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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主角太凶残,要想活命只能靠苟优质全文阅读》精彩片段
萧引秀,是萧氏娘家兄长尽心培养的姑娘,七岁时就同国公府定了婚约,姑母在这府院之中,需要一个帮手。
而裴家的主母,也只能出自萧家。
尽管萧家的姑娘勉强算得上端庄,但算不上美艳,萧引秀给世子裴辰生了两个儿子之后,再也拢不住丈夫的心。
从此,世子跟前的妾侍像春天的花儿一样,一朵赛过一朵的开放。
同为嫡出,除了长兄裴晋意外去世,剩下的裴岸竟然不好女色,守着宋观舟这不知满足的娘子清汤寡水的过着日子。
二人分房大半年,裴岸偶尔往满月楼逛上一逛,这宋观舟就沉不住气。
算上上元节这一回,宋观舟已经闹了好几次满月楼。
——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如若世子有这番定力,她早烧高香拜谢菩萨了。
等宋观舟再见天日,却是来了一群花红柳绿的婆子,顶着乱发,拿着幡子,神神叨叨的念着听不懂的咒语,三下五除二把她连拽带拉,弄到了一处石头房子。
“你们要干什么?”
宋观舟这才觉得不对,她尖声反抗,却根本不是这些婆子的对手。
没入石头房子之中,看到满屋子点燃的白蜡烛,亮如白昼,这群婆子涂抹着鲜红的嘴唇,围着她开始唱跳。
反应过来一切的宋观舟为时过晚,她所有的尖叫恐惧全部被这密不透风的牢狱拦住,屋外阴冷几日,却迎来昏黄日头,而这白昼不知的石房子里,从讲究科学且男女平等的和平社会而来的宋观舟,在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白天,接受到了什么是真正封建社会的酷寒。
这群疯子,给她身上扒得只剩一身中衣,接踵而来的就是各种折磨。
原来,沐浴在现代社会长成个大胖子的宋观舟,在这群无知愚昧的神婆跟前,毫无还手之力。
所有的刑罚折磨,一直持续到夜灯初上。与同僚小聚之后回来的裴岸酒意微醺,带着小厮阿鲁往他的燕来堂走去,却见内门管事刘二守在他的院门跟前,见他露面,赶紧小跑过来。
急切的哀求,“四公子,且去看看四少夫人吧。”
“她又怎么了?”
裴岸面上不耐,昨夜他细细琢磨,这宋观舟言行举止大变,更为粗鄙无状,只怕要出事儿。
果然,这会儿——
刘二弓腰小声禀报,“仙大娘子来跳神,给四少夫人驱邪,弄进涧水房已一日……”说到后面,几乎没了声息,裴岸脸色突变,“是谁唤来,怎不与我说一声?”
“四公子上值,府上人也不敢打扰。”
他一个二门管事,哪里敢说,若不是得了四少夫人恩惠,他也不敢冒着被老夫人同世子夫人撵走的风险,前来报信。
裴岸只道不好,上头的酒意这会儿也被吹醒,他赶紧调转步伐,往涧水房走去。
刘二跟了几步,欲要退下。
裴岸见状,“怕什么?”
刘二一听,忽地双腿跪下,磕了几个头,“四少夫人于属下有恩,这般来求四公子已是犯了府内规矩,四公子容我退下吧。”
裴岸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挥手允了他,临时追问,“父亲同二哥可知?”
“回四公子的话,国公爷同世子爷今儿一大早就去了西城卓家,给他家老太君贺寿。”
那就是不知!
裴岸再不理会,只闷头往宅院靠后山的荒芜院子疾步而行,涧水房是府中私牢,但因为三公子的事情,已锁上了三四年。
这番动静,裴岸心里知道大事不好。
萧引秀正带着两个孩子并一堆丫鬟习字绣花,刚刚世子跟前的随从打马回来,说府上早些落锁,国公爷同世子爷歇在卓家。她问了内外院安稳,就歇在正房,打起了络子。
一屋子主仆倒十分和谐,却被大丫鬟寒香的脚步声扰乱。
她平日素来稳重,可这会儿面上却是担忧,都来不及禀告,撩开门帘就直奔萧引秀跟前,同她耳语道,“夫人,四公子朝着涧水房去了,仙大娘子还在驱邪……”
萧引秀一听,惊得起了身。
“老四如何知道宋观舟在涧水房?”
此事悄悄进行,知道的无非就是几个亲近的人,从小祠堂到涧水房都是掩人耳目。
寒香摇头,“不知,可仙大娘子说要驱邪到天明,妖邪才会从四少夫人身体内驱除,这四公子一去,只怕就耽搁下了。”
萧引秀怒目看向寒香,吓得寒香噤了声。
“走,同我过去看看。”
寒香马上拿来滚白狐狸毛厰衣,又让两个婆子打了灯笼,一前一后照着萧引秀出了门,主仆二人急匆匆往涧水房赶过去,刚走到门口,却听得里面的婆子大声呼痛,萧引秀心头一沉,还来不及反应,身着中衣的裴岸打横抱着覆着他外袍的宋观舟走了出来。
萧引秀下意识后退半步,勉强挤出笑意,“四弟,这驱邪仪式还未完,怕是不好将四弟妹抱回去。”
裴岸冷冷看着她,“二嫂,是你的主意,还是母亲的主意?”
萧引秀愣住,片刻之后才笑了起来,“不是谁的主意,实在是四弟妹撞了邪,一早上哭闹不止,同往日全然不同。上元灯会人来人往,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也混了进去,四弟妹定然是身子单薄,邪祟入体。”
话音刚落,那四五十岁的仙大娘子扶着腰走了出来,“四公子,万万不可,你这抱着的只怕是个恶鬼。”
恶鬼?
裴岸自嘲起来,“这府中出了三哥一个恶鬼还不够吗?如今我三媒六聘亲娶的夫人,也成了恶鬼。恐怕明日后日里,这府上二哥二嫂,都要变成恶鬼。”
“四弟,你——”
裴岸看向萧引秀,“堂堂公府,私设邢房,擅自对一个柔弱的内宅妇人用刑,看来萧家的姑娘们,胆子非比寻常。”
“四弟误会了。”
萧引秀几乎笑不出来,“哪里有私刑,只是驱邪要紧,若是伤了四弟妹,我定然亲赔不是。”
裴岸一席话,说得多难听,恐怕除了萧引秀,也就是她的姑母、裴岸的母亲萧氏听得懂。犹记得她刚入门时,裴岸也才十七八岁,自幼唤她表姐,也算关系亲厚。
谁料,自府上如今无人敢提的裴彻出事之后,裴岸中了进士,除了面上过得去,昔日表姐弟,如今叔嫂间,早生疏得不成样子。
裴岸对萧引秀的话语置之不理,他搂着怀里还在颤抖发冷的女人,疾步回房。
半途之中,宋观舟渐渐意识清明,她紧紧抓住裴岸衣领子,颤抖着声音说道,“裴岸,她们要驱邪,说是要抽筋拔骨才能把我身子里的鬼怪妖魔撵了出去。我很害怕,哭闹哀求都没有用,她们给我嘴里塞了布团,每隔半个时辰,拔我指甲一片,我心头十滴血,她拔一片,我并淌一滴血,拔到第十片,我想着十滴心头血淌了干净,那我也解脱了。”
她声音清冷,在这月夜中,带着绝望。
裴岸只能哄着她,“无碍,后续能再长出来。”
宋观舟轻笑起来,讥讽道,“第十片未拔,你走了进来,裴岸,宋观舟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折磨。她只是爱你,想独占你,同你花前月下,亲近相守,难道这也有错?”
裴岸嘶哑着嗓子应声,“世间不止情爱二字。”
宋观舟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是极是极,裴岸,今日之辱,我再不欠你半分。想来洞房之夜,你为了护我头发……忍痛折了缠住发丝的簪子,早已预示这段婚姻甚是不祥。罢了……裴岸……我放过你了。”
“今日是我对不住你,你放心,我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公道?
一个夫人,还不是随意打骂贩卖的奴婢,在这府里却被人像死猪一样物理精神双重虐待,她还能奢望什么公道?
挣扎着说了这些话,宋观舟觉得还不够,伸出血迹斑斑的双手,幽幽抬到裴岸眼前,“从此这双手,再不能弹琴、书画、做女红,幸?不幸……?”
黛青袍衫女子迎了出去,“回四公子,少夫人刚醒,倒是也不发高热了。”
“有劳孙姑娘。”
盼喜怯生生的掀了帘子,不敢多看裴岸一眼,这两日,她们一众丫鬟都在小祠堂外面跪着,直到昨夜才让回房,可把一群丫鬟冻坏了。
这一大早,盼喜盼兰不敢偷懒,赶紧过来正房守着,只是孙姑娘和府医得了裴岸指示,凡事使唤两个外门叫进来的粗使丫头。
明明笨手笨脚,裴岸更为放心。
一众小丫头哭丧着脸,私下拉着盼喜盼兰问了起来,担心裴岸是不是要把她们撵了出去,盼喜盼兰心里也惴惴不安,嘴上硬挺着,“恐是四少夫人犯了错,我等亲近之人,自然要问个清楚。你们安心等着,待四公子查证之后,自然还了我们差事。”
话虽如此,两个丫头心里也在打鼓。
现在看着裴岸不露声色再次踏足韶华苑,两人揣摩着诸多的可能。
可谁也不料到,宋观舟在裴岸走进来时,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裴岸正好看到,他微微叹息,宋观舟那夜在他怀里说的字字句句,原想着是悲伤至极说的决裂之话,可如今看着宋观舟满脸凄楚,却不想直视他的举动,他开始没那么笃定。
粗使小丫头搬来了黄花梨雕麒麟鼓凳,裴岸撩起衣角端方落座。
如此动静,宋观舟不为所动。
裴岸思索片刻,主动问及,“手脚还疼吗?身上的伤处,敷药了没?”
这算是主动架上梯子,换做曾经的炮灰原配,定然欣喜若狂再泪光点点,说句夫君,甚是疼痛。温情往来几句,二人之前犹如冰封的关系恐怕也能好上些许。
偏偏如今的炮灰宋观舟换了芯子。
她满脑子只有“封建迷信害人害己,封建社会没有人权,封建社会压榨女性”诸多无奈,什么夫妻之情家国情怀,全是狗屁。
裴岸见她不予回答,只能追问,“我已禀明父亲,对你的责罚免除,又赏了不少你平日里喜欢书画字帖,待你身子好些,够看一阵子了。”往日的宋观舟,只喜这些风雅之物。
原以为这么说来,宋观舟能软下心回话。
哪知下一刻,宋观洲把脸转向幔帐之内,分明是不愿理会裴岸。
盼兰盼喜站在门口时刻关注二人,此刻一见四少夫人如此任性,吓得肝肠乱抖,斗胆想在两位主子跟前说两句软话,却听得裴岸有些失望,“观舟,你心里难受我自是知道,只是寻了母亲和二嫂问话,也算是情有可原,你同往日出入太大,难免引起众人疑虑,包括我。”
宋观舟听来,终于肯转过来给裴岸一个正脸。
她本就瘦弱,这一场浩劫,让她的脸蜡黄干瘪,两眼无神,双唇干裂发白,果然是生死关头来了一回,差不多失了半条性命。
“裴岸,那一日几个婆子塞了帕子在我口中,欲要阻塞我口中呼救声响,原以为这么一日下来,我会掉了几颗牙齿……,谁能想到,牙齿硬到完好无缺。”
正在众人不解这番话时,宋观洲艰难咳嗽几声后接着说道:
“可这不是我身上最硬的地方……,裴岸,我的骨头比牙齿还硬,那样折磨于我,我的骨头竟是半分没有软下。”
说完,原本无神落寞的眼眸,亮了起来。
她像个虽败犹荣的战士,直视伟岸而坐的男人,“裴岸,我问心无愧。”
那几个颠婆,一边责打,一边询问,“你是谁?从哪里来?叫什么?来这里欲要害谁——”翻来覆去,问了千百十遍,宋观舟口中的布团被拿走,只听得千百十遍相同答案。
“我是宋观舟,来自怀峰宋氏,先父宋问棋,官拜翰林院大学士……养兄宋行陆——”
“那你母亲呢?”
母亲?
“母亲许氏,温婉多才,心胸宽阔。”
颠婆不服,又是一顿抽打,“再拔一甲!”她剧痛,口中欲要惊叫却出不了声,额头豆大的汗珠落了下来,“快些说来,你伏身四少夫人体内,图谋何事?”
呵!
她忍着剧痛,冷笑起来,“图谋这操蛋的傻叉人生。”
颠婆面面相觑,听不懂,之后再次追问,宋观舟闭口不言,昏死又醒来,数着数儿,从一到千到万,数得看到死亡在召唤,却还迟迟没有结束。
直到裴岸带人踹门而入,把她从解脱的边缘拉回了这让人厌恶的社会。
她会谢?不会!
裴岸去上值,一路上打马行来,脑海里不断地响起宋观舟的话语——裴岸,我问心无愧,比我牙齿还硬的……是我的骨头。
他不知道是何等的绝望,让宋观舟以濒死之态说出这么傲气的话语。
整整一日,除了处理公务外,他都时不时想起这番话语。
下了值,却见官邸外头,好友秦庆东半坐在车辕子上,远远执扇招呼。
“季章,且快些行来,我领你去个好地儿。”
秦家正是当红新贵,秦庆东的姐姐入了东宫做了太子妃,满门荣耀,却生出秦庆东这么个纨绔子弟。
裴岸暗叹一声,行路过去,“虽说正月,但风寒不减,你这拿着个纸扇子也不怕人笑。”
秦庆东伸手拉他上了马车,入了车内得意的摇起扇子,“浑说,这明明就是风流潇洒,何来人笑?”说罢,他上下打量一番裴岸,啧啧称奇,“宋氏还是闹你?”
近看裴岸气色一般,不知是公务累人还是家中娇妻疏狂。
裴岸垂下眼眸,“最近事儿多。”
秦庆东仰头大笑,“罢了,我也不提你屋里的闲事,今日上宝月姑娘那里,一醉方休。”
万事起于满月楼,裴岸心头有些抗拒,“今日就罢了,且送我回府就是。”
“不去?”
秦庆东摇着扇子,“我可是知道你家那个母老虎把满月楼给砸了,这两日勉强收拢出来,你这罪人之夫不该去赔个礼,怕是不妥。”
不管裴岸如何拒绝,秦庆东只吩咐车夫赶到满月楼,朱宝月听闻马车声来,疾步挪到院门,亲迎二位。
“宝月姑娘不必次次亲迎,这里头比我家内院还熟,大冷天的你风寒未好,出来吹了风反而是我二人的不是。”
朱宝月行了万福礼,道声不敢。
但言语之后,轻咳了几声,裴岸循声看来,她满月一般俊俏的脸蛋上浮出桃晕,眼波微动,说不出来的风流。
“多谢四公子遣人替奴家收拾楼院。”
裴岸有些尴尬,“本就是内子失了分寸,还请宝月姑娘原谅则个。”
朱宝月黛眉微皱,朱唇轻启,“奴家不敢责怪,只盼望四少夫人高抬贵手,莫要误会。”她这里做的是风雅生意,可不是坊市楼子中的红牌姑娘。可宋观舟偏偏更是疑了心,屡屡前来找麻烦。
裴岸想到宋观舟在他怀中挣扎着说出放过他的话,不由得回了朱宝月一句,“以后她断不会再来。”
朱宝月自是不信,却也没有反驳,窈窕身姿穿着月白丝萝锦缎袄裙,发髻抵挽,只簪了碧玉簪,引路在前。
秦庆东倒是打趣起来,“裴季章,这话儿你说了少有三五次,哪次能信?”
就宋观舟那性子,刚烈极端,满心满眼霸占着裴岸,上元节这一日闹得忒大,秦家后院里而今还流传着裴四夫人的壮举。
“定然不会再来。”
不知为何,裴岸心头却是这么笃定。
几人入了华彩内室,却看到一穿着素淡之女背对他二人立在绣屏前,身旁几个小丫头来来回回布置客室,端茶倒水,拢火煮茶,一片祥和。
裴岸立在门口,怔住身形。
那女子似若感知有人窥看,螓首回转,丹凤眼微挑,莞尔一笑,“季章,是我。”
裴岸满脸惊讶,瞬间化为喜悦,大踏步走了进来,“拂云!何时归来?”
送走芳姨娘,莲花与阿鲁提着四公子夫妇二人的晚饭走进来,在圆桌上摆了齐整,裴岸看了两碗盛好的米饭,反问道,“你不再吃些软糯易克化之物?”
莲花同荷花扶着宋观舟慢行到桌旁。
“想吃这些。”
她点了两盘猪羊肉,又要了两碟子清炒瓜蔬,反观裴岸,大同小异。
只是多了个汤菜,二人坐落,南北相对。
满桌除了汤匙碗筷之声,莲花荷花都出了内屋,满室唯有夫妻二人,尴尬之余只有沉默。
裴岸看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宋观舟,想着她如今沉默,多是此回罚的重了些,索性拿起勺子,舀起七彩珍珠丸子,往宋观舟的汤碗之中布下。
“你这院子里,没个婆子姑姑的,丫鬟们也没个章法,许娘子那边回了话,说再歇三五日,领了人来,我正逢旬日休沐,与你一同挑拣。”
宋观舟放下筷子,“在我身边补缺一事,二嫂子不管吗?”
毕竟她才是管家的。
裴岸呷了口汤,“往后放了官,你也是要同我出京赴任,这内院的家你早晚要当,不如现在学着些。”
而今是裴岸在翰林院刚好两年,最迟再过三四年,定然要领了官位出京。
宋观舟想到原著里,裴岸是这么行走高升,只是,与她何干?
“你还得在翰林院二三年吧?”
裴岸点头,“最迟三年。”
他有雄心壮志,自是步步为营,先是在翰林院里编修读写,三五年后再到地方为官,之后寻求机会,节节高升。
谁料宋观舟听了这话,没有半分喜悦。
她心中想着,三五年后的事情,自己早被收监问斩一命归西,哪里还有后头管家的事儿!
想到这里,她推脱道,“我在父母跟前,娇养宠爱,父亲后宅干净清爽,母亲也没有学会大户管家的本事儿,我就更不用提,愚笨也无手段。管家一事,我哪里能担得起来,以后若有能耐的妹妹,且交由她吧。”
什么?
裴岸只觉得听错。
宋观舟往日里最紧着他,如今全然心死,如若没有听错,是要与他娶个二房?
男人的脸色变得难看,汤匙往碗里重重一放,看向宋观舟,“这是看上谁了,要娶进门来给我做妾侍?”
发脾气?
宋观舟无动于衷,努力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才轻轻放下碗筷,直视裴岸,“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昨日里我同二嫂子提过宝月姑娘的事情,她身份低微,不太能够进府。”
“宋氏!”
男人立时起身,高大瘦削的身子,让他有足够的资格俯视宋观舟,奈何女子也不惧怕,仰视之中,全无退怯。
“我给你的脸面是足足的,你说要遣了这一屋子的丫鬟,我也由着你。如今怎么还是死咬着不放?”
宋观舟冷眼看他,剑拔弩张之际,她摸到了身上的伤痕,低下头来。
“你若不要宝月姑娘,今后我便不再提她。”
言语平淡,似乎在说,这道斜阳煨倭瓜不喜的话,下次不上桌就是。
却不知,这般更惹得裴岸生气,在他眼里心中,此番自己给足了宋观舟体面,奈何宋观舟醋罐子时不时的拿出来撒一撒,满屋子酸味,几个男人能受?
“宋氏!你便是这么对待自己郎君的?”
宋观舟眉眼低垂,乌发玉簪,挽在头上,只露出了白皙的脖颈以及上头还是青紫的伤痕。
“裴岸,我有名字,父亲母亲翻遍诗书,取自湖畔观舟晚霞胧月,舟横清波映星河,我不只是宋氏。”
听到这话,裴岸怒极反笑。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宋氏,你就是死了,那灵牌上头也只能写个裴宋氏。”裴岸心头气急,“怪不得父亲罚你抄那女三书,三从四德你是置之不理,在这院落里,如若我真是不管你,你以为自己能有如何作为?”
只怕三餐饭食都有人苛责薄待。
宋观舟听完这几句男权宣誓,并无懊悔。
“你既是知道,不也晾了我大半年,裴岸,我知你心中早已无我,既如此,也不必如此施舍些薄情予我。”
二人争吵,莲花荷花两个丫头在外屋甚是担忧。
莲花看着站在檐廊下头的阿鲁,大着肚子上前问道,“阿鲁兄长,四公子同四少夫人拌嘴,如何是好?”
阿鲁摇头。
“听着就是了,如要差遣,你们再听宣进去。”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劝架什么的,阿鲁摇头,“主子自有章法,且候着吧。”说话间,里头裴岸的声音不断传了出来。
“施舍你?我散了值什么应酬都不管不顾,奔回来是为了什么?”
宋观舟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一脸愠怒的男人,“裴岸,何必为难自己。”
裴岸一听,更是心头极其失望,甩袖冷笑,“宋氏,如若我真的厌弃你了,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你知道吗?”
“无子、凄楚,如若碍了事,再请那群颠婆过来驱邪跳神。”
裴岸猛地伏下身子,一把抓住宋观舟纤细的手腕,这一抓,自然是牵动满身伤口,宋观舟生理性的呼痛,裴岸却不以为然。
他冷冷的看向宋观舟,“无子,我是能休了你的。”
眼见宋观舟又要呛声,裴岸先声夺人,他浓黑剑眉与大眼里全是盛气凌人之状。
“妄说你不惧怕,宋家无人,你那养兄早遁迹江湖,杳无音讯。这世间,没有女户之说,把你休了,只要让你孤身,就是路过的下九流,也能把你抢了卖掉。”
他言语清冷无情,宋观舟疼痛之余,喃喃问道,“朝廷不让女子立户?”
裴岸猛地丢开她的手腕,重新站直身子,“那是自然,你愧对岳丈,他藏书万本,你却只读些淫词艳句。”
宋观舟微叹,还沉浸在不能立女户的打击之中。
片刻之后,莞尔一笑,甚是凄艳,“裴岸,兴许在你休我之前,我就失了这条小命。”
裴岸胸口郁结重重,只觉宋观舟疯了,他再无心思用饭,满面寒霜,“罢了,果然是愚昧之人,且如你所愿。”
说完,再不看宋观舟半眼,甩袖而去。
阿鲁看到裴岸满脸怒色出来,也不敢多问,只小跑着才跟上大步离去的裴岸。
反观莲花荷花,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唯唯诺诺送走了裴岸,马上跑回内屋,却看到宋观舟正慢条斯理的喝着汤。
“少夫人……”
“无碍。”
晚间,宋观舟扶着莲花缓慢行步时,荷花从外面小跑进来,“少夫人,盼喜的老子娘来了,正在外头啼哭哀嚎,说是要少夫人……您给个说法。”
“说法?”
宋观舟不解。
莲花连忙补了几句,“盼喜是府里的家生子,说她老子娘在庄子上做活管事儿,先前还是得老夫人赏识。如今盼喜被发卖出去,恐怕是这家人不服。”
宋观舟了然。
转而看向荷花,“你出去打探一番,为何府上无人来管,任由这家人来我院门跟前哭闹。”
荷花领命而去。
哪知刚开院门,盼喜的老子娘并兄长嫂子顺势挤了进来,口中大呼,“四少夫人,盼喜事事都听您的,您如何就舍得把她卖了出去——”
哭嚎到正房门口,几个人倒是有些眼色不敢擅闯,只是身形一歪,全部倒在石阶上头廊檐下面。
“四少夫人,我那混子丫头再不济,也是处处想着您的,如今怎地就不管了她。”
呼天抢地,闹成一团。
韶华苑里本就是主仆三人,其中一个重伤不能行走,另外两个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小丫头,顶不了什么事儿。
着急莽荒,呼喊拦门,这一来,乱上加乱。
如此闹了好一会儿,竟然没有旁人来进来瞧瞧。
宋观舟起身,让莲花扶着自己出了房门,盼喜的老娘扑了过来就泪涕四飞,欲要抱住她的腿脚,莲花这会儿拿出粗实丫鬟的能耐,一脚踢了过去。
“休得碰了少夫人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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