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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宫女出身,皇上偏宠着结局+番外

雀翎宴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小腿以下泛上的酥麻感很快消退,沈清禾拍拍散霜的手背道:“甘泉宫去过了吗?”“已经去过了。”散霜弯腰替沈清禾掸掸裙摆,望一眼凤鸾宫方向道:“按照太后娘娘的吩咐,奴婢拿着最好的膏药去的,去时,江美人不在,奴婢就等了一会儿,后来江美人回宫,奴婢将膏药亲自送到江美人手上,后在宫道上久不见姐姐身影,才去了勤政殿外的。奴婢瞧江美人神情,好似没那么生气,想来是姐姐的功劳吧?”沈清禾淡淡笑了,笑里是对于江美人能识趣儿后的一抹了然:“我哪有什么功劳,不过是江美人自己聪明。”“姐姐这话怎么说?”散霜脚步略微停一停,狐疑道。沈清禾停下脚步,正巧有一对宫人行进,路过二人,朝着沈清禾微微行礼:“姑姑。”沈清禾微微颔首,带着散霜走到墙根儿处,慢慢走着,高耸的城...

主角:沈清禾萧祈   更新:2024-11-16 08: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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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清禾萧祈的其他类型小说《贵妃娘娘宫女出身,皇上偏宠着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雀翎宴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腿以下泛上的酥麻感很快消退,沈清禾拍拍散霜的手背道:“甘泉宫去过了吗?”“已经去过了。”散霜弯腰替沈清禾掸掸裙摆,望一眼凤鸾宫方向道:“按照太后娘娘的吩咐,奴婢拿着最好的膏药去的,去时,江美人不在,奴婢就等了一会儿,后来江美人回宫,奴婢将膏药亲自送到江美人手上,后在宫道上久不见姐姐身影,才去了勤政殿外的。奴婢瞧江美人神情,好似没那么生气,想来是姐姐的功劳吧?”沈清禾淡淡笑了,笑里是对于江美人能识趣儿后的一抹了然:“我哪有什么功劳,不过是江美人自己聪明。”“姐姐这话怎么说?”散霜脚步略微停一停,狐疑道。沈清禾停下脚步,正巧有一对宫人行进,路过二人,朝着沈清禾微微行礼:“姑姑。”沈清禾微微颔首,带着散霜走到墙根儿处,慢慢走着,高耸的城...

《贵妃娘娘宫女出身,皇上偏宠着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小腿以下泛上的酥麻感很快消退,沈清禾拍拍散霜的手背道:“甘泉宫去过了吗?”

“已经去过了。”散霜弯腰替沈清禾掸掸裙摆,望一眼凤鸾宫方向道:“按照太后娘娘的吩咐,奴婢拿着最好的膏药去的,去时,江美人不在,奴婢就等了一会儿,后来江美人回宫,奴婢将膏药亲自送到江美人手上,后在宫道上久不见姐姐身影,才去了勤政殿外的。奴婢瞧江美人神情,好似没那么生气,想来是姐姐的功劳吧?”

沈清禾淡淡笑了,笑里是对于江美人能识趣儿后的一抹了然:“我哪有什么功劳,不过是江美人自己聪明。”

“姐姐这话怎么说?”散霜脚步略微停一停,狐疑道。

沈清禾停下脚步,正巧有一对宫人行进,路过二人,朝着沈清禾微微行礼:“姑姑。”

沈清禾微微颔首,带着散霜走到墙根儿处,慢慢走着,高耸的城墙将二人遮蔽到阴影里,有斜长的影子不安分的爬出半边,沈清禾不夹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缓缓传到散霜耳朵里。

“江美人不过是个美人,哪里有胆子与皇后娘娘对峙,一切都是贤妃娘娘将她赶鸭子上架罢了,方才在勤政殿,江美人看似有贤妃娘娘撑腰,但贤妃娘娘是不是真的要为江美人出气,她自然心知肚明。只是去都去了勤政殿,该有机会能向圣上哭诉一番,何乐而不为呢?”

“是,江美人也不是傻子,贤妃娘娘意在何为,她还是能区分出来的。”

“所以,方才我带着太后娘娘的话去,江美人见好就收。”沈清禾点点头道:“哪怕贤妃给她递眼色,她也不愿意在唱这出戏,因为太后娘娘与贤妃相比,江美人心里分得清孰轻孰重。”

散霜听完,频频点头:“是了,贤妃娘娘再得宠,可说到底上头还有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又有咱们太后撑腰,江美人是聪明人。”

沈清禾嘴角顷刻弯一弯,露出一抹凉薄笑意。

宫里的女人,学会站队很重要,但同样重要的是,要学会看眼色,江美人位分低,平日除了阖宫请安能见上太后娘娘一面,其余,半只脚能踏进慈安殿的机会恐怕都没有,她给贤妃面子,去了一趟勤政殿,等到沈清禾去,也该给太后一个面子了,否则,慈安殿捏死江美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沈清禾微抬着下巴,远处天空竟有一只凌空飞起的纸鸢,下方的细线牵扯着它划破长空,刺破云烟,扶摇直上,要不是有着底下的牵绊,它一定能飞出巍峨皇城,飞出京都。

沈清禾脚步慢慢,慢慢停下来,驻足凝望它,眼底的艳羡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就好像快要盛满她微湿的眼眶,下一瞬,在她毫无防备间倾泻而出。

散霜顺着沈清禾眼神眺望而去,她很少见沈清禾流露情感的时候,大多时,沈清禾清醒、稳重、是慈安殿内最懂规矩,最懂分寸之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难得面露向往之色。

散霜好奇之余,还是提醒道:“姑姑,那怕是哪位小主或者娘娘在玩乐呢,咱们还是快些去凤鸾宫吧。”

“嗯。”沈清禾飘走的思绪在纸鸢因绳断而远飞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她收回视线,重新走回狭长而熟悉的宫道,脚底下的石灰色板砖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散霜瞟一眼沈清禾道:“姑姑,按照宫中规矩,您还有两年,也到了出宫的年纪了吧?”

沈清禾不紧不慢道:“是还有两年才能出宫。”

“姑姑要是走了,我们大家肯定都舍不得,别说我们了,就说太后,恐怕也是离不开姐姐的。您瞧王姑姑,不就是被太后留到了年过半百才出宫享福的嘛?不过听姐姐的意思,怕是打定主意要出宫的,那到时,我们几个送一送姐姐吧。”散霜笑眯眯说道。

沈清禾眉心一跳:“王姑姑是太后娘娘一入宫就伺候在身边的,我自然比不得王姑姑。”

“那要是太后强留下您呢?”散霜紧跟着追加了一句。

宫女年满二十四,方能出宫,可这条规矩单单是限定于那些没有任何宫职的,而像沈清禾这般的,只要太后一句话,沈清禾即便到了年纪,也不得不继续呆在宫中,直至主子放人。谁让她们说到底是宫女呢。

沈清禾沉默半晌,答道:“若真有那一天,那该当值就当值,直至太后娘娘放我出宫。”

散霜一愣,明显能感觉到沈清禾言语中的失落感,她心底冒出一股难言的愧疚来:“奴婢瞎说的,宫里那么多宫令女官,掌事姑姑,太后总能挑出一个可心儿人来,是奴婢多虑了。”

多虑不多虑的,沈清禾心里比谁都清楚,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清楚自己当初答应王姑姑接下慈安殿宫令女官一职后所要考虑的一切后果。

她渴望出宫,但同时也做好了不能出宫的打算,无非是在这宫中磋磨一辈子。

一辈子很短,短到沈清禾一眨眼,这已经是她入宫的第十四个年头了。

散霜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清禾截住话头:“凤鸾宫到了。”


皇后眨眨眼,眉头愈发紧皱。

“贤妃有孕,求了恩典让家中庶妹进宫探望,若贤妃打算得够好,她这两个妹妹就一定能与圣上见面,哀家记得,贤妃家中的几个庶妹都是端得容貌艳丽、聪明体贴。有可靠的家世,和一个做妃嫔的姐姐,哪怕庶女,也可以做正经人家里面的当家主母,更何况到宫中做一个位分低些的妃嫔。”太后将自己认为的剖析开,彻底揉碎了摊在皇后面前,她意图让皇后自己领会贤妃用意。

皇后顿时心领神会其意思,愤慨道:“好啊贤妃,她打得竟是这样的主意,觉得自己有孕不好侍寝,就想从家中弄个庶妹进宫,好代替自己服侍圣上,等到她生产完,又好自己一个人霸占圣上,她真是异想天开,也不怕得不偿失,反丢了自己的恩宠。”

太后神色缓和,对于皇后此番发怒,反而觉得皇后比先前能看透不少事情,遂徐徐道之:“贤妃是个聪明人,她既然有这个想法,那一定会选了好拿捏之人进宫,要是真当如此,那哀家与你就得想想办法了,难得有一个贤妃的得宠不够,还要再来一个吗?”

“是啊,母后,咱们可要想想办法阻止贤妃。”皇后心焦,内心是恨毒了贤妃。

太后阖阖双眸道:“哀家先前听闻圣上答应了贤妃,也没想着阻止,如今想来,还是能拿规矩一词说上一说。可哀家觉得,圣上都已经答应了贤妃,要是反悔,那不仅是让贤妃难堪,也是让圣上失了颜面。此事,容哀家想一想,你也不要急,更不能在此刻与贤妃撕破脸面。时辰不早,回你的凤鸾宫去吧。”

皇后心头还记挂着一件事,小心翼翼问道:“那贤妃的胎?”

太后双眸一睁,里头的精光让皇后不敢直视,惊慌间急急忙退出慈安殿去。

暮霭昏沉的夜色逐渐代替白昼刺目的光,一盏盏明黄色的灯依次照亮深暗暗的斜长宫道,皇城中一日间最安静的时分即将到来,月色与风是晚间难得能撩动人心扉的美好事物,清凌凌的银辉撒满皇城内所有灰沉屋檐。

沈清禾提着一盏长柄羊皮宫灯,绕过廊下,听见慈安殿庭院中假山石孔里潺潺的流水声,万籁寂静下,尤为清晰。

这几日,天色在悄无声息中日趋暖和起来,宫里的宫人们一概换下冬日毫无生气的沉闷宫装,皆换上春日里特有的天水碧,而沈清禾也换下了一身青黛色宫服,取了相比于宫女们的天水碧要稳重很多的兰苕色宫装穿上。

此刻,她正往内殿去,适才伺候完太后用晚膳,圣上的轿辇便到了慈安殿外,沈清禾只得抽空去让宫人泡了茶送来,自己领着人进去。

羊皮宫灯转交到守候在殿门处的小宫女手上,沈清禾轻手轻脚进去。

她冲着太后与萧祈无声行礼后,将新泡好的茶端至萧祈面前,白皙素腕上罕见露出一只湖水绿平安镯来,挂在盈盈不可一握的纤细玉手上,湖水绿的颜色衬托的沈清禾凝脂愈发白,一来一回端茶的功夫,萧祈免不了多瞧上一眼。

这眸光扫视间,恰恰落在太后眼中,她泰然自若端起茶,撇去浮沫,不烫不凉的茶入口,正好平了她方才的怒火,太后望一眼沈清禾,宫女中尤其出挑的容貌在烛火下显得越发眉目如画,反观后宫当中,妃嫔颜色多为姝丽娇艳,这样的清丽美人,还真当没有。


此事事关重大,梨云当然清楚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宫里,对于强行有孕的妃嫔最是不齿,贤妃喝药一事,除了贴身伺候的,旁人一概不知,一概不晓。

梨云定定看向贤妃道:“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轻重。”

“嗯,你是本宫最信任之人,本宫相信你。”贤妃展颜一笑:“本宫也不怕皇后先生下来,毕竟,嫡子最得风光,也最难活命。”

贤妃柔弱无力般下了贵妃榻,一步一步往床沿走去,眼底是能瞧见日后无限风光的势在必得,她既怕嫡子出生,也不惧嫡子出生,皇后心性狂妄,被汝南公夫妇教养的过于单纯可笑,哪怕深宫中有太后相助,可一入宫门深似海,看似风平浪静之下,暗藏的漩涡足以让人毙命。

贤妃深信自己不会是那个人,她坚信自己能笑到最后。

夜色涌动之下,一切源于欲望和贪婪的肮脏事物,都会被漆黑的夜披上一层遮羞布,遮住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和不可磨灭的人性本知,可黑夜终究抵不过白昼的到来,它会使那些迫不及待被遗忘的事情,大白于天下,也会轻而易举揭露事实的真相。

天色破晓之际,远边的鱼肚白露出一点点橙红色的光,顷刻间,不过短短几瞬呼吸,便乘着风,足足绵延数千里,晨光大泄,晴空万里。

浓寒的夜色终于过去,朝阳温暖如春,皇城中酣睡不醒的只有上位者,而太监宫女则已经守在偌大宫殿的每个角角落落,他们不配享用上位者的东西,就连吃饱喝足也需得了管事姑姑的准允,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刺破皮肉的藤条和带起血珠的板棍,哪怕威胁到了生命,他们也无法挣脱,因为,他们早就生是皇城的人,死是皇城的魂。

沈清禾守夜,早起吩咐秋阴、忍冬准备太后的早膳,她自己则是带了散霜、落月二人踏着晨曦微弱的光去往凤鸾宫,途径东西六宫的整合宫道,沈清禾屏息凝神间,听到前方唱喝声,她仰头望一眼,帝王轿辇的庞大队伍已经行进到一半。

沈清禾坦然后退到墙壁处,屈膝行礼:“给圣上请安,圣上万安。”

萧祈闭眼撑头,一夜囫囵睡去的后果,便是深藏在心底的欲望变成梦中无人可知的春色暗流,他企图驱散心中所想,却被突如其来的清冷女声击碎欲念。

萧祈拧眉,一双墨黑瞳仁好比蒙上一层冰寒水雾,让人瞧不真切的同时不敢妄加猜测帝王之心,他被梦境折磨的痛楚在晨起时并没有得到消解,此刻见到罪魁祸首,更是心头奇痒难耐。

萧祈嘴角邪魅飞扬,撑着下颚道:“急急忙忙的去哪里?朕可是记得你不仅是慈安殿的宫令女官,更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怎么,一大清早不好好伺候着,难道偷懒不成?”

“回圣上,今日尚仪局会领着待分配的宫女到皇后宫中,奴婢得太后娘娘指令,前去皇后娘娘宫里做事。”沈清禾的声音清楚明亮,她行礼的身姿甚至没有一丝晃荡,明知萧祈是有意为难,可沈清禾依旧恭敬道:“奴婢出来前,吩咐了手底下的宫女,伺候太后起身用膳,一切均已安排妥当。”

“这是奴婢分内之事,圣上无需担心。”沈清禾停顿下,加了一句。


一出勤政殿,贤妃面色骤冷下来,瞧得江美人是心惊胆颤,一刻不敢停留,急匆匆自己回宫了。

贤妃贴身宫女窥见贤妃这副模样,一边抖了一件玫红色兜帽披风到贤妃身上,一边塞了个小巧玲珑的手炉到她怀中,百余石阶下的冷风呼啦啦一吹,贤妃鬓边长发不堪一击,从金镶边珊瑚蝴蝶发簪中滑落,不偏不倚,正巧黏在她唇上。

贤妃一腔怒火被风骤然吹灭,她回身凝望勤政殿大门,冷笑一声,朱红色蔻丹勾了那几缕发丝,狠狠一拨。

贤妃贴身宫女名叫梨云,为重华宫掌事姑姑,作为贤妃的陪嫁侍女,与贤妃一同入宫,此刻,见贤妃一脸阴沉,她低声问道:“娘娘,太后宫里来了人,是不是这回,又让皇后娘娘侥幸逃过一劫?”

贤妃拢了拢披风前襟,声音压在嗓子里道:“你都说太后宫里来人了,皇后还能怎么着?沈清禾一到,就代表太后到了,圣上看在太后面上,也会对皇后网开一面。更何况,江美人又没实打实伤在哪,那脸看着恐怖,不过三五天就好了的事情,又何必因为小小一个美人,圣上就驳了太后的面!”

“娘娘说得不错。”梨云扶着贤妃漫步走向轿辇:“娘娘也别急,圣上与皇后不合,皇后做事又莽撞,这样的事儿,以后还多着呢,咱们不愁抓不住皇后把柄,一件件,一桩桩,到那时,太后想保皇后都难。”

“本宫当然知道。”贤妃驻足在轿辇之前,缓缓道:“别看现在本宫得宠,内里却是和皇后一样的处境,本宫亦知晓自己不过是圣上拿来制衡后宫的棋子,但本宫不甘心!”

贤妃望一望头顶上方晴朗的天,冷傲着一张脸道:“本宫的姑母可是圣上生母,就冲这一层关系,若不是当年太后强势让圣上取了汝南公之女,如今那凤座,也该是本宫的。活活被皇后压一头,凭什么!”

“自然是这个理儿,不然圣上也不会将您纳入宫中,册封为贤妃啊。”梨云附和道:“只是这宫中,有太后在一日,皇后便可日日无忧。那娘娘,今儿之事,圣上就没任何反应?”

“反应?”贤妃冷不丁嗤笑一声:“那沈清禾是个嘴皮子利索的,又是太后身边第一人,三言两语就将本宫打发出来了,本宫不过是简单问一句,她就拿太后堵了本宫的嘴!她是在维护皇后颜面,就算圣上对皇后有所处罚,本宫眼下也是无从得知。沈清禾,是不会让本宫看皇后笑话的。”

“太后身边之人,一切以慈安殿为重,以太后为重。皇后娘娘作为太后娘娘亲侄女,自然也被其划分到范围之内。”梨云掀了轿帘,轻声道:“娘娘,这沈清禾在宫中任职十余年,能做到宫令女官的位置,实在不好小瞧啊。”

“谁说不是呢。”贤妃喃喃道:“太后老了,沈清禾就是太后的眼睛、太后的嘴,本宫拿捏起妃嫔来也比拿捏她来得容易,可她偏偏是个宫女,还是个宫职正一品的。若她只是小小宫妃......”

贤妃一张脸陷入轿帘阴影中,几个模糊字眼泯于唇齿间,一切均是说不清道不明。

殿内,贤妃走后,沈清禾除了换个方向站着,其余的,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萧祈瞧着陈福给自己斟上滚烫的茶水到青花瓷盏当中,眼瞧着茶叶上下翻腾好几下,终于忍不住道:“贤妃走了,该和朕说说,太后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了吧?朕相信,太后不会包庇皇后的。”

沈清禾顿感心下一松,交握在下腹方的手重新向萧祈行了个礼:“圣上明鉴。”

茶在口中含了一会儿,顺着咽喉向下滑去,萧祈目光被沈清禾腰间晃动的香囊吸引,顿时觉得有一股淡淡花香萦绕在鼻尖。

是海棠香吗?好像不是了。

萧祈皱眉,强压下心头一股躁意,他目光擦过沈清禾半边月容颊,不禁问自己一句,这是在干什么?难道先前要问沈清禾的话还要再问一遍吗?他是帝王,拉下一次脸也就罢了,绝无可能有第二次。

“明鉴什么明鉴。”萧祈别说是放,那茶盏几乎是被丢到龙案上,发出清脆响声,唬得殿内人心头均是一跳。

沈清禾唇珠一抿,秋眸潋滟间,将内心惊疑下压三分,人人都说帝王心,最难猜测,她不过一宫女,更是无权过问。

沈清禾正正神色,缓声说来:“太后娘娘认为此次皇后与江美人之事,是对皇后娘娘管教无方所致,太后娘娘心存愧疚,对江美人也是有所补偿。其实太后娘娘遣奴婢来,并没有说什么实质性惩处皇后娘娘的决定,而是全权交由圣上处置,但还请圣上稍稍顾及下皇后娘娘作为中宫皇后的脸面吧。”

“全权交由朕处置?”

萧祈双眼微阖,频频点头重复这句话,他从龙椅上漫步走到下方,转悠了几圈,索性双手背在身后,身形稳住在沈清禾面前,恣意问道:“你在诓朕?”

萧祈讲这句话时,身子忽而前倾,像是脚尖被囫囵一绊,又或是有人在他正前方轻勾了脖颈,他与沈清禾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玄黑色龙袍与青黛色宫服彼此擦肩而过,殿内温度悄然上升了半息。

萧祈还浑然不觉一般,温热的气息随着他微偏过头,蹭过沈清禾桃腮上细小绒毛,像是雀翎上最柔软的一部分轻飘飘与萧祈接触。

沈清禾猛然一惊,瞳孔瑟缩间,像是受惊的夜昙一般,急剧收缩起自己半绽的花瓣,她惊慌失措,脚步凌乱着狠狠往后退离开萧祈,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变成几尺宽,宛如一道鸿沟横加在二人中间。

沈清禾鼻翼耸动,人中处甚至沁出一点点汗,她此刻两腮嫣红一片,渐渐蔓延到耳后,整个人像是含了凝羞又不想自己困于此种情绪之下一般,豁然抬眸,不顾规矩大着胆子睨了萧祈一眼。

只一眼,萧祈慵懒肆意的笑与随意打量沈清禾的目光便一同怔住。

沈清禾大概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她冷冽的一汪清泉眸水当中竟然隐约透出几分平日不曾多见的恼羞成怒来,只是,云烟短暂,立马消失不见。

沈清禾本能一腔而出应对萧祈的话,被他一番动作下,好似变成了鱼骨,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她很快收拾好情绪,收敛神色,恢复往日沉稳样子,噗通一声跪在萧祈面前:“奴婢不敢!”

“奴婢来之前,太后交代了奴婢,来勤政殿向圣上说明后,即刻去凤鸾宫,处置了皇后娘娘宫中胆大妄为的宫女,以儆效尤!”

沈清禾声音铮铮,妄图用此来掩盖自己那颗狂跳不安的心。


蒋贵人窥一眼陆昭仪,想起早间凤鸾宫中众妃请安的情形,自然明白贤妃暗搓搓是指了谁。

皇后明知道贤妃有孕,平日只半个时辰的请安,硬是东拉西扯说了一个时辰,难怪贤妃会不高兴,她有孕,比旁的时候更坐不住些,更何况皇后宫里焚了大量的香,闻得她头晕脑胀,又不想在皇后面前丢脸,只能极力忍耐,她也不知皇后是不是有意,总之,一出凤鸾宫,就白了脸色,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陆昭仪对着蒋贵人轻轻摇头,蒋贵人无所谓似的吃起云片糕来,陆昭仪微笑道:“娘娘您现在有孕,宫里谁人敢怠慢您?皇后娘娘今日也是事出有因,听闻娘娘宫外的亲人要进宫探望,也是好心多嘱咐了两句,娘娘别往心里去就是。”

说起这事,贤妃更是一肚子气,今儿也不知皇后抽什么风,话里话外提醒自己要懂规矩些,还说什么宫里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难道她贤妃的母家是阿猫阿狗?

贤妃可不会甘愿让皇后白白说了这些话去,她愣是仗着这是萧祈给她的赏赐,狠狠呛了皇后一顿,大致意思不过是萧祈看在她有孕的份上,让母家之人来瞧瞧她,若皇后稀罕,那等皇后自己有孕之时,也能得此殊荣了,眼下,就别嫉妒别人了。

贤妃眼下想起来,还能记得皇后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好不痛快,她冷哼一声道:“本宫有此恩典,谁人敢说旁的?不过都是嫉妒羡慕本宫罢了。”

陆昭仪双唇欲言又止,默默取了茶轻啄一口,轻声道:“臣妾与蒋贵人来得也够久了,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臣妾与蒋贵人先告退。”

贤妃也有些累,揉着眉间淡淡应了,让梨云送人出去。

陆昭仪与蒋贵人出了重华宫的门,她朝梨云微微颔首,转身带着蒋贵人慢慢走在回昭纯宫的路上,蒋贵人瞥过怀中抱着珍贵锦盒的小宫女从她们身边行色匆匆路过,好奇道:“那宫女好像是伺候付婕妤的,陆姐姐,你瞧着像不像?”

陆昭仪回眸,只远远看得一个模糊背影,她驻足观望一会儿,那宫女不出所料进了重华宫,陆昭仪了然道:“大概是了,这是替付婕妤送礼去了。贤妃娘娘有孕,宫里的人不管位分高低,总要做些脸面上的功夫。”

“姐姐这话就错了。”蒋贵人似乎很不赞同的嗤笑道:“照妹妹看,宫里头一个不想做这面子功夫的人就是咱们的皇后娘娘呢,姐姐怕是忘记了今儿请安的情形了,那个剑拔弩张,妹妹真怕她们俩打起来。”

陆昭仪哭笑不得,急忙拿手去打蒋贵人的嘴:“你这嘴,可要慎言。这离重华宫可近着呢,要注意隔墙有耳。”

蒋贵人一把拉下陆昭仪的手,不以为然道:“姐姐怕什么,这宫道上此刻就你我二人,贤妃娘娘现在正抱着肚子呢,还会分心给别人?哼,她又不是宫里头一个有孕的,这般金贵。”

蒋贵人说话不着调,也是仗着此刻没人听见罢了,她说完,嘴角一僵突然意识到什么,收敛了笑容去看陆昭仪,果然,陆昭仪眼底的落寞快要将她淹没了,面上渐渐浮现出一丝让人不忍去看的悲哀,蒋贵人登时慌了神,期期艾艾道:“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错了话,还请姐姐见谅。”


贤妃的母亲按照关系来算,是萧祈的舅母,依照贤妃的受宠程度,哪怕萧祈不告诉太后,也能自己求了圣恩,可不一样的是,让两个未成婚的庶妹进宫,贤妃打得什么主意,太后心知肚明。

她勉强笑道:“很稳妥,贤妃既然想见就让她见见吧,贤妃有孕,哀家记得库房里还有一尊送子观音,清禾,晌午后,你让人送去。眼下,哀家乏了,你快去忙自己的事儿吧。”

“儿臣正要去贤妃宫里看望贤妃,那先替贤妃多谢母后赏赐了,儿臣告退。母后您好好歇息。”萧祈笑得诚恳,后退几步与沈清禾擦肩而过时扫了一眼她受伤的手。

出了慈安殿内殿,萧祈嘴角的笑意冷不丁消失不见。

陈福小心翼翼问道:“圣上,咱们去重华宫?”

“回勤政殿。”

“是。”

慈安殿内,太后神态从和颜悦色顷刻间阴沉下来,她背后雨过天晴的刺眼阳光照样不能驱散萦绕在她身边的阴霾。

贤妃有孕,可谓是大大出乎了太后意料之外,若是孕早期还能想想办法,可马上要满三月了,动起手来不见得能神不知鬼不觉,可月份大后小产,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

思及此,太后森冷的目光更加骇人,她沉声道:“明日晨起,就说哀家身子不舒服,让张医官来慈安殿一趟。”

“是,奴婢知道了。”

晌午一过,送子观音经过长沿宫道被一路送进重华宫,贤妃有孕的消息想当然的传遍了六宫,也自然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贤妃喝了那么久的苦药好容易怀上的孩子,勉强等到快三个月便迫不及待的告诉了萧祈,萧祈竟然还开恩,说给她恩典,让家中选了三名女眷进宫探望,贤妃思来想去下,不知该选谁。

妃嫔有孕,向来是家中母亲一人探望,如今萧祈一下子说选三位,贤妃忐忑间,便说让家中母亲带着两位庶妹进宫,不承想,萧祈答应了,既然答应了,那贤妃纵有疑惑和担心,也只得通知家中准备起来。

皇后得了贤妃有孕的消息,气冲冲之下当即就要来见太后,可太后下了令,请皇后明日再来,皇后顿时蔫了心思,甩着凤冠上的几重流苏回了凤鸾宫。

晚间,忍冬与散霜守在门口,沈清禾将内殿收拾妥当才轻手轻脚出来,或许是贤妃的胎让太后不能好眠,方才一碗安神汤落肚,太后勉强露出些许疲意来。

沈清禾出来之时,换了散霜进去,清月疏风下,忍冬寒着一张脸道:“姑姑,奴婢已经将人带到后殿了,那小婢子直哭,奴婢便让人堵了她的嘴,省得惊扰到旁人。”

“咱们过去吧。”沈清禾裙衫微漾,让开前殿的灯火通明,顺着百步远的雕梁画栋趁着星朗月色,去往后殿。

忍冬跟上她的步伐,忽而冷意从她面上消退,浅笑着从袖兜中拿出一盒膏药,递到沈清禾面前道:“姑姑,适才圣上身边的陈公公来了,拿了这个膏药给奴婢,奴婢一问,说是医官所内的白蔹膏,治烫伤是最好的,姑姑快擦一些吧。”

沈清禾脚底慢了下来,手背上被烫伤的一块皮肤突然难以忍受的瘙痒起来,她愣愣间看向描绘着白蔹图案的木盒子,脱口而出道:“陈公公还说什么了?”

“陈公公其余的没说什么了。”忍冬狐疑道:“怎么?姑姑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良久,贤妃身边的梨云亲自出来迎她,笑道:“姑姑是稀客,不知怎得,今日来了。我们娘娘正与圣上在里间说话,姑姑快请进。”

沈清禾微微颔首道:“是奉太后娘娘之命,来给贤妃娘娘送些补品和几匹浮光锦。”

梨云眼中闪烁出精光,不动声色往沈清禾身后一瞧,几匹上等浮光锦在阳光照射下,泛出珍珠光泽,她当下愈发谦卑起来:“这浮光锦是难得珍品,太后娘娘能这般疼我们娘娘,是我们娘娘的福气。”

沈清禾顺着梨云指引的方向一路走过重华宫外殿与正殿,重华宫甚是华丽,深深院墙之下玉栏绕砌,琉璃盖顶,几重高的屋檐底迎春海棠开了不少,青砖冷玉造就的石桥下红菱菱游过一群锦鲤,岸边的浮水莲浅露出一抹胭紫,而远边四面透风红廊柱下则是卷珠帘、八角铃,隐隐约约透出两个人影。

梨云浅笑着道:“姑姑见谅,我们娘娘自从有孕,只觉得殿内闷的很,所以让人串珠成帘,日日寻了这透风处的凉亭呆着,姑姑进去吧。”

卷珠帘一撩,贤妃与萧祈各坐一边,贤妃面上似有被打扰到的不虞之色,勉强坐正了,而萧祈似乎心情很好,指腹扣着楠木桌,目光不期然落在沈清禾身上。

她裙边带着一朵惹眼的迎春花,随着沈清禾请安的动作跌落一旁。那大抵是经过庭院时不小心沾上的,迎春明艳的黄色与她身上暮沉沉的宫服尤其不相符,这样的绮丽之色只能与繁复华贵的宫装相配。

沈清禾瞄见藕荷色宫装裙角与玄青色龙袍挨得极近,珠帘挡不住春日浅薄的风透进来,将一丝丝龙涎香的味道送到她跟前,她眼眸微漾,行礼道:“奴婢给圣上请安,圣上万安,给贤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起来吧。”萧祈随意免了她的礼,身子向前靠了靠,修长的双手互扣,下巴指了指沈清禾身后的小宫女们道:“怎么?母后赏了贤妃什么好东西?让你这会儿送来?”

“太后娘娘想着贤妃娘娘有孕,单单赏赐一尊送子观音是远远不够的,于是特意从库房中选了不少好药材,有百年灵芝,上等鹿茸,还有少见的肉苁蓉和天山雪莲。” 沈清禾招呼小宫女们上前,将怀中捧抱着的赏赐一一开了锦盒,又特意指了浮光锦道:“还有这浮光锦,颜色出挑,是太后娘娘特别选出让奴婢给贤妃娘娘送来的,还望贤妃娘娘喜欢。”

“浮光锦?”贤妃对那些补药倒还不在意,只在听见浮光锦三字时小小惊讶一下,眉心是微不可见的欣喜,她朝梨云看一眼,梨云轻点下头,贤妃当下收起不虞之色,笑道:“这浮光锦可是难得,去年送进宫来的浮光锦,区区不过十余匹,光皇后娘娘宫里,臣妾就记得分了五匹去,臣妾这里么,要不是圣上宠爱臣妾,臣妾恐怕是连那三匹都没有的。”

贤妃说着,眼角带上一丝委屈,望向萧祈,萧祈轻笑一声,目光温柔似水安抚她道:“浮光锦难得,百余位织女努力上一月才得一匹,一年十二月不停下来,也就十余匹,朕疼你,当然不会忘记你。不过你看,你有了身孕,母后也记得你,所以连浮光锦都舍得给你。”

世人皆道浮光锦难得,不仅仅是因为制作工艺繁琐,更是因为劳人劳力,可宫中妃嫔不这样想,她们只知道浮光锦一匹千金,若得上一匹,那便是天大的赏赐,贤妃对于此更是难消心头之厌恶,皇后仗着自己是皇后,一下子分得五匹,换做谁,都会觉得皇后过分。


早膳按照沈清禾交代的,上了一些清粥小菜,太后只用了半碗便搁下了筷子,忍冬与落月相互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沈清禾窥见太后动作,原本打算夹小菜的手转个弯儿选了一块芙蓉糕,轻轻落在太后面前的黄花绣边瓷碗中:“太后,这次的芙蓉糕比上次的味道淡多了,您尝尝?”

“是吗?”太后嗓音提高了半寸,饶有兴致尝了半块:“嗯,是要比上次的淡了许多,哀家老了,吃不了太甜的,这个味道正好,再吃两块吧。”

“是。”沈清禾笑笑,再夹了两块给太后,一旁的忍冬与落月同时悄悄舒了一口气。

太后晨起有着自己的习惯,才等早膳用完,沈清禾已经安排人打开了小佛堂的窗,让里头的烟香气散散。

自己则选了新的香,点燃,递给虔心跪在观音像前的太后。

太后接过香,长长的凤仙花色丹蔻划过沈清禾手背,在她白嫩的肌肤上留下细长一条红痕,沈清禾手颤了颤,有最顶端燃尽的香灰掉落在地上。

太后上完香,冥神一会儿,伸出手去,沈清禾立马递出自己的小臂。

“今儿是众妃嫔来请安的日子,前殿都安排好了吧?”太后看一眼殿外,时辰差不多了:“秋阴几个,虽说也在慈安殿服侍哀家许久,但一切还需你安排妥帖。”

“奴婢知道,前殿都已经安排妥当。这个时辰,皇后娘娘想必已经带领各宫娘娘小主到了,太后,奴婢扶您过去吧。”沈清禾垂眸,淡淡说道。

不知是听见了什么,太后眉头锁了锁,问道:“昨儿是谁侍寝?”

“回太后,是贤妃娘娘。”沈清禾顿一顿,还是把昨夜侍寝妃嫔之人说了出来,果然,接下去只听见太后重重哼了一声,似乎很不开心。

沈清禾心知肚明这是为什么,却深知这不是自己该过分留意的事情,恐怕,等一会儿请安,还有得闹闹呢。

沈清禾扶着太后进了前殿,一众妃嫔早已经等候多时,见太后进来,由皇后领头起身,给坐上紫金楠木椅的太后请安:“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金安。”

“都起来吧。”太后随意挥挥手,面前一群莺莺燕燕丝毫不能引起她的兴趣。

等到妃嫔们都坐定,沈清禾才领着散霜她们,无声给殿中娘娘小主们请安。

按道理,沈清禾作为慈安殿宫令女官,位分低一些的妃嫔还得恭恭敬敬称呼她为一声姑姑,而散霜几个再不济,走出去,也是被各宫宫女太监巴结的对象,可如今殿中有皇后、贤妃等高位妃嫔在,沈清禾需得行礼。

慈安殿内气氛有些沉闷,左下手坐着皇后,右下手是贤妃,一个是中宫国母,一个是如今圣上宠妃,两个人,你不睬我,我不睬你,谁也不说话,只叫余下妃嫔更是大气不敢出。

沈清禾站在太后身侧,下方妃嫔动作全都映入眼帘,她看着皇后分明是心中憋了一口闷气,脸微微涨红,一双眼睛紧盯着贤妃不放,只等着贤妃有任何动作,皇后能立马抓住贤妃错处,狠狠咬上一口。

“啪。”

茶碗磕在案桌上的声音响起,下一瞬,皇后阴阳怪气的语调便响彻殿内:“哟,这大早上的,贤妃是有什么怨气吗?喝茶就喝茶,用不着这么用力吧?还是说,今儿来给母后请安,贤妃是有什么不高兴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贤妃挑眉,似笑非笑看向皇后:“太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不过是轻轻磕了下茶碗,皇后娘娘您怎么就能想这么多呢?这可真是冤枉死臣妾了,臣妾巴不得日日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可太后娘娘是心疼臣妾们,才让众妃十天半个月请安一次,不像皇后娘娘您,太后娘娘三五天见不得到您啊,就想您。”

贤妃说完,轻轻柔柔笑起来,一双凤眼上挑,眼神中满是对皇后的不屑。

皇后也不是蠢人,一下子听出贤妃是话中有话,胸口刻意压制的怒火好比被人生生添了一簇烈油,腾一下着了起来,她面色更是涨红了三分,单指了贤妃,恨声道:“别以为圣上宠爱你,就当自己是个东西了,本宫与太后是什么关系?你是什么关系?贤妃,你日日…”

“够了!”正上方一声怒喝,皇后身子抖了抖,声音也戛然而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期期艾艾看一眼太后。

太后颇有些怒其不争的看向皇后,怎么还是被人能三言两语挑拨了性子?做这皇后也不是才三五个月的事情,却还是改不了毛躁的样子。

太后不禁怀疑自己,难道当初选了哥哥最小的嫡女,还真是选错了?若能料到如今是这副样子,还不如再往远了选,也要选个聪明的。

想是这样想,可事已至此,太后只能想方设法替皇后善后,她递给沈清禾一个眼色,沈清禾会意,走下至贤妃身侧,替贤妃重新斟茶:“娘娘,太后知道您爱喝毛尖儿,特意让奴婢们准备的,茶凉了,奴婢给您重新斟上一碗吧。”

“有劳了。”贤妃呵笑一声,笑意盈盈起身冲着太后道:“多谢太后娘娘还想着臣妾爱喝毛尖儿,臣妾真是受宠若惊。”

“哀家这里的毛尖儿不就是为贤妃你准备的么?要是喜欢,哀家让人送一些给你。”太后很满意沈清禾的说辞,等她回到身边,吩咐道:“等等取一些给贤妃,让贤妃带回去。”

还不等沈清禾应下,贤妃自己先拒绝了起来:“哎呀,臣妾怎么好拿太后您宫里的东西?臣妾是爱喝,这是宫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啊,年年有了新茶,圣上总忘不了臣妾的。”

太后脸上笑意慢慢淡了下去,含糊道:“是吗?也好。”

贤妃得意笑着,丝毫不理会皇后愈发难看的面庞,太后低低叹一口气,生怕皇后再出什么幺蛾子,摆摆手,让众妃散了,只留下皇后,让跟着进了内殿。


贤妃松口气,面上笑意稳稳维持着,僵硬着口气,半是委屈半是真道:“臣妾这不是想讨太后欢心吗?臣妾与皇后娘娘,别说暗地里,就是明面上,也能被人一眼瞧出二人之间不合。可臣妾与皇后娘娘不合,那是另一回事儿,太后对臣妾的态度,臣妾还是能改观的嘛。若太后看得中臣妾,那臣妾岂不是日后在太后面前好说话许多?这对圣上来说,只会是好事,不是吗?”

贤妃半抬眸去瞧萧祈,萧祈果然笑着拍拍她的玉背,贤妃一颗心落回肚中,俯下头去,依旧靠在萧祈胸前:“可臣妾又不好直接去太后宫中,所有就想着先与太后跟前的人接触接触。”

可萧祈嘴角的笑意不过稍纵即逝,他眼角快速闪过一丝冷意,方才抚触贤妃的手慢慢垂在锦被上,嗓音却一如既往,慢悠悠道:“这的确是好事儿,太后能看中你,那日后你封贵妃、皇贵妃可不就容易多了。至于太后身边的人,朕是太后养子,那些人惯会见风使舵,不管宫女太监,对朕,能做到恭敬就不错了。”

萧祈声音低沉,可字字如重锤敲击在贤妃心上,还是令她忍不住心头产生莫大的悸动。

贵妃、皇贵妃,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位置,也是她认为能最近距离触碰凤座的位置,既然圣上这么轻而易举说了出来,那是不是就像她所认为的那样,若是将来凤位无人,下一个,该是她了。

贤妃用尽力气控制内心的激动,她深吸几口气,自动依偎到萧祈颈间:“那些宫人若对圣上不敬,圣上大可现在寻了他们一些错处,惩治了即可,也好出了自己心头一口气。”

“你说的对,朕对慈安殿的宫女是心存了厌恶的。”萧祈捻弄着贤妃的下巴,在贤妃看不见的地方,假意道:“可毕竟是太后身边的人,朕还不能动,等到你做了贵妃、皇贵妃,朕对皇后和太后将再无顾忌,那时,朕一定会惩治了他们。”

贤妃心头最后一点疑虑,也在萧祈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语蛊惑中消失,她笑得甜蜜与痴情:“那臣妾就不刻意接近太后身边的人了,免得圣上厌烦。”

“是了,是了。”萧祈似笑非笑般重新印一印贤妃的唇:“朕,厌烦极了他们。”

这个吻,对于贤妃来说,可遇不可求,她娇羞着想要更加近一步,萧祈却恰到好处的退了开去,纱帐外,陈福悄声道:“圣上,子时了。锦屏鸳鸯轿奴才已经安排等在殿外了。”

贤妃情动的样子堪堪止住,她面色暗淡下来,多了一丝不甘,妃嫔侍寝完,不能留在勤政殿内过夜,这是规矩,皇后都不曾,更何况还是贤妃的她。

纵然有万般不情愿,哪怕贤妃眼中带了一丝祈求,可落在萧祈眼里,他还是叮嘱道:“朕宠爱你,可这是规矩,朕不想你被太后与皇后捏住错处,去吧,路上小心。”

贤妃咬咬唇,心不甘情不愿道:“是,臣妾告退。”

“陈福,把朕的锦毛披风给贤妃带上,好好伺候着。”萧祈眼中温柔如水,看着贤妃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勤政殿,下一刻,他眯起双眼,里头的温柔仿佛潮水退却,不见踪影。

萧祈嘴角渐渐逼平成一条直线,良久,嗤笑一声,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他睨一眼脏污的床榻,翻身下床,冷然道:“来人,将床榻整理了。”


“姑母,您看看贤妃,不过是仗着圣上宠爱,就好似脸上多有光似的,连我这做皇后的都不放在眼里。姑母,您倒是管管啊。”皇后气呼呼哭丧着脸,一进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哭诉一番:“圣上前夜,昨夜全都是召得贤妃侍寝,凤鸾宫更是连着小半个月都没踏进半只脚,在这样下去,我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浑说什么!”

皇后被怒斥一声,深知自己失言,面色惨白几分,倒吸一口气道:“姑母恕罪,我错了。”

前殿的地龙没有内殿的热,沈清禾取过太后手中早已冷却的手炉,分毫没受太后与皇后的影响,有条不紊做着自己份内之事。

红枣桂圆茶有助于活血祛瘀,太后年纪大了,晨起,手上脚上有些浮肿,沈清禾递给太后一盏新泡好的,又将手炉内的银丝碳更换了一批,套上暖套,塞在太后腰腹侧,外加一个鹅毛软枕,又绕至其身后,取下金钗发饰,换成简单舒适的祥云髻。

沈清禾做完这些,规规矩矩立在一边,而皇后的抱怨始终没有停止:“圣上宠爱贤妃,我就是看不过去嘛,她天天和我作对,姑母您都是看在眼里的,贤妃不将我放在眼里,可不就是不将姑母您放在眼里嘛。”

太后眉间微蹙,显得不耐烦,皇后的抱怨之声落在她耳朵里就像外头叽叽喳喳的鸟儿,吵得人头疼。

她冷然打断皇后道:“哀家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在宫里动不动就是姑母姑母的,哀家是你姑母,但也是太后。日后,你在哀家面前,要自称臣妾或儿臣,称哀家为母后。这点子规矩,一年半载的难道还学不明白吗?”

“是,...母后。”皇后心尖儿一凛,硬生生将姑母二字吞回到肚子内,老老实实听太后训诫自己。

“你如今做皇后也两年了,贤妃为何得宠还不清楚吗?就因为哀家选了你为皇后,所以圣上才会选了贤妃!哀家和圣上不是亲生母子,他能退一步选咱们家的女儿为中宫,已经是给足了哀家面子,你又何必与贤妃斤斤计较?坐稳你的凤座,才是最重要的!”

“方才贤妃的话外之音你自己也听出来了。哀家为何三五天就召你来慈安殿,还不是因为你不能让哀家省心?”太后指关节敲了案桌几下,皇后愈发心虚几分,暗暗低下头去。

太后叹一口气道:“你口口声声说圣上宠爱贤妃,可据哀家了解,贤妃隔三岔五就往勤政殿去,不是斟茶研墨,就是嘘寒问暖,什么桂花甜枣糕,什么红枣燕窝羹,哪一次不是哄得圣上开开心心去重华宫。你呢?除了耍小性子,还会干什么!?你要是在这样下去,这慈安殿也少来,省得哀家心烦!”

太后说到后面气性越重,索性连手中盘握着的佛珠子都甩在了桌上,皇后也愈发惭愧的抬不起头,偷偷摸摸看向沈清禾。

沈清禾始终低着头,可殿内发生的事儿她是不用眼睛看,也能猜个大概。

她缓步上前,拾起桌上佛珠,一面递给太后,一面抚上太后后脊背,一下一下顺着太后心气儿:“皇后娘娘年纪还轻,若是太后您都不愿意教导皇后娘娘,那这宫里,皇后娘娘才是要如履薄冰了。您消消气儿,可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是是是,母后,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一定改。”皇后见沈清禾替自己说话,忙不迭应声道。

到底是自己亲侄女,太后有心责骂,也不会真的下了皇后面子,因此,稍加思索后,太后还是决定替皇后转圜一下。

她转向沈清禾道:“你去,准备一碟子蝴蝶酥外加些什么送去勤政殿,圣上若问起来,就说皇后在哀家这儿,觉得这蝴蝶酥好吃,想着让人送一碟子给圣上尝尝。”

太后回头瞥一眼皇后,转头继续道:“你亲自去,若是圣上有什么话,回来告诉哀家与皇后。”

“是。”沈清禾眸光一闪,顶着皇后充满希冀的目光出了内殿。

内殿外,有秋阴和散霜守着,瞧见沈清禾出来,散霜与秋阴四目相对之下,一切了然于心。

皇后娘娘如今才十七,刚过及笄之年就嫁与圣上为中宫皇后,性子骄矜得很,时不时宫中就能传出圣上与皇后娘娘不合的消息,这也难怪,刚及笄的小姑娘,又是家里最小、最受宠的嫡女,为人处事上的确少了几丝圆滑。

可这就要辛苦姑姑了。

散霜嘴角一弯,上前两步:“姑姑,这回是准备什么?”

沈清禾无奈,呼出的热气幻化成白烟,消散于空中,她淡淡道:“一碟子蝴蝶酥,外加一盅热热的淡牛乳,你跟我去吧。”

“哎,奴婢这就去准备,姑姑稍等。”散霜哎一声,三两步下了面前石阶。

秋阴想笑却只能憋着,悄悄拉了一把沈清禾道:“姑姑,外间风冷,站在廊下一些吧。估摸着散霜得有一会儿呢。”

“嗯。”沈清禾瞄一眼秋阴被冷风冻红的脸,想了想道:“等等皇后娘娘走了,换底下的小宫女来守着,你和散霜进屋去擦擦脸,别委屈自己,我那里还有雪肤膏,记得拿。”

“姑姑最疼我们,哪一次不是拿着好东西给我们几个用?奴婢知道的。”秋阴双眼笑眯成一条缝,小心翼翼留意着身后动静,拉着沈清禾远离了厚重门帘一些,低声道:“姑姑,新一批的小宫女再过不久就要分派到各个宫里了,奴婢是想着,皇后娘娘作为中宫皇后,这些理应是皇后娘娘与尚仪局一起商议着,可瞧着如今情形,恐怕姑姑不久还得走一遭凤鸾宫呢。”

“皇后娘娘身边也有自己的女官,还有从母家带来的贴身侍女,这些事,按道理,轮不到我头上。”沈清禾上下扫一眼秋阴:“记着,凡事管好自己,太后不喜欢慈安殿的宫人多嘴多舌。

“是,奴婢失言。姑姑教训的是。”秋阴登时低下头去,不敢再和沈清禾讲些有的没的。

恰好,散霜拎了食盒来到二人面前:“姑姑,吃食都准备好了。”

“走吧。”

寒风不期然扑了沈清禾满身,她整理了下颈间竖起的衣领,上头一小圈白毛将她一张俏脸埋藏进去,显得她更加清冷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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