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陶玉书林朝阳的现代都市小说《带我去远方完整文本阅读》,由网络作家“坐望敬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带我去远方》新书正在积极地更新中,作者为“坐望敬亭”,主要人物有陶玉书林朝阳,本文精彩内容主要讲述了:社畜林朝阳为了工作忙的连相亲都没时间,穿越后娶了知青点最美的女知青陶玉书。以为是抱上了美娇娘,结果对方考上大学后便断了联系。家里人为此饱受闲言碎语的困扰,林朝阳却满不在乎,改革开放的浪潮正滚滚而来,只争朝夕,时不我待,他哪有空为了一个女知青浪费时间?他本打算利用先奋斗几年赚上几个小目标,然后迅速躺平,从此当一条咸鱼,弥补自己上辈子兢兢业业赚钱却未曾享受过一天自在生活的遗憾。可还没等他实施计......
《带我去远方完整文本阅读》精彩片段
雨水之后,燕京的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
林朝阳的新作品也真正动笔了,不过效率不算快。
他每天就写个一两千字,时不时的还要推倒重来,一到晚上就走到窗边点上一根烟独自沉思,表现出一副为新作品殚精竭虑的慎重。
陶玉书对丈夫的表现很是欣慰,尤其每当她看着林朝阳站在窗边的剪影时,脑海中总是不时飘过鲁迅先生的样子,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林朝阳少了两撇胡子。
连着演了几天的戏,连林朝阳都快被自己洗脑了。
最近的烟消耗的太快了点,也不知道小舅子下次什么时候来。
眼看着还有几天开学了,不少学生提前返校,冷清了大半个寒假的燕园终于恢复了一些人气。
这天下午,林朝阳收到了《新华文摘》编辑部的稿费单,他的《牧马人》将会刊载在下一期的《新华文摘》上,为此,编辑部支付了他51块的转载稿费。
晚上林朝阳将稿费单交到陶玉书手上,她喜上眉梢,没想到居然还能再次收到《牧马人》的稿费。
算上创作谈,《牧马人》这篇只有一万多字的小说已经给林朝阳带来了164块钱。
“写作真是赚钱!”陶玉书由衷的说道。
“那也得发表了才行。”
陶玉书拉着他的手,眼波流转,“我相信你!”
林朝阳心里知道,这丫头又在给他灌迷魂药了。
“晚上我请你去吃西餐吧!”林朝阳提议道。
陶玉书脸上闪过那么一丝心动,但犹豫片刻,她还是说道:“算了。别浪费了,再说咱们晚上不在家吃,妈可不退给我们钱。”
林朝阳忍不住刮刮她的鼻子,“你也太财迷了,那点钱也算计。”
“整整五毛钱呢!”
二月二,龙抬头,燕大正式开学。
春暖花开,校园内人流如织,生机盎然,半个冬天不见的同学们互相寒暄致意,青春活力的身影遍布燕园的每一处角落。
图书馆的工作也在这一天重新走上了正轨,下午林朝阳被馆长谢道源找了过去。
“馆长,您找我。”
“嗯。”正在办公的谢道源摘下老花镜,“长话短说,馆里要成立一个自动化研究组,由梁副馆长负责。我想把你调过去,想听听你的意见。”
“调我去自动化研究组?”林朝阳有些诧异。
所谓自动化研究组,林朝阳最近听同事在聊天时提过,是图书馆打算与时俱进,利用计算机统筹管理馆内图书的部门。
图书馆为此还与学校计算机研究所共同建立了图书馆自动化与情报检索研究室,开了国内图书馆界自动化的先河,这支队伍毫无疑问也将成为国内建立最早的图书馆自动化专业队伍。
负责自动化研究组的梁副馆长梁诗庄乃是梁启超先生的次女。
林朝阳略一思索,便知道这里面必然是有岳父的人情在。
“馆长,多谢您抬爱。不过我这个学历,进去了恐怕会惹人非议吧?”
谢道源面色如常,“做任何事总会有人说的。”
林朝阳知道谢道源这话的意思这事有他顶着,可他越是这么说,林朝阳越是不想进去。
他倒不是不识抬举,而是不想因为自己让谢道源的名声受累。
心中有了决定,林朝阳正色说道:“馆长,谢谢您的厚爱。不过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做这种案牍工作,现在在借书处的工作就挺好。”
听见林朝阳对话,谢道源脸上闪过一抹意外,“真不去?这可是个转正的好机会。”
“多谢您的好意。”
谢道源颔首,“好。既然你决定了,那就算了吧。”
气氛陷入了沉默,林朝阳正想着说两句客套话告辞离去,就听谢道源问道:“我听人说,你对文学创作有些兴趣?”
摸鱼被领导当面点出,这一波妥妥社死了。
林朝阳艰难的点了点头,“是,写点小说。”
“最近读了些什么书?”
林朝阳老实答道:“浩冉的《金光大道》《艳阳天》、沈丛文的《边城》《雪晴》《湘行散记》……”
谢道源眉头微蹙,“光读国内的?”
他的问题让林朝阳感到一阵压力,感觉好像小学时候被老师抽中背诵课文。
“以前读过不少国外的,我觉得我对于国内近代的作品了解的太少,就想多了解一点。”
“近代的东西就不要读了,白话小说的创作模式引自西洋,你读他们那些舶来的二等品能读出什么东西来?
中国的读唐传奇和明清小说,外国的读法国、俄国,英国的……勉强可以读一读,美国的就不要碰了,你这个外语……外语还是要学一学,读东西还是尽可能要读原著。”
谢道源说完这些,又想了想,说道:“中文系的课有空可以听一听,吴祖缃的《中国古代小说史论要》、屈育德的《民间文学》……这些都可以听一听。把这些都吸收扎实了,再去看旁的。”
来到燕京这么长时间,林朝阳第一次得到前辈在学养积累方面的指点,心中感动。
“谢谢馆长,您说的我都记下了,我一定好好钻研。”
“嗯。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些,要看、要听、要学,但也要有分辨能力,学会取其菁华。”
从始至终,林朝阳没问谢道源他白天得上班,哪来的空去中文系听课。
这就跟在公司领导吩咐你去处理某项工作,也不会给你把所有涉及到的部门都打个招呼一样。
尚方宝剑都给你了,你还要领导出面,领导要你干嘛?
一想到今后他不仅可以在馆里摸鱼,还可以跑到中文系去蹭课,林朝阳就高兴。
考大学?考什么大学?当个旁听生不香吗?他又不要毕业证。
想上课,就去听听名士夙儒的教诲。不想上课了,就安心工作,顺便摸摸鱼,写点小说。
这日子,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同时,林朝阳心里也明白,谢道源对他如此看重,必然是因为陶父的原因。
前几个月他还没有具体的感受,现在才发现。
有个教授岳父罩着,真爽啊!
“他爸,那丫头是真不回来了,你说咋整啊?”
张桂芹从外面回来心里就不痛快,坐在炕上想了半天,越想越气。
她的声音粗粝中带着几分尖利,即便只听着声音,也能知道是个性格刚硬且泼辣的人,可这会儿的话里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无能为力的不甘。
“唉!”外屋传来一声长叹,明明只是气声,却清晰到有些刺耳。
“能咋整?”林二春坐在椅子上,声音生硬,他显然也是气愤的,只是不知道是对着眼前的妇人,还是妇人口中的那个“丫头”。
屋内陷入长久的沉默,烟雾缭绕,烟袋锅里填的那点烟叶子不够男人几口嘬的。
“评书里怎么讲来着,‘负心多是读书人’。要不是你想瞎了心,非得给儿子找个大城市的知青,也不能成现在这样。”张桂芹忍不住埋怨道。
“都怪我,都怪我!”林二春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暴自弃,不过怨气更重,讥讽道:“当时她喊你‘妈’的时候你咋没不让喊呢?”
张桂芹被揶揄的说不上话,转头又数落了起来。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瞧着多本分的姑娘啊,咋一考上大学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就不信了,她甩了我们家朝阳就能过的好?
逼急了,我就上她们学校闹去。要不是我们家朝阳,她能考上大学?命都没了!”
见妻子越说越不像话,男人喝道:“行了!”
他重重的将烟袋杆拍在桌上,“别在这胡咧咧了,还嫌家里不够闹心?”
林二春在家里一言九鼎,他一发火,妇人不再争辩,只是仍小声的嘀咕着各种难听的话。
妻子那隐隐约约的抱怨声让林二春实在闹心,他用烟袋卷起烟袋杆别在裤腰上便出了门。
来到院中,心中烦闷的他拿起铲子,打算把自留地菜园子里的杂草给清理清理。
从他出了门,屋里的骂声便大了起来。
“二春,忙啥呢?”
篱笆墙外路过个邻居,瞧着林二春站在院里问道。
怕人家听见妻子的喋喋不休,林二春大声答道:“闲着没事,拾掇拾掇园子。干啥去啊?”
“上门市部打点酱油!”
目送邻居离开,林二春蹲在菜园里挥着小铲子,看起来心无旁骛,可没人知道他心里的苦闷。
槐树下的妇女们仍在闲聊着,话题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林朝阳和他那个知青对象陶玉书身上。
“陶玉书这么一走,以后朝阳可不好找对象啊!”
“要我说这小子就是傻,别人找了个知青对象生怕跑了,他可倒好,我听说是又出钱、又出力,生怕人家跑的不够快。”
“稀罕呗!要不怎么说娶媳妇别找太漂亮的呢,你瞅瞅,还没结婚就被迷的五迷三道。”
“说到底还是配不上人家,考上大学了,就更配不上了。”
……
妇女们的闲话说起来似乎没个完,并且还十分投入。
“诶诶!”众人正聊的热络,有人指着村口的土路,语气惊诧,“你们瞧!”
众人抬眼望去,隔着老远便看见一身红裙的女子正艰难的提着两个行李包向她们这个方向走来。
“哎呦!这谁家的小媳妇,穿的可真够招风的,赶上城里的娘们儿了。”
“真够得瑟的,谁家的啊?”
妇女们嘴里议论着,远处的女子提着东西越走越近,有人隐约间看出了她的眉眼。
“哎呦喂,那不陶玉书吗?”一个妇女惊呼道。
“谁?陶玉书?”其他人伸着脖子仔细探究。
“真的假的?我瞅瞅!”
“好像还真是。”
认出来的人多了,大家已经不甘心在远处吃瓜了,放下手中的活计行动起来。
“哎呀,玉书!还真是你啊!”
围上来的都是村里四五十岁的妇女,从林朝阳那边论,陶玉书都得叫婶子,有的还要大一辈儿。
陶玉书提着东西,面带笑容,一一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来来来,我帮你拎着。”
妇女们不由分说的拎起陶玉书的东西,嘴上也没闲着,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毫无边界感。
有人帮着拎东西,陶玉书也乐得轻松,捡着愿意回答的回答两句,不乐意回答的就当听不着。
妇女们也不在乎,她们上前来帮忙,完全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甚至连树下的东西都顾不上了。
一路护送着陶玉书,碰上了不少社员,大家看到了陶玉书都万分惊讶,这年头知青回城或者考上大学一走了之,了无音讯的多了。
陶玉书居然回来了!
看到她的人都十分默契的加入了队伍,一直到林二春家院门前。
林二春正低着头全神贯注的拾掇着菜园子,院门口突然响起吵闹声,他不由得抬眼望去。
只见一位眉眼明媚大气,皮肤白皙的女子正站在院门口,她身量高挑,穿着一条红色碎花布拉吉长裙,脚上踩着一双白帆布运动鞋,洋气又时髦。
女子的长相和衣着放在七十年代的东北农村着实是扎眼的过分,也可能是阳光刺目的关系,林二春用手在眼前搭了个帘儿。
“爸,您这干嘛呢?”
声音柔和,带着一股特有的京味儿,一声“爸”叫的亲切又自然,好似已经叫了好多年,把林二春心里那点苦闷叫的不翼而飞。
他脸上满是惊诧的站起身,“玉……玉书啊,你咋回来了?”
陶玉书五官精致,眉眼含笑,说道:“放暑假了啊,我能不回家吗?”
她的话让林二春哑口无言,可不是嘛,这是他们老林家的儿媳妇,放暑假了回来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我是说啊,你这回来咋没提前写封信呢?”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林二春有些结巴,心中更惊讶的是,咋大庭广众就喊“爸”了呢?
随即,他心中又恍然。
陶玉书临走前跟朝阳扯了证,改口叫林二春爸妈是私下里的事,队里人并不知道。
她半年多没有音信,如今她当着队里的人喊出这声“爸”,这是给他老林家挣面子。
精明如林二春,片刻之间便想明白了原因,脸上的笑容更盛。
林二春的惊讶只是片刻,更惊诧和意外的是前来看热闹的社员们。
陶玉书的一声“爸”差点把大家的CPU给干烧了。
爸?
以前不是喊“叔”吗?
啥时候改的口?
朝阳和陶玉书结婚了?
他们咋不知道?
巨大的谜团悬在众人心中,一群人如同顶着饭盆等着投喂的狗子,望眼欲穿、嗷嗷待哺。
看着林二春和陶玉书说说笑笑,社员里有人忍不住问道:“二春大爷,这咋叫上爸了?啥时候的事啊?”
林二春此时心中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扬声道:“啥时候还用跟你们汇报吗?管的还挺宽!”
他的话等于变相承认了林朝阳和陶玉书的夫妻之实,众人惊奇的同时忍不住调侃林二春。
“二春,行啊,藏的够深的!”
林二春脸上的得意之色很内敛,需要仔细观察才会发现,他也不理众人,上前去帮陶玉书提行李。
陶玉书回来带的行李有些多,足足两大包,可惜压根用不上他,巴不得进屋看热闹的社员们就代劳了。
这时候,陶玉书才说道:“写信哪有我坐火车快啊!”
林二春笑着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两人一动,本来站在院外看热闹的人群也跟进了院。
两人离屋子越来越近,只听到一阵难听话清晰的传来。
陶玉书的表情未变,林二春的脸上却浮现出几分尴尬之色,连忙大声呵斥道:“让你干点活瞎咧咧啥?赶紧出来看看,玉书回来啦!”
刚才张桂芹只顾着发泄心中的气愤与郁闷,手上也没忘了干针线活,她干活干的专注,又一直低着头,所以并没有察觉到院子里的动静。
听到林二春的话,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鞋子的趿拉声,透着几分慌乱与急切。
张桂芹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上,她从屋里探出身子,手扶着门框,看到站在门口的陶玉书,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同时还夹杂了那么一点背后说坏话被人撞破的窘迫。
“哎呦呦,玉书回来了!”
因着那一点窘迫,张桂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表情有点过于热情,多少带点将功折罪的谄媚。
“妈!”陶玉书清脆的叫了一声。
“欸欸欸!”
张桂芹忙不迭的应着,趿拉着鞋来帮陶玉书提行李。
“坐火车回来的?”
“累不累啊?妈给你倒点水。”
“回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我好让朝阳去接你啊,瞧你提着这么些东西,多累啊!”
……
张桂芹同志亲热的拉着陶玉书的手说话,仿佛刚才的骂声只是陶玉书和林二春的幻听。
陶玉书一一回应着她的话,两人说了两分钟,林二春催促道:“等会儿再唠,孩子赶了快两天路,赶紧先给做点饭,等吃完饭睡一觉,醒了再唠。”
张桂芹笑着说道:“你瞧我,高兴的糊涂了。”
说着忙要去下厨,陶玉书却拦住了她,说道:“不用了。妈,我中午在县里都吃过了,不饿。”
“那也得垫吧点,再说这马上就到饭点儿了,也该做晚饭了。”
张桂芹执意去做饭,陶玉书便起身去帮忙,却被拦下,“这身衣裳可不能做饭,再弄埋汰了。”
“那我去换身衣裳。”
“不用不用,你就坐着等吃饭就行了。”
张桂芹把陶玉书摁在椅子上,转头出门去抱柴火准备做饭。
院里、窗根儿下前站了许多来看热闹的街坊四邻,在队里低调了许久的张桂芹此时神气活现,仰着下巴冲着这帮看热闹的人喊着:
“都看什么看,没见过大学生啊?”
人群里有人回道:“桂芹婶儿,玉书没回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张桂芹被怼的老脸一红,恼羞成怒。
“去去去!回家看你妈去!”
儿媳妇的出现让张桂芹的腰杆再次硬了起来,恢复了她泼辣的本性。
众人哄笑不止,被她骂的人也不生气,农村人开玩笑荤素不忌,嘴里低声议论纷纷。
“真没想到,陶玉书还能回来呢?”
“回来又能怎么样,人家现在是大学生,朝阳拿啥养人家?”
“确实,早晚得黄。”
“我看啊,人家这回回来说不定就是做个了断的。”
……
在鲁迅的笔下,农民是麻木的、愚昧的、失去了希望的;在赵树理的笔下,农民是朴实勤劳、积极进步的;在沈丛文的笔下,农民是善良可爱、热情浪漫的。
从文学作品的描述看,农民的形象似乎千面百首,可实际上哪有那么些变化,无非是人性在不同环境中的反映罢了,羡慕和嫉妒本就是一体两面。
社员们明面上的调侃也好、背地的讥讽也罢,都是出自于人性。
张桂芹不让陶玉书干活,她便起身去拉开了行李包的拉链。
陶玉书这回带回来了两个行李包,一包里装的都是她的换洗衣物、洗漱用品和学习用品,剩下那包则全是她给林家人带的东西。
东安市场买的果子干、稻香村的点心匣子、干部才能抽上的香山牌香烟、的确良白衬衫……
东西一件件的往外掏,围观群众们越看越心惊。
到最后林二春替大家伙问出了他们的心里话:“玉书啊,你这得花多少钱?”
陶玉书笑了笑,说道:“又不是回回都带这么多,这都是你们能用得上的。”
“这烟是给您的。您总抽烟叶子,也尝尝卷烟,我爸就抽这个烟,他说味道不错。还有这衬衫,也是给您带的。”
林二春连忙摆手,“我可穿不了这东西,给朝阳穿吧。”
“他也有一件,您瞧。”陶玉书又比量起一件的确良衬衫。
在外屋烧火做饭的张桂芹听着二人的对话进了屋,看着摆满炕沿边的东西忍不住咋舌,陶玉书又把给她准备的礼物掏出来,是一件红色的灯芯绒外套。
“哎呦!我哪穿得了这个啊!”
“这么好的衣服,得花多少钱啊!”
张桂芹说着这样的话,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
这时人群里又有妇女打趣道:“张桂芹,这衣服给你穿可白瞎了。”
闻言,张桂芹回敬道:“白瞎也是我的事,有能耐让你儿媳妇给你买去!”
那人被怼的哑口无言,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嘴里的闲话不停。
“到底是城里的,看看人家这一出手,少说也得一百多块钱吧?够咱们干一年的了,以前真是看不出来。”
“还没算票呢,看这样可不像回来了断的。”
“玉书这姑娘品性好,可不像有些人,以后二春他们家有福了,这可是燕京的高材生!”
屋内其乐融融,屋外吵吵嚷嚷,林二春家的院子里热闹非凡。
走到院门口的林朝阳瞧着院里人头攒动,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他进院后,被后排围观的群众发现,立马引来了一阵调侃。
“朝阳,媳妇回来了!”
“大学生媳妇哦!”
林朝阳沉稳的笑了笑,这半年,队里的好话坏话他都听惯了,一笑了之。
众人自觉的给他让开了一条路,他走进家门,果然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跟走时相比,陶玉书现在精气神比以前好多了,看起来还是燕京的水土养人。
她的身形比以前瘦了点,两颊却多了点肉,胶原蛋白充足,青春靓丽,出落的比以前更加漂亮了。
林朝阳站在门口仔细端详着陶玉书的眉眼,正与林父林母说笑的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
“回来了?”林朝阳平淡的问了一句。
陶玉书嘴角噙笑,窗户玻璃折射的阳光撒在她的脸上,明媚而灿烂。
“回来了。”
林朝阳转头凝视着陶玉书柔美的脸颊,放映机的光束支撑着操场上微弱的光亮,光线黯淡下,却不影响她的美貌。
眼神对视,她的瞳仁中映着林朝阳的样子,柔情似水,他差点溺死在里面。
“回去再说!”
林朝阳回了一句,便转头专心看电影,陶玉书也没再说话。
接下来的电影,林朝阳都没什么印象了,陶玉书的一句话搅乱了他的内心。
电影散场,社员们意犹未尽的讨论着剧情,小孩子们嬉笑打闹,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黑暗中不知是哪个小年轻搞怪,喊了一句“大家不要挤,让列宁同志先走”。
众人哄笑,这是电影里的台词。
林二春两口子先走一步,林朝阳和陶玉书落在后面,回家的路上,天上只有点点星光作伴。
“怎么想着让我跟你去燕京呢?”沉默了好一会儿,林朝阳才开口问道。
“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陶玉书虽在问问题,可语气却是坚定的。
“好是好。不过我得先解决户口和工作的问题,你先别着急,等我一段时间。”
林朝阳的话只是托词,他真正的想法实际上是直接去搞钱。
“我们都结婚了,你落户到我家就行了,燕京现在有政策。工作的事你也不要担心,我都给你找好了。”
???
以前他只觉得自己这个小媳妇聪明、沉稳、有定力,今天他才发现,这丫头主意有点大。
“落户到你家?那不成倒插门女婿了吗?”
陶玉书挽着他的胳膊娇嗔着,“思想不要那么封建嘛,这只是权宜之计。以后等我毕业了,我们就自己立一个户口本。再说,你不为我想想,也得为孩子想想。以后我们的孩子在燕京出生、上学,不比在小杨屯好多了。”
孩子?
林朝阳下意识的瞄了一眼陶玉书的肚子,感受到他目光里的怀疑,陶玉书狠狠的捶了他一下,“别胡思乱想。我可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我说的是以后。”
这丫头,怎么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林朝阳脸上丝毫没有被点破龌龊心思的不好意思,“你想的也太好了,我现在一穷二白,去了得住在你爸妈家,你就不担心?”
“我爸妈人很好的。他们只是不了解你而已,你放心吧,像你心眼这么好的人,他们肯定会喜欢你的。”
陶玉书的夸奖让林朝阳有点受用,等了半天,她也没继续夸,合着自己就一个“心眼儿好”的优点?
“先不提你爸妈喜不喜欢我,你就不怕我去了燕京不适应?”
陶玉书神色认真的望着林朝阳,“我当然知道你肯定会不舒服。远离家乡、寄人篱下,其实我光是想想都知道你的难处。可是……”
她说到这里,用胳膊轻轻环住了林朝阳的脖颈,柔情似水,“你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陶玉书妩媚的脸庞就在他眼前,望着他的眼神可怜巴巴,说话时喷出的如兰香气让林朝阳险些把持不住,展现出一种别样的魅惑风情。
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林朝阳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昏君的快乐。
陶玉书发出的糖衣炮弹他根本无力拒绝,只得附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她脸颊泛起红霞,黑暗中虽看不清楚,但林朝阳能感受到她呼吸的紊乱。
别看陶玉书又是挽胳膊,又是挂脖子,可那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会儿林朝阳要动真格的了,她反而羞涩的不敢与他对视。
往回缩的手被他捉住,纤细的腰肢也被死死的箍住。
“哦~”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群少年人的起哄声,陶玉书被吓了一跳,连忙钻进林朝阳的怀里。
他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队里的半大小子们躲在暗处看热闹。
林朝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喝骂了两句,还不解气的扔了两块石头。
这帮混账东西,打搅大爷的雅兴!
“行了行了,赶紧回家吧。”陶玉书催促着他。
回到家中,陶玉书的眼神偷偷往林朝阳身上眨,其意不言自明。
让他上去先垫一手!
林朝阳就是不说话,陶玉书眼睛都快眨干了。
“玉书,你是不是有啥话想说?”
林朝阳这话一出口,被陶玉书狠狠瞪了一眼。
看向林二春两口子,她脸上露出从容大气的笑容,与她面对林朝阳时狡黠、娇媚的姿态迥然不同。
“爸、妈,您看我跟朝阳结婚证已经领了半年多了,我们这一届学生得82年夏天才能毕业,算一下还得四年时间,我跟朝阳总这么分隔两地也不是办法……”
林二春两口子听着陶玉书的话,心中隐隐有了猜测,“玉书,有什么话你就直说,都是一家人。”
陶玉书看了林朝阳一眼,脸色郑重起来,“爸、妈,朝阳说他想跟我去燕京。”
欸?
这丫头良心真是大大滴坏了。
还没等林朝阳拆穿陶玉书的弥天大谎,林二春却点点头说道:“怎么说你们俩也结婚了,去燕京一趟也是对的,跟你们家人见见面。”
“爸,您误会了,朝阳的意思是想去燕京生活。”
林二春两口子听到这话表情惊讶,看向林朝阳的眼神中藏着三分欣慰和七分鄙夷。
以前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颗当小白脸儿的心。
面对这个消息,林二春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你跟朝阳是合法夫妻,去燕京的话户口好落,可工作和住处怎么解决?”
“这个问题我刚才也想了一下,可以先住在我家,工作的事我来想办法……”
陶玉书的瞎话章口就莱,实际上住处和工作都是她早就安排好的。
可听她这么说,林二春却不放心,“朝阳去了燕京能干什么呀?”
林朝阳看向父亲,老头子的演技拙劣了一点,这是跟陶玉书要保证呢,要彻底把自己吃软饭这事给做实。
精明如陶玉书,焉能听不出林二春的意思,她笑着说道:“我爸回燕大工作了,他们那里现在正在招图书管理员……”
“燕大图书馆?”
陶玉书话说到一半被打断,林朝阳父子均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林二春震惊的是自家儿媳妇竟然能给儿子在燕大里找到工作。
那可是燕大啊,哪怕是临时的,那也是他们老林家祖祖辈辈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至于林朝阳震惊的原因,想必对近代历史稍有了解的人都会明白。
林朝阳晃了晃脑子,将黄袍加身的场景甩出去,问道:“玉书,我去燕大图书馆能干啥?”
1978年9月1日,沉寂了一个暑假的燕园再次热闹了起来,今天是燕大1978级本科生开学的日子,同样也是林朝阳成为燕大图书管理员的第一天。
开学前,他和陶玉书花了四天时间跑完了户口和工作的手续。
这天一大早,林朝阳和陶玉书两人吃了早饭出门。
林朝阳是去图书馆上班,而陶玉书则是去燕师大上学。
按照后世的划分,燕大是在燕京的西北四环外,燕师大则更靠近城区,在西北三环内,两者相距大约六公里,腿儿着去路程太远,坐公交车又不方便,所以陶玉书是骑着自行车去的。
她有一辆凤凰牌的二六自行车,买这车陶父出了一半钱,妹妹陶玉墨十分眼馋这辆车。
早起旭日初升,燕大校园内还弥漫着几分薄薄的雾气,这座由前清“九大园林”组成的校园,在夏日的清晨摇曳着勃勃的生机。
陶玉书要去燕师大,顺路捎了林朝阳一段,他在文史楼和图书馆中间的五四路下车。
抬眼朝西望去,便能看到恢宏大气的燕大图书馆新馆。
燕大图书馆最早始于1902年建成的京师大学堂藏书楼,到1912年藏书楼改称燕京大学图书馆,至今已有七十余年的历史。
林朝阳所见的这座新馆是1975年刚刚落成的,位于燕大的中心地带,建筑面积24813平米,若是从上空俯瞰,图书馆呈现着一个大大的“出”字形。
它是现今国内建筑面积最大,馆舍条件最好的图书馆,也是燕大在七十年代兴建的唯一一座大型教学用房。
才刚刚早上六点出头,图书馆正门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林朝阳走的是南门,脚步轻快的进了门,黑色的地砖庄严大气,入眼便是向上贯通到屋顶的一处挑空,顶部由钢制穹顶与钢化玻璃组成,清晨之际,光线自穹顶洒下,馆内豁然开朗,燕大人称之为阳光大厅。
再往北走,就是燕大图书馆闭架借书处的前台,也是今后林朝阳的工作岗位。
“胡老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林朝阳脸上挂着明朗的笑容,跟正在擦桌子的中年女人打了个招呼。
“小林来了!没来晚,是我来早了。”胡文琼和气的说道。
昨天林朝阳办完工作手续,被副馆长郭嵩年安排到了闭架借书处。
所谓闭架,自然是相对于开架而言的。
后世人们已经习惯了在书店和图书馆自由的浏览、选取图书,可在这个时候,国内的书店和图书馆采取的都是闭架方式。
读者在书店买书得站在柜子外,向售货员报书名;在图书馆借书得先找到自己要借的书的索书卡,交给图书管理员登记、取书,林朝阳在燕大图书馆负责的便是这事。
燕大图书馆新馆的书库内一、二、六层都被用来存放闭架的图书,位于一楼的闭架借书处负责登记借出和收回图书,每天都有两位图书管理员在此常驻。
除此之外,闭架借书处还有三位管理员,分别驻守在一、二、六层,负责按照送来的索书卡取书和上书。
书库和前台的岗位每周轮换一次,这周负责的是胡文琼和林朝阳。
在书库里取书上书不仅是个体力活,也需要对书库的库存了如指掌。
林朝阳刚来图书馆,干不来这种活,只能先在前台,由其他管理员带着他,所以胡文琼她们这些老图书管理员也算是林朝阳的师父。
“我看门口学生们已经在排队了!”林朝阳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叹。
他穿越前上大学那阵儿也喜欢泡图书馆,不过那时候大学的图书馆条件可比现在好多了,空调、wifi、咖啡……
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桌上放着一杯美式,手里捧着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或者太宰治的《人间失格》,隔着二里地都能嗅到他身上的文青味道。
林朝阳脑海中闪过画面,一下子又觉得很久远,好像上辈子的事。随后他晒然一笑,可不是上辈子吗?
“这才开学第一天!”胡文琼说了一句,不知是感叹还是抱怨。
然后她又笑着对林朝阳,“以后你就习惯了。”
林朝阳点了点头。
图书馆六点半开门,利用开门前的时间,胡文琼给林朝阳做了一下简单的业务指导。
他们在借书处前台,每天最多的工作就是接受学生们的索书卡、登记,然后将索书卡送到楼上书库的管理员手里,他们找了书再送下来,由前台交给学生们。
只论前台的工作而言,并不复杂、繁琐,这也是馆里考虑到林朝阳的没有工作经验、文化水平有限。
六点半时间一到,图书馆开门,门外正在排队的学生们呼啦啦如潮水般涌了进来,挤得大门的门框都在晃。
正站在大门内侧看着学生们入馆的馆长谢道源一脸心疼,嘴里念叨着:“轻点,小心点啊!”
图书馆开馆了,忙碌的一天也要开始了。
没过十分钟,林朝阳便开始了他的工作,有瘦高个的小伙子拿着八张索书卡和四本借书证放到了台面上。
嚯~
小伙子不仅是手脚麻利,眼神也是够好的,这年头要借书,除了得知道书名,最关键的是得找到索书卡。
燕大图书馆内走廊的墙边立着立柜,每个柜子分了若干个小柜子,上面分别贴着按学科、内容、语言分类的标签,乍一看跟中药房的药柜似的。
柜子里面装的都是注明图书信息的卡片,也就是所谓的索书卡,相当于是每本图书的身份证。
几百个小柜子杵在那里,要是第一次进图书馆的人,光是看着上面的标签都得发蒙。
可眼前的小伙子竟然能在十分钟之内就找齐了索书卡,看样子还是帮同宿舍的兄弟们带书。
四本蓝色塑料外皮的借书证摆在桌上,林朝阳按照胡文琼所教的一一登记,再把图书信息登记上。
八本书花了三四分钟时间,登完记,他将借书证还给小伙子。
“谢谢老师!”
小伙子不光眼神好、手脚麻利,连嘴也这么甜,不愧是燕大的高材生。
只用了几分钟,林朝阳就喜欢上了这份工作,燕大骄子的情绪价值可真高。
“小林这字写的不错!”
毕竟是第一次实操,胡文琼特地拿来林朝阳登记成果看看有没有错漏的地方,夸奖道。
“狗扒拉字,没练过,瞎写的。”林朝阳笑呵呵的谦虚了一句。
“你这字可不像没练过的。”
林朝阳确实练过字,而且还是万恶的庞中华,可那都是穿越前的事了,现在他的身份是只有初中学历的农门子弟,还是得低调一点。
说话间,又有学生拿着索书卡来借书。
这次还是林朝阳登记,胡文琼则拿着刚收到的索书卡来到前台后面的升降机处,将索书卡通过升降机送到楼上。
一上午的时间倏忽而过,快中午的时候林朝阳伸了个懒腰,胡文琼说道:“朝阳,你先去大饭厅吃饭,等会儿来换我。”
林朝阳还想让胡文琼先去,她却执意的摆了摆手,他独自走出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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