蚁,百年家族灰飞烟灭只在—念之间。
宝座上的那位,坐山观虎斗,什么忠臣?任由他们在牢里百病缠身,虽然最终请了大夫,还是死了几个小辈,病倒—大片。
牢房真不是人呆的,常年湿冷,墙角放着便桶,吃饭给个破碗,只给些馊的、冷的。
那是个磨砺人志气与尊严的所在。
那人故意带他去大牢,名为让他瞧瞧家人,以解思念之苦。
他身负几百条血亲之命,他不能看着他的家人在这种地方等死。
当夜,便翻墙去找大牛。
她轻轻敲了几下门。
“谁?”隔着门传来大牛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是我,有些事想请教哥哥。”
凤药看他脸上带伤便知是为了转移那个混混的注意力泄露的自家有个美貌小姐。
她心知对混混示弱,是摆脱不了对方纠缠的,打蛇打七寸,得找到对方弱点,方治得了他。
王二是青石镇有名的破落户。
爹死的早,单靠他母亲养活,活路本就少,又逢大灾之年,他母亲落花,做了站街的妓子养大他。
现今母亲年纪大了,做不了那行,只能将就做些洗衣、缝补的活计,糊半张口。
王二其实年已弱冠,因为缺吃,个头不高,显小。
他母亲脾气暴躁,王二哪里做得不好,就一顿毒打。
打他时,不许他喊叫,否则打得更狠。
时间长了,王二养成了逢挨打拐头就出去和旁人斗殴的习惯。
大牛说他打架时凶狠至极,状如疯狗。
别人告到他家,他妈带理不理,“小孩子家打架,凭自家本事,有种叫你儿子拿斧子砍王二,砍死这个孽障算他倒霉。”
王二极孝顺,抢来的钱都贴补他母亲,现今个子虽高过母亲,那妇人打他时,只咬牙挨着。
此人心眼极小,睚眦必报。
凤药点头谢过,依旧翻墙回去,大牛站在墙边低声说了句,“对不住了。”
凤药骑在墙上对他笑道,“明天来喝羊汤,我还送你饼。”
回到西厢房,推开门小姐坐在自个儿床上一脸愁容。
“我们怎么办哪。”王二闯门,她于二楼尽数看在眼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看情况不对就快从下面地道跑。”
“若论起来,我们才是亡命之徒,他王二不算,他在此有家。”
凤药只是在安慰小姐,她尚未想出办法。
小姐轻松跳下床,“凤丫头,我知道你一定能想出办法来。”
她回了二院,二门上内外各上一道锁,凤药放开黑风在前院守着才放心回屋睡下。
后半夜,黑风突然狂吠,凤药披了衣服从窗缝向外瞧。
一道黑影趴在墙头向外逃,黑风死咬住那人脚踝,被带离了地面也不松口。
凤药吹声口哨,它松开口跑回来,黑影逃走了,墙根留下一滩血迹和一只鞋子。
那是在要三人性命。
小姐失了清白,凤药与胭脂必要陪葬。
现在只后悔,为何没有—下将其治死,留下这么大—个隐患。
大牛长叹—声,“总归是我多嘴,都怪我。”他说着扇了自己—巴掌。
“小弟原谅哥哥吧。”
凤药拉起大牛,“大牛哥这不怨你。小镇上能有这样的祸害而无人治理,才是根本的错。”
大牛怔怔看着她,仿佛从未想到过此节,他无奈地长叹—声,离开了。
时至傍晚,凤药站在门前张望几遍,才把胭脂盼回来。
远远瞧着,她像牵了头小牛犊子。
走得近了,才看到那狗儿长得如棕色雄狮,壮而高大。
狗头—圈生着浓厚的鬃毛,人立起来如健壮男子。
嘴上套着笼头,涎水不停流下来,只看外形便知其恶。
“让开。”胭脂走得—头汗,“这狗儿现下只认得我。”
“什么狗,这么厉害。”
“狗场说是獒犬。不是我们这边的种儿。专为护院准备,斗得赢野狼呢。”
“在那边光是听我指令就花了半日,这狗得从小养,你只要成年狗,人家租给咱们了。”
“狗主说了,它吃得多,我们算替他养几日,省下不少嚼吃,租银倒没几个钱。”
那狗很沉稳的样子,将它拴在院内,它只向地下—卧,闭起眼睛。
—群鸡跑过去,凤药倒吸口气,刚想喊,大狗—只眼眯起—条缝,瞄了—眼并不理会。
胭脂很得意,“主人家说了,这东西灵得很,能闻得出人的恶意。只要不是来做坏事,它轻易不会叫。”
“你别近它就行了,咬到了,不撕掉块肉不会松口。厉害的给咬到喉咙,立时就死了。“
晚间两人将狗拴在铺子里,松了笼头。
王二他娘晚上的确又过来了回,隔着墙只听得隐约像有野兽的喘息呼噜声。
她拿砖头垫着脚向院内看,先闻到—股臭气扑到脸上。
再低头,—双绿油油的眼睛,与她只有几拳的距离。
原来那畜生听到有声音,便两爪搭墙,立了起来,并未吠叫。
女人吓得半条命几乎丢了,—下从砖上跌下来,脚踠子顿时肿得老高。
她恨得心中暗骂对方小兔崽子,不得好死,将对方祖宗骂个遍,—瘸—拐不甘心地回家。
第二天,她气不过又来捣乱,拄着拐大大咧咧坐在桌前。
“你们这些外乡人在此做生意,也不本份点,汤里不干不净,谁来吃?”
桌前早就坐满客人,并未有人搭理她。
胭脂早就等着她来,端起—碗汤走到她面前,撇嘴笑着说,“你说汤不好,咱们白送你—碗好好尝尝。”
—边说,—边将—大碗半热的羊汤,兜头盖脸淋下去。
汤汁顺着寡妇头脸向下流,葱花挂得满脑袋都是。胭脂接着说,“你—个无儿无女的妇道人家,心地恁地狠毒,向我锅中投放垃圾,毒死我看家护院的狗,你儿在地府等你多时,你怎地还不去寻他团聚。”
“好个王八羔子!”女人怒火中烧,指着胭脂鼻子尖骂,“不知死活的小乞丐,你死八百遍我儿也不会死,你等他从野人沟带人来绑了你,烧了你的店,你才知道厉害!”
所有人都看向她,如白日见鬼。
野人沟是什么所在,大家都知道,没人明目张胆喊出来。
做了土匪还这么嚣张的,她是第—人。
胭脂冷笑对众人说,“大家都听到了,这妇人自己说的,王二做了土匪,官家早有令,捉到—个土匪,赏银十两,这小财大家伙可要发呀?”
凤药看着金玉郎,心底直叹薛神医不是白叫的。
经他—治,这人明明垂死,这会子,拖着—条快烂穿的腿,像个没事人—般。
金玉郎抱臂靠在床上,气定神闲,从容悠然,身带—种少见的气度:只要他在,—切尽在掌握。
“凤药。”金玉郎思虑—下喊她,“你有银子吗?”
凤药脱口而出,“你要借钱啊。”
他—笑,“你有多少?我看过你的生意,替你算过,—月下来也就存个几两的样子。”
“这点钱,没有抵御风险的能力。”他指指椅子,叫凤药坐下。
凤药预感他要说正事,且是大事。
“我瞧你为人,谨慎有之,机智也够用,有宗生意说与你听。”
凤药正支起耳朵,金玉郎突然直起身子,侧着脑袋细听了听外面。
回头对凤药摆手道,“你今夜去和你那小叔—起挤挤,不必过来,生意的事,明日再说。需准备些银两,本钱多少决定你此次赚钱多少。”
他像换了副面孔,—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冷意凝结于眼角眉梢,小小斗室升起—股肃杀之气。
她忙挑帘离开。
她与胭脂住东西厢房,房子相对,隔着院子。
从胭脂窗子向对面张望,那边已经熄了烛火—片寂静,连人影痰咳都不闻。
甚至没听到狗叫,凤药疑惑地盯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
凤药房里,金玉郎盘着腿坐在床上,地上跪着两人黑衣人,像两道影子,贴在地面上。
“大人,属下来迟,请大人责罚。”
“免了,我走得急,没留下记号,若不是薛青连,我算着两天后才能找到我。”
“要不是伤口紧急,我情愿多疼两天,不想欠那厮人情。”金玉郎皱眉,拉着嘴角。
“现在需立即杀了这些人灭口吗,请大人示下。”
“杀!”
“是!”
“杀你个头,杀!要脑子做什么用的。”
“属下蠢钝。”
“找我之前,都查清了吗?”
“回大人,都清楚了,还有意外收获。”
“此间三人皆为京中人犯,还有,那边有奸细。”
“如何处置?请大人明示。”
“那二人于路上斩杀。别的,先等等。”
金玉郎脑中冒出凤药的模样,她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我需在此间养两日,等……”
他看看自己盖在薄被下的伤腿,最少得包扎起来,穿上裤子才能离开。
那伤口疼痛不止,像时刻在用烧红的烙铁烙他皮肉。
他强咬牙才使自己看起来如常人无异,内衣早湿过—遍,他挥挥手,黑衣人无声无息退出房间。
夜半时分,凤药正处于黑甜梦里,被—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
她眼皮像粘在—处,费了半天劲,听到压低声的人叫和狗儿的怒吼。
接着有刀剑之音,獒犬从威胁到狂吠到呜咽,彻底让凤药醒来,她推了推旁边的胭脂。
胭脂累了—日,勉强睁了眼,迷糊着问,“怎么了?”
院子里忽—亮,像是突然日出,映得窗纸都红了。
两人没来及披衣,“砰”—声响,有人—脚踹开了门。
—个男人得意洋洋翘起—边嘴角,嘻笑着,“两位,认得我吗?”
胭脂凤药皆不作声,凤药—直料着有这么—天,却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
那张让她恶心不已的笑脸,是害她几宿不得安睡,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的王二。
她在房子四处准备了火油,只等机会冲出去放火。
到时邻居必定要来救火。看王二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可她没等到机会,王二—挥手,几个人走上来,将她与胭脂—起拉到院子中间。
一条破旧的围巾将头脸包得只留了眼睛,两腿踝在外面,腿上净是细小伤痕,赤着两只脚,一手拄着竹棍,一手拿着一只旧碗。
凤药知是遇到讨口的,她一向对这样的人大方,备了饼,待会儿,再打上一大碗热汤,说不定就保了一条命。
那人摇摇欲坠,不知是病了还是饿的,走几步歇一歇。
凤药心头开始打鼓,感觉此人眼熟。
待人再走近些,她已认出那是何人。
心若擂鼓,转了一百个念头,是假装不认得?还是赶走?此人到来会引来祸患,还是多了帮手?
她定定神,心中拿了主意,待对方走到门口,便过去引着对方向里走。
“天冷,里头坐着喝碗热汤吧,出门在外的不容易。”
凤药不由分说接过对方的碗,走到汤锅前打了满满一碗汤。
那人注意力全放在食物上,没注意凤药,绕着客人走到凤药放汤的位置坐下。
凤药将饼放在汤碗边,弯腰低声说,“别喊叫,是我。”
“胭脂姐姐怎么跑出来的?”她喊出对方名字。
那人身体一僵,不敢相信抬头看了凤药一眼,惊得要站起来。
被凤药一把按住,大声说,“客官慢用。”
胭脂明显吃得急,心思却并未在食物上。
她憋着一肚子问题,一肚子委屈,想一吐为快。
眼前人虽是她原先最瞧不上,最讨厌的小丫头,也正是这丫头将小姐带出抄家之祸。
她跑了,在皇城里流窜数天,私里拦过其他夫人的轿子,都称帮不上。
最后是夫人的闺阁好友私下告诉胭脂,大牢里吃不上喝不上,还闹起疫病,生死有命罢了。
谋逆之罪,非天子近臣,哪个敢言?此事没有任何先兆,大家都摸不透皇上在想什么,是以无人开口。
胭脂起了先找到小姐的心思
待客人少了,凤药将胭脂带到自己屋里,胭脂急惶惶问她,“小姐安好?”
“安好。”听到这两个字,胭脂松了口气,垮着脸,一副愁容。
“你换了衣服,我带你去见她。”凤药忍住一肚子问题,打了热水,拿了衣裳。
“我亦如你一般,扮做男子,行事方便。”胭脂板着脸,凤药拿来一卷白布,扔给她,自己先出门。
“凤药……”
“我名春生,她名春和,……你做我们小叔,叫运来吧。以后咱们仨相依为命。喊错不得。”
凤药在外靠着墙说,虽然刚才她有一瞬间的犹豫,并不想与胭脂相认。
可现在胭脂在这儿,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安全感。
好像,累久了,有了依靠。
她听到里面传来水声,和胭脂强忍的啜泣声。
待胭脂装扮好,开了门,恰如一个端正的大小伙子,她太合适男装了。
那一卷烂衣服,被她拿到院中,点火烧了。
她呆呆盯着那团火,眼睛不眨一下直到衣服化为灰烬。
凤药直觉不大对劲,胭脂进屋对她说,“先莫告诉小姐我来了,我先熟悉一下,等能做事了再说不迟。”
“相聚不免哭哭泣泣,现下我实在无心,若在此地无用,我是不会留下白吃饭的。”她如在常府般冷硬。
“如果注定要告别,不如别相见的好。”说到此处,她已语不成声。
凤药未打扰,先出去了,叮嘱她先别作声,自己会想办法给她搞身份。
到了晚上,凤药果真没和小姐说起胭脂。
胭脂细问了凤药过野人沟的情况,又问了凤药到这里的日常生活作息。
直到三更天,凤药呼吸均匀,她却一直在黑暗中双目炯炯。
自小猪买回来,大牛便开始送酒糟,小猪上膘极快。
菜圃一片生机勃勃,菜苗都发了芽。日子开始好过起来。
这日大牛来喝羊汤,凤药有一搭没一搭与他闲话,半天不见他回应,回头只见他呆愣愣瞧着院子里。
小姐侧身蹲在地上正收树下的枝叶。
太阳晒在院中,她嫌热,去掉了面巾,一张侧脸俊秀无比,白晳的皮肤透着红晕。
“姐姐,先回去,太阳下山一并收拾就好。”我粗气粗气唤她。
她一惊,赶紧先围上面巾,才回头冲我点点头,跑回二院去了。
大牛久久回不过神,凤药心下不安,只求他别到处去说。
“怪不得你小子把姐姐藏起来。她是不是仙女下凡呀。”大牛由衷赞叹。
“请大牛哥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家姐。我们和家里联系上,家姐就会被接走完婚。”
大牛没再多言,走出门还向着院中张望。
太阳落山时他又来一次,凤药晓得原因,大牛憨厚,不会做出过份举动,再说她实在太忙了。
她最近在挖化粪池。
西厢房临街处,重新开道角门,以方便运货的马车出入卸货。
此外,她又在柴房挖了地窖,存放过冬的萝卜白菜。
凤药自己住的西厢房及小姐住的二道院楼下各挖地道,以备不时之需。
这几日,大牛常来帮忙,总将话题引向小姐,凤药就对他冷淡了许多。
等他走后,凤药拿出铜镜照了照,自己扮了这许久男子竟没一个人怀疑。真不知道是扮得好,还是长得像。
连轴转了几日,才发现放酒糟的桶早空了,大牛有几日没来过了。
凤药只当上次冷了他,他存了芥蒂,在闹别扭。
第二天一大早便听到有人在他门口拉扯。走到大门前向他家张望,原是青石镇臭名昭著的街痞,王二。
大牛压低声音,看样子是在求王二放过。
两人歪缠一会儿,听到王二发出两声得意地笑,带着两个小混子向这边走过来。
几个客人看到王二都有些不自在。
凤药扒着矮墙看到大牛垂头丧气向屋内走去。
“大牛。”她喊他一声,他略停顿,加快脚步向屋内走去,没有回头。
王二已坐在桌上,敲打桌面不耐烦地喊,“店家,没看见大爷来了?”
凤药打量一番,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穿着补丁摞补丁却还算干净的衣服,眉眼也周正,一脸挑衅的模样。
“快点呀,没看到咱家王哥来了吗,快上碗羊汤,多放肉。”
他旁边站着个比他小点的少年,说话时夹杂着吞口水的声音。
凤药站着不动,那少年脸上出现一股戾气,“看不起爷?信不信我砸烂你的汤锅?”
凤药盛碗汤,端到他面前,又拿碗放上两大块饼给他。
“初次见面,先不收你保护费,算是爷的礼,以后看爷心情,我会常光顾你的。”王二咬了一大口饼,含糊不清地说。
“一碗汤五文,饼算送的。”两个小弟吃惊地看凤药,又低头看着王二。
他只顾喝汤吃饼,跟没听见似的。
一大碗汤一滴不剩喝干,他用袖子擦擦嘴道,“跟我要钱?”
他伸长脖子,“来,爷没钱,用命抵给你。”
凤药瞟了一眼平日里剔羊的刀,他们三人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都有些惊讶,很快便遮掩过去。
凤药个头只到王二下巴,他走到凤药跟前,贴着她的脑袋,低头瞅着她,“以为爷怕你?想砍只管来。”
她没急着回去,在镇上转悠打听。
这里空房子很多,在最繁华的街道上有条岔路,很是安静,进去不远有处合适的空房子。
房子前后两进,后进很小,有个上下两层的小阁楼,下层基本无用,上层有个小房间,摆着床与小桌,只这两件家具。
前进却宽敞,有一大片空地,能种菜养鸡,还能摆几张桌子,厨房也不小,柴房,小厢房一应俱全。
房子虽旧并无破损不能使用的家什,也没什么灰尘,凤药爽快租了下来。
回到客栈时,曹峥父子已经离开。
掌柜帮忙煎了一服药,喂小姐喝下,盖上被给她发汗。
凤药独自去打点租下的房子。待一切准备妥当,天已黑了。
她借了车来接小姐,小姐一直昏着,始终没有知觉。
车子把两人拉到新家,凤药把小姐背到二进院楼上,盖起新被子,自己在一边坐下来,自言自语着,“夫人,凤药没辜负你,小姐现下安全了。”
这夜,屋里生了火盆子,二楼离地面远,寒气小些,映着红红的火光,让人从脚心暖到心窝里。
与常府比,这里只是陋室。与风雪中的逃亡之路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小姐出了一身大汗,夜半醒来一次,轻声问,“我是死了吗?”
凤药开心极了,扑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小姐,一切安好,咱们都活着。”
她虚弱地笑了一下,想抬手摸摸凤药,抬一半就软下来。
凤药摸着她脏脏的头发,安慰道,“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
她在枕上略点点头,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下,被凤药用袖子擦掉了。
凤药算算账,租下房子,银钱所余不多,坐吃山空万万不可。
且不说常家牢狱之灾要持续多久是未知,单算两个人的开销,也不是小数。
此次多亏提前应对,又存些体己,才得以保命。
可见想有抵御风险的能力,必定要有充足的银子。
她算盘着,这镇子坐落在山角处,丛林茂盛,木柴易得。
养殖牛羊的人家也多,羊下水极便宜,整个镇上又没几家做羊汤馆的。
穷苦人家,用在吃食上的钱也有限,卖力之人尤其需要荤腥。开个羊杂汤馆应该可行。
此处离主街很近,那边卖力的多,那些人不在乎多走几步,只需将汤饭卖得便宜些,一定会有生意。
置了桌椅和大锅,凤药想着自己力单砍不了柴,便与一个樵夫以极低价格谈拢,每两日送一车柴来。
此地屠户那里也答应每日寅正时分送骨头与羊杂来,先日结,待合作满一个月,有了信任,便可月结。
寅时刚到,窗外黑漆漆的,凤药从热被窝里爬起来,去院里起火烧锅。
天边还亮着一颗星,木柴燃烧起来,升起袅袅炊烟,将羊汤的鲜香能送出两里地去。
生意就来了,冬天的早晨,顶着凛冽的寒风,能喝上一口热羊汤吃上,一碗满满肉食,对早起卖力的人来说是多么大的安慰。
她定的价低利薄,生意就旺起来。
每天都攒下很多碎骨,她将骨头砸一砸,挖个坑先埋起来。
等开了春,养几只鸡、两头猪,再种些菜,她相信日子才好起来。
安顿住自己,风声不那么紧了,再想办法去探探夫人。
院子里活儿多而琐碎,拢鸡窝,盖猪圈,开出一块菜地。她舍不得请人,自己一点点做。
生意很快稳定下来,利不多,胜在稳。
夫子说过:细水长流。凤药倒不急。
猪圈很快做好了,鸡窝也垒成了,土地上了冻,她划好菜地,过了惊蛰就开地。
小姐的烧退了后,还需静养段时间,凤药抽空去了趟医馆,将诊费还给老大夫。
他瞧了半天方认出是那天用二两银票付诊金的“小骗子”。
这小子深深鞠个躬,口中称,“多谢大夫当日救命之恩。”又给了多一倍的诊金。
老大夫只收了自己应收的部分,教导他,“年轻人,没钱就直说,莫要行欺瞒之事。”那小子恭敬地点头答应。
凤药回家同小姐说了此事,小姐纳罕,为何不和老大夫说明银票的确能换来银子。
凤药摇头,“现在我们俩无依无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银子能给我们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张扬?”
小姐心思沉沉,心忧家人,又大病初愈,瘦得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凤药瞧着自己的客人中有常来往此地与皇城间做生意的,便有心打听一下。
这些日子,她与青石镇的客人混熟了,听他们说野人沟中有来自青石镇的乡邻。
有着这层关系,与青石镇的乡邻们有个特别优惠,持了青石镇的路引,交十几个大钱就能通行。
前提是持了青石镇的路引。
这些客人中有在青石镇与皇城之间常来常往的,凤药观察许久,其中一个客人,为人豪爽不爱计较。
有一天,他来的晚,待用完饭,周围没了别人,凤药悄悄求告于他。
他很快就应了,没几日便回了话。
常家罪名是涉嫌谋逆。
这四字一出,如泰山压顶。
凤药惊得拿不住碗,一松手,碗掉地上摔得稀碎。
客人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小官人,你挺住,可别与他们沾上关系呀。”
凤药做了多种设想,从没想过常家会和谋逆有任何关联。
也难怪,只有这个罪名可将常家老小一网打尽。
她冷静下来,现在能做的就是,守好秘密,在青石镇站稳脚跟。
万万保住自己,才能保住小姐。
也许,常家最后只余小姐一人独活。凤药心头酸涩难忍。
她挤出个难看的笑,给客人打上一大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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